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她的大喜之日了。看着满屋子红色的喜字,虽然心中的喜悦没能被这份悲愤替代,但却不是那么纯粹的感动。此时的她已经分不出黑夜与白天的区别,静静地等待着,不知何时却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公主...?公主?”迷糊的莫灵阳耳边响起阵阵呼唤声。
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的是青柚放大的脸。
“公主,寅时到了,该换清洗身子了。”青柚说道。
莫灵阳揉着肿胀的头,皱着眉,使劲抻了个懒腰,就把手搭到青柚手上,迈着沉沉的步子走向了浴室。
褪下衣物,感受着烟雾缭绕的温暖。青柚的手轻轻地揉搓着她的身体,“公主,您的皮肤可真滑,驸马爷见了肯定喜欢!”
莫灵阳对这话很是受用,终于在脸上挂起了笑容。
青柚从衣架上扯下毛巾,轻轻地覆在莫灵阳的肩膀上,将她扶出浴室,喜婆开始为她梳头。
“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白发齐眉,四梳儿孙满地。”喜婆一边说着一边为莫灵阳梳着头。莫灵阳这才感受到一些紧张的情愫。
而东陵翕然,正跟着绣娘学习着女红,她想着,若能学会做些绣活,以后也好为丁依凡做些衣服。绣娘引了根金线,递给了东陵翕然,东陵翕然将针插进布里,再抽出时不慎将手指刺破,她吃痛“哎呀”了一声,可是指尖的血还是滴到了这红布上。血滴瞬间就被布匹吸收了。
嫁衣染血可不是吉兆啊!绣娘神情紧张地看着东陵翕然说道:“小姐...要不您还是休息休息吧!”
翕然将手指伸进嘴里,吸了吸手指上的血滴,转头对绣娘莞尔一笑,“没事的,你继续教我吧!”
莫灵阳已经盘上了发鬓,满头都是华丽的发饰。眉心画上精致的花钿,胭脂染红了嘴唇与脸颊,莫灵阳看着镜中的自己,欢喜的不得了,这么美的佳人怎会有人不爱?
“公主殿下,奴才将盖头给您盖上了!这盖头只有驸马爷能摘下诶!”喜婆说道。
霎时间,莫灵阳只感觉黑暗四周一片黑暗,内心丝毫不觉得害怕,只感觉激动兴奋的想起来跑几圈。过了一会就听见青柚说道:“公主,花轿来了,我去拦门!”
莫灵阳点点头说道,“嗯,记得多要几个红包。”然后声音高了几度对着其他宫女说道:“你们也都去吧!给我冲冲喜。”
青柚便带着那些宫女欢喜的跑过去了。只听见不远处一片欢声笑语,莫灵阳也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这就是成婚啊!
这时,莫灵阳觉得有人站在她身后,她轻声问道:“何人在此?”
“孩子,是父皇。”原来是莫天之。
莫灵阳有些激动地想要站起,被莫天之摁下肩膀,说道,“坐着吧。”
“朕的女儿出嫁了,身为父亲的怎能不来看看?”莫天之说道。
“父皇...”莫灵阳有些激动地说道。
“乖孩子,到了丁家可要收收你的脾气,虽然你是公主,但毕竟嫁到人家了,就要遵守人家的规矩,驸马府朕让人建着呢,你先在丁家呆一阵子吧!”莫天之苦口婆心的说着。
原来..父皇没有不认我这个女儿了,莫灵阳只觉得眼眶有些泛红。
“大喜之日不能哭!把眼泪收回去。”莫天之似乎察觉到了莫灵阳的心情说道。
“你母后现在潜心念佛,朕没去打扰她。也别怪父皇没让你们母女二人见面。”莫天之说道,似乎是怕莫灵阳计较似的。
莫灵阳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莫天之的一番话令她很是动容。她摇了摇头,声音颤抖的说道:“父皇能来看女儿,女儿已经很开心了!”
“好了,父皇回去了。你在丁家照顾好自己。”莫天之说道。说完莫天之便离开了。
莫灵阳深吸了几口气才将眼泪逼回去。这时就听见青柚兴奋地说道:“公主!您猜我抢到了多少红包?”
还没等莫灵阳回答,青柚就说道:“我抢了六个红包呢!里面我摸了!都是纹银!”
“公主!奴婢也抢了好几个红包呢!”
耳边叽叽喳喳的都是她们兴奋的声音。可莫灵阳却不觉得心烦,听的很是开心,说道:“好好好,你们真厉害!”
