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着性子喊道,“大漠来使万俟翰特来恭贺新皇登基。”
顾蕴笙又冲着南雪白说了一遍,“陛下,这下不会错了,喊话的确是二皇子。”
南雪白慢悠悠的转过身子,眉目带笑平视前方,“顾将军,你又调皮了,朕只看到一群被压榨的车夫,和辇车底子,可没有看到二皇子。顾将军不要告诉朕二皇子混在了这辇夫当中,更不要告诉朕,那辇车底子,是二皇子。你说了朕也不会信的。”
南雪白言下之意便是,她只看到和自己平行的,不会仰视人,比她高的她看不到!总之就是告诉万俟翰,他今天不下来,她就看不到他。
两辆车辇并行,另一边没有说过任何话的苍冥突然掀开帘子一跃而下,冲着南雪白一礼,端的是温润尔雅,“东溟来使苍冥,叩见新皇。父皇让苍冥恭贺新皇登基,且携了重礼以表东溟和大夏的邦交之谊。”
南雪白视线落在苍冥身上,若用俊美无双来形容他,倒也不为过。唇角笑意更深,“东溟心意,朕心甚慰。亦在宫中设下筵席,待四皇子归东溟之日,也定会送上还礼。”
比起万俟翰南雪白倒觉着苍冥比较顺眼,却也心知,万俟翰和苍冥做对手的话,必定是苍冥为胜。怪不得唐老让她小心些,想来是怕她被这些狐狸吞了。
万俟翰眸子一眯,当下便也掀开帘子跃下车辇。对苍冥颇有咬牙切齿的样子,冲着南雪白便是恭敬一礼,“大漠来使万俟翰特来恭贺新皇登基,且为新皇献上厚礼,以表邦交之谊。”
南雪白含笑的眸子看着二人,随后定格在苍冥脸上,想来二人初初在驿站便是商量好了,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可万俟翰也没有想到,苍冥竟然会违背约定对南雪白恭敬施礼。
这才按耐不住,也匆匆下了车辇。
她不喊起,两人也不站起。
百姓们也不晓得是为何,竟觉着身子透过一股激昂之意,从脚底一下子便窜到了脑顶子上。身上亦是生了淡淡的鸡皮疙瘩。远处端详许久的唐华就按此情形,终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他小看南雪白了。
良久之后,南雪白开唇,“二位皇子既是下了车辇,便同朕一同走走吧,也好看看我大夏景致。”
“苍冥愿陪同新皇,能与新皇同步大夏,是苍冥的福气。”
南雪白这下是真的拧了眉,着苍冥是在向自己示好吗?
万俟翰不动声色的剜了苍冥一眼,想起父皇让自己小心些的话。当下也恭敬道,“万俟翰多谢新皇恩典,能与新皇共赏大夏,亦是万俟翰和大漠的荣耀。”
“朕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且有些迷惑,还请两位皇子为朕解惑。”
“陛下请说。”
“两位皇子为何姗姗来迟?让朕等着便是罢了,可却让满城百姓在此迎接两位使臣的热情冷却,现下他们该是对两位皇子不满了,你二人以为,该如何才能让朕的子民们,不同两位计较?”
苍冥面色平静抬起头,南雪白这是要让他们给大夏的百姓致歉?她一身锦袍,却是女扮男装。眉眼似笑非笑的迎视他,苍冥当下便是笑开,稍拱起身子冲着两旁的子民致歉。端的是温润有礼。
万俟翰也照做。他也不是笨人,自然晓得自己被苍冥耍了,想来是苍冥想要借机讨好大夏新皇。是以他也放低姿态。
南雪白面色依旧,“如此,便走吧。”
将士们面面相觑,眼看南雪白走在最前面,领着一群人进了城门。这转变,着实是有些快了。百姓们心情激昂,直到南雪白等人都消失了,还在城门外许久。
月深心情不虞的走到最后面,看着万俟翰带来的大礼,是一个精致的大盒子。无趣的移开眼睛便同顾蕴笙埋怨起来,“你说这人,怎生这般无趣?我明明是要去帮她,却被说成多事。”
顾蕴笙不言语,看都不看月深。一双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南雪白,他有一个疑问想要问她。可被烦人的月深缠住了!不耐的加快脚步月深也随他加快,他慢下来也慢下来。
顾蕴笙大致了解了万俟为什么那么不耐烦月深,因为他真的很烦!
“万俟多了那么多事,我怎么没见她说过万俟一句啊?就是万俟带走了夏贵妃,还将人心脏剖出,我也没见她罗嗦埋怨过一句万俟。怎么就到我这儿,我就成了多事呢?”
月深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御花园,南雪白将筵席设在了正华殿,歌舞升平香曲缭绕,南雪白坐在高位,两位皇子各坐一边,由唐华和顾蕴笙分别陪着。而月深,看到高位上的南雪白和顾蕴笙眼神交流。
水性杨花!
心中暗骂,面色也是不虞。
筵席至大半,夜色已深。万俟翰突然站起身子冲着南雪白盈盈一礼,“陛下,除了送上城池贺礼,万俟翰还私自为陛下准备了另外的大礼,希望陛下会喜欢。”
说罢已经拍手,几名大漠的随行人员抬着一个精致的箱子进来。趁着酒意踱到大殿中央,亲自打开了箱子。
一时间吸气声四起,因为巷子里装着一个人,而这个人他们可还真是熟悉至极。一身黑色衣衫伤痕累累的,不正是万俟吗?
万俟,万俟翰!南雪白拧了眉,手中杯子被握紧,面上却还是保持着淡笑。
“听闻此人将贵国贵妃掳走且施暴行,是以万俟翰才大义灭亲,将万俟倾送至陛下面前,任凭陛下处置。”
万俟此时双目紧闭长发撒在身下,面色苍白。
众臣双眼都放在了南雪白身上,期待着南雪白的反应。众多眼神里总归是有幸灾乐祸的,唐华拧了眉。身为皇帝一言一行都至关重要,感情用事更是要不得。
她若是为了万俟失了分寸,那朝臣必定会失望。处理不好落人话柄,要想处理的别人无话可说,便是斩了万俟。
月深也拧眉,万俟,倒也算是南雪白的一个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