“白鸽子,你怎么了?”杜若从床上下来。
青白很有眼力见,忙上前搀扶着她走到陆子白身旁。
“杜七小姐,你的药!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身后响起一声沙哑却高亢的声音,随之飞过来一个布囊。
青白一跃而起,将布囊稳稳接住:“七小姐,这是雀后黑给你的药。”
杜若简直服了这位“神医”了。看病开方子抓药,能不能都做完后再走?干嘛非得弄个潇洒的欲说还休的背影?戏太多了。
“我好像好多了。”她对青白说着,把布囊接过去。
打开布囊,里面有两个瓶子。一个锡制的,一个玻璃的。另外还有五个绣包,分别装着五种不同颜色的药丸。
“这药怎么没有说明书?大夫!说好的谨遵医嘱呢?”
杜若的问话自然没得到任何回应。
她叹口气把药放在桌子上,心想中药的服用方法应该跟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差不多,等她安下心研究一下这些药的成分也就知道该怎么吃了。
幸亏在医学院时她是个无人问津,全部时间都用来学习的学霸,如今才能不靠旁人医治自身。这事是值得高兴呢?还是值得高兴?
她深吸口气,感受了一下此时的身体状况。跟之前刚刚醒来时的沉重虚弱相比,现在身体还真是轻松了不少。
她思量着可能这位杜若瑶的体质天生惧寒,一旦回到温暖的环境,病情便会得到缓解。加上雀后黑说过杜若瑶体内有一道生脉,随着时间推移,能够慢慢疗愈这幅身子。
她重新看向那些药。既然可以自愈,这些药的药效应该只是催化作用,缩短自愈时间罢了。
这时的杜若并不知道在这片大陆之上,一个人的身体除了健康外,还可以呈现出其他状态,更不知道雀后黑的真实意图。
此时此刻,她的全部时间注意力都在陆子白身上。
她走到陆子白身侧,陆子白却仿佛没感觉到,眼睛还是注视着窗外。她不由得顺着陆子白的视线往外看。
暖阁的最高处全部用琉璃包裹着,既能看到天空,又可以阻隔外面的寒气。而杜若他们所在的流金楼正是暖阁里最高的楼台。站在流金楼窗前能够俯瞰整个杜府的正院。
“白鸽子,你看什么呢?”
陆子白身体一怔,随即挥去脸上的阴霾,转过身又是一派春风般看向杜若:“怎么下床了?”
连我何时下的床都没察觉吗?杜若愈加好奇,伸长脖子往外看。
杜府的院落里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在忙碌着,院子里张灯结彩,一派喜庆。
“这是要办婚礼吗?”
陆子白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明天季王爷会陪着二皇子和卿羽公主来杜府,你家上上下下都在为迎接皇亲做准备呢。”
“那你呢?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回来的?”杜若心里不免有些失望。杜若雪对她的态度一度让她以为陆子白来杜府都是因为她。
陆子白一眼就看透了杜若的心思,笑着摸摸她的头答道:“公事上我确实受家父之命为此事而来,但如果不是你和…我可能也就推脱掉了。”
“和…什么?”
陆子白没接话,把话题转开:“丫头,你身体抱恙,明天倒是可以躲过宴席应酬,我巴不得也不用去呢。”
既然陆子白不想说,杜若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再接着追问,便也没执着在陆子白的欲言又止上。她转而很好奇央都的人到此地的原因:“他们那些金贵的人跑来这冰天雪地酷寒之处干什么?”
“你可别小看北境。孤风北境虽气候恶劣,但矿产丰富。人们都说西北有孤风,东南是金边。孤风产宝石,金边有金矿。而且北境是边疆要塞,抵御外界的最后一道关卡,对央都至关重要。这次皇上派季王爷来北境有三个目的。其一,检查边防是否稳固,其二,慰问北境王朱录广,其三……”
“其三是什么?”
“孤风北境除了朱郡王,势力最大的就要数杜家了,更何况郡王妃也是杜家的人,朝廷对北境的势力看得紧,自然也会十分留意杜家。这次一同前来的二皇子还未婚配,虽然我并不肯定,但他们此行的第三个目的我猜可能是想迎娶杜家的一位小姐。”
“现在杜家还有五姐、六姐,和…我?”杜若指着自己鼻子。“二皇子多大了?长什么样?”
“干嘛?想作皇子妃?”
杜若盯着陆子白。二皇子再好看能好看过白鸽子吗?能有白鸽子对她这么好?杜若基本已经在心里认定要嫁就嫁陆子白了。
想到这里,杜若小脸一红,对着手指对陆子白眨眨眼睛说:“我才不嫁入皇家呢。一入宫门深似海。我要嫁给只一心一意爱我的人。”
“丫头,放心吧,你才十四岁。二皇子这次提亲的对象应该是若谷。”
“五姐?可我听你描述的她的性格,觉得她对嫁入皇家也该是排斥的…”
“丫头,皇命难违。”
“也不难,就说五姐已有婚约在身,只待吉日出嫁,不就得了。”
“你想得太简单。这不是一男一女的事情,也不是两家的事情,而是关乎国家和杜氏一族上下,甚至其中还关联着北境王、季王爷…丫头,这里面水太深,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病才是。”
“要嫁把杜若雪嫁过去。”杜若一想到那个小夜叉,恨不得马上让她从自己身边消失。
“哈哈哈,若雪的性子要是进了皇家那还得了?”陆子白笑着笑着,笑容渐渐变得苦涩,“走一步是一步吧……”
杜若看着陆子白,心里隐约觉得他的心事跟二皇子要迎娶杜若谷有关。
她想问,但又不敢去面对答案。
陆子白一直叫她丫头,她才十四岁,陆子白莫非从没把她当作女人看待?她在陆子白眼里会不会只是需要照顾,和必须疼爱的妹妹?陆子白的心上人…难道是杜若谷?
杜若摇摇脑袋,将这些疑问甩开,仿佛只要不去想,这些问题便不存在了。
逃避是她最擅长的解决问题的方法。而偷偷暗恋在过去那个世界也早已成为她的习惯。
“白鸽子,你会始终在我身边吗?哪怕我的病痊愈了?”她轻声问着,甚至不敢抬眼去看陆子白的反应。
她怎么也不敢问出真心想问的问题,那就是如果杜若谷跟二皇子成婚了,你还会来杜府吗?我能成为你前来的唯一理由吗?
“想什么呢?当然了。你不记得我立过誓会保护你一生一世吗?”
杜若松了口气。这就够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