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出口组织剪的倪嫦猛一下顿住,然后改了个说法。
墨玄的手都抖了。
剪刀递上倪嫦手心的那一刻,倪嫦仿佛察觉到什么,像是曾经无数次带新同志时一样,她的声音温和下来,像是春雨催生了墨玄心底的翠竹。
“不必紧张,不必担心,不必因为是亲近的人就害怕,是涉及到人命的就恐惶。行医的人本来就有风险在身,你不信你自己,患者怎么信任你,将自己的生命安全交给你?”
医者?
自己,是医者……
他忍不住的一笑。
师父,徒儿回来了,还是师父的徒儿。徒儿不孝走了歪路,幸而……幸而……
而另一侧的两个人则完全是另一番情况。
韶九音看着那娴熟的技术和找到病灶并且准确予以处理的速度,那一把手术刀庖丁解牛一般游走在皮肤腠理,而那个人即便是在他看得最惊险的地方仍然毫不犹豫,仍然是游刃有余。
他开始怀疑一个严重的问题。
师父曾经嫁出去离家不归多年的女儿,该当不会就收了这个女孩子做弟子吧?
那位年纪如同他的姑姑的师姐千里远嫁的时候,师父是不是将韶光门的禁书秘术都给她做了嫁妆?
不然,这是哪里的医术竟然精湛如此,割开人的身体却没有大出血,将病灶完整地处理好还对其余的地方毫无损伤?
以及——她竟然敢对经脉下手!
“血管夹。”
没说话,墨玄递上了血管夹,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随后他就看到倪嫦将两个夹子分夹在一条“经脉”的两端,然后一剪子剪开经脉——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穆浅时几乎是两股战战看着的:这人太可怕了!经脉乃是全身运行无碍的基础,怎么能如此这般说剪开就剪开……
将阻塞在血管瓣膜两侧的血栓清出来,她争分夺秒地开始缝合血管。此时整个房间当中“针”“持针剪”“羊肠线”响个不停。
……
这场手术做了整整两个时辰。
从穿越来到这里,倪嫦就没经历过这么让人想抓狂的手术。这回可是真正的外科手术了。
手术缝合结束之后,她褪去手术衣和手套帽子,直直瘫在了简易手术台前的地面上。
实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墨玄老老实实收了所有手术器具,麻布的拿去放在水里煮去了,其他就是沾了烈酒清洗干净然后直接放在灯上烧。
潇湘和玲珑两个人一个擦烈酒降温,一个在缝线附近抹调和了酒的花椒水。
在手术开始之前,在场的韶九音饕餮以及墨玄三人还有点踌躇应不应该在场。但是手术结束,三个人没有一个想说话的。
护法掠阵护得浑身发软的穆浅时觉得自己除了轻功真是拿不出什么来了。她默默地将倪嫦扶起来,扶到了一旁玲珑及时拿来的弹墨椅子上。
“我……能做什么吗?”
倪嫦听到她自己的声音竟然还有点气力地在屋子里响起:
“这里消毒这般简易,别的不怕就怕感染和失血,你们快去煮淡糖水盐水,能喂进多少喂多少;潇湘多摸着她的额头和腋下,一旦发热,一定及时告诉我;你那边,准备好生血和救急的药物。”
……
最终师父交给穆浅时的那瓶药还是只在手术前用了一颗;当天晚上一直守着盈琅的潇湘就急匆匆地报说主子开始发热了,急的黎老先生的胡子都一翘一翘;最后确定只是因为恢复功能而发热,及时降温之后一会儿体温也就恢复了正常。
第二天晨曦跨过窗棂的那一刻,盈琅缓缓睁开的双眼中盈满了朗朗光华。
寄语洛城风日道,明年春色倍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