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万俟确实有了不该有的想法!或许还算不上喜欢,但也可以称的上在乎。
她凉凉的想着,大概是因为在生死存亡之际,救她的人是万俟。也或许是她在不经意间把感激转化成了在乎,也可以这样说,在天牢当时的那副情形下,如果救了她的是别人,或许她也会产生不一样的感觉。
心里埋怨着,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傻。
她怎么能忘了,将她置到那番境地的人正是万俟,又怎么能忘了,万俟是一个阴狠手辣的人?诚然有一句话万俟说的极对————前些日子咱家的和颜悦色让你不知天高地厚了?
或许是的。
抵达宫中的时候夏侯修就站在万俟的院子里,那颗古老的大树下,斑驳月色洒在他身上,仰着脸的男人不晓得在思量些什么。南雪白有一瞬间怔愣,比起万俟,如果先让她有在乎感觉的人,是皇帝,会不会好一些?
答案是否定的。
在这宫里,最不值钱的便是感情。
南雪白那颗本有些难受的心平静下来,抬步走到皇帝面前,现在她不应该被儿女情长所困扰,她要想的是该如何将那些人踩在脚底下,将自己承受原原本本奉还回去。
“回了?宫外可好玩?”他脸上盈着淡淡的笑容,南雪白喉头轻窒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心里萦绕着愧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夏侯修也曾尽力保护过她。
随即脸上也扬起笑,若是他想要的是当成朋友对待,这一点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夏侯修,我们回去吧。”明日就是封妃大典,照大夏礼仪南雪白是要和夏侯修同床共枕的。夏侯修怔了怔回过神后脸上延开真心笑容,含着柔情。“好。”
万俟平静的回身进了屋子,压根不看南雪白和皇帝离去的背影,一前一后,像是夫唱妇随,至少当时他脑海里跑出这句话。
永寿宫依旧是灯火通明,太后懒懒的斜卧在榻上,夏侯湛恭敬的垂在一旁伺候,而大殿上也站立着一抹身影,身着墨色祥云锦袍,腰间缎带勾勒出完美腰身,可不正是万俟嘛!
“哀家听闻皇贵妃娘娘同你示好,可是真的?”
万俟眉眼低垂面无表情,眼角却是划过一抹冷意,早知道太后派人监视他,却不成想这般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想来是迫不及待和他撕破脸皮,看看他身后的人是谁了,“太后果真是耳聪目明,奴才自愧不如。”
太后却是轻笑,“那孩子是个聪明的,倒是你,怎生那般拒绝了呢?能让她做一场梦也是好的,与你,也总归是多了一条掌控她的筹码,要知道一个女人而言最重要的便是感情。或是说那般干脆拒绝,恰恰是看上那丫头了?却因是残缺之人不得不拒绝?”
大殿之上的男子躬身跪下端的是诚惶诚恐,“奴才惶恐,皇贵妃是陛下的妃子,又岂是奴才敢妄想的?奴才满心所想便是伺候好主子,太后明鉴。”
滴水不漏的回答。
太后却突然弯了眸子,“如此说来总管是不曾对南雪白动心了?”
“奴才惶恐。”
“那万俟觉着陛下对南雪白有几分情意?”太后忙着下套,万俟神色轻嗤,嘴上却是恭恭敬敬的。
“奴才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明日是册封大典,哀家和湛儿几番思索下来,还是觉着送上一份大礼,让陛下看清自个儿真心,才算是对得起陛下。你说呢?”
这大礼,怕是好不到哪里去哟。万俟身子伏跪的更低,“奴才身份卑微不敢妄下定论。”
“万俟,妄自菲薄可不是你的性子,就由你同湛王一起,准备那份大礼吧。”
夏侯湛的眸子中闪过阴狠,万俟伏跪着身子。隐约想起,明日是月圆之夜。
夜色深沉,南雪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万俟的话,视线落在底下打着地铺的男人身上,唇角轻抿。明日起他们就是夫妻了,不管有没有感情,但总归皇帝救过她也待她极好,于情于理他也该待他好些。
清晨,暖阳撒在宫内的每一个角落,册封仪式比之当年柳湘儿入宫还要盛大几分,南雪白凤冠霞帔步步踏向高台上意气风发的皇帝,他的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英明神武坚决果断的模样让南雪白有一丝疑惑。
到底哪个夏侯修,才是真的他?
长长红毯从这头铺到了那头,太后和夏贵妃等人都在皇帝身边,笑意温润。从阴影中走到众人眼前,昔日不起眼的宫女妆容精致,竟也有一种让人一不开眼的美。
身边喜桃笑的合不拢嘴,倒是真心为南雪白开心。
不经意的视线落在万俟身上,他依旧是那身墨色祥云锦袍,白玉金冠,流苏垂在发间若隐若现,他眼观鼻鼻观心压根不看南雪白一眼。
万俟懒懒抬眸便看撞到南雪白的视线,自然的移了开来,倒是她有些狼狈的躲开,心下懊恼自己的没用,南雪白咬唇。闭闭眼在睁开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情绪。
只有漠然。
在众人或惊或羡或妒的视线下,一步一生花的走到皇帝面前。他朝着她伸出手,眼底一抹柔光闪现,“雪儿。”
南雪白突然发现夏侯修更多的时候是朝着她伸出手,心下说不清是何滋味,却也是笑着握住她的手
和他一起俯视万里江山,承受着众人的朝拜,南雪白笑的眉眼弯弯,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在这宫里摸爬滚打,索取别人亏欠的一切。
那些伤害过她,和试图伤害她的,她不会手软也不会在忍让!
暗处几双眼睛狠狠盯着南雪白。
众人朝拜过后便是要散席了,南雪白被簇拥着前往栖凤宫,那是皇帝给她的恩赐,担着皇贵妃的名,却做皇后才能做的事。
南雪白内心哑然,皇帝对她这般好,让她极为不安。
迷迷糊糊的被引着,不晓得去到了哪里,而后一抹轻烟划过她便晕倒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