“公主殿下,时辰到了,该启程了!”喜婆说道。
莫灵阳点点头覆上了太子莫志修的后背,本以为会是母后送我出嫁..莫灵阳还是有些埋怨的想到。莫灵阳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女人成亲脚沾地就会触霉头。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的莫灵阳只觉得有些不自在。
“灵阳,到了丁府,若有人欺负你,哥哥替你教训他!”莫志修说道。
莫灵阳与莫志修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自从立莫志修为储君后,他俩再很少有走动,莫志修的这番话令莫灵很是感动。
“太子哥哥...灵阳会乖乖的听公婆的话,不给咱们皇家丢脸的!”莫灵阳说道。她虽然看不清莫志修的表情,但却能很清楚地听见他坚定有力的心跳声。
“嗯,万事别勉强自己就好。”莫志修说道。
莫志修并不是习武之人,后背也不算是宽广,但却令莫灵阳感觉十分安全。这段路似乎走了很久,但也好像没做多久就到了轿子边上。
“好了!哥哥只能送你到这了。待会宴席哥哥会去的。”莫志修小心地将莫灵阳放下地说道。
“嗯!哥哥,我上轿了。”莫灵阳说道。说完莫灵阳转身就上了轿。
莫志修接过旁边太监手中的茶叶与大米,撒向了轿顶,随着炮仗声响起,骄子缓缓抬起,渐渐地离开了莫志修的视线,我这个妹妹如此骄纵,也不知到丁家会不会受苦...
莫灵阳上轿后,只听得前方锣鼓响起,将炮仗声留在身后,不知怎的,莫灵阳想起了那句诗词。
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红妆铺陈十里桥,羡煞邻里村媪。
公主大婚,那是普天同庆的喜事,家家户户几乎都来围观公主的花轿。
“我也好想去看看公主的轿子啊!听闻那花轿是当今圣上命三十巧公精工细琢而成的,就连轿顶的花都是金子做的呢!”东陵律府内的家奴窃窃私语道。
“好了好了!快别说了!被小姐听见了你们可就惨了!”其中一个家奴说道。
“咱家小姐的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了...”另一个家奴说道。
“该说的能说!不该说的就都给我烂到肚子里!”那个家奴训斥道。
这下再没人吭声。然而那些话全都传入了东陵翕然的耳朵里。她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才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呢..只要伊凡娶我,我什么都不在意。但是眼泪却背叛了她,我是怎么了?怎么现在这么爱哭?她一边拂去自己的眼泪一边想到。
不知不觉,就到了丁府,下轿后,被青柚和喜婆搀扶着的莫灵阳每走一步就有家奴在她脚下铺上红毡,使得她的脚不沾地。随即谷物、豆子、稻草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洒落在莫灵阳身边。正围绕在欢喜气氛中的莫灵阳,只觉得手臂一阵刺痛,是谁将豆子扔得这么使劲?!可是却没有人发现莫灵阳的不适。
四周一片欢喜,“公主殿下,您将脚抬高一点,要迈火盆啦!”喜婆说道。
莫灵阳迈过后,感觉有一人站在她的面前,那人定是丁依凡无疑了。
喜婆将连接绣球的丝绸递到丁依凡手中时,他这才意识到,今日原来是我的大喜之日,刚才看着周遭人们的欢喜,好似一切与他自己无关。
“驸马爷?驸马爷?”喜婆见丁依凡没有动弹,问道。
“啊..?哦!”丁依凡赶紧回过神来,见莫灵阳已经走到自己前面,他快走了几步,跟上了莫灵阳。
“一拜天地!”
丁依凡与莫灵阳齐齐面向门外,弯下腰行礼。
“二拜高堂!”
丁依凡与莫灵阳转过身向丁睿轩与王惠然行礼。丁依凡看着笑盈盈的丁睿轩和王惠然,他是父母的骄傲,是兄弟们的领导者,可现在的他此刻只想逃离这里,翕然..若你来找我,我定会与你私奔!
“夫妻对拜!”
丁依凡这回面向莫灵阳,看着眼前盖着盖头的人儿,万分的不想行礼,这一拜后,他丁依凡就真的与莫灵阳成为夫妻了。只是到现如今才发觉自己不该如此,真的还会有退路吗?
莫灵阳已缓缓弯下身,莫灵阳弯下身后,丁依凡看着站在人群中的丁依白,他正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是啊,保护不了自己爱的人,却要娶这个险些成为杀人凶手的恶女。现在的他,确实很恶心。
丁依凡对着莫灵阳还是缓缓的弯下腰。他握紧自己的拳头,仿佛是在控制心中的某种情绪。
“礼成!送入洞房!”
周遭热闹一片,门外炮仗声也噼里啪啦地响起。丁依凡看着这些人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笑容,竟有些恍惚,他们..为什么如此开心?
没等丁依凡反应过来,就被喜婆催促着:“驸马爷!快带着公主入洞房啊!”
周围人们一阵哄笑。丁依凡这才拉着红绸,引领着莫灵阳一步步走入了婚房。
婚房内,二人端坐在床沿上,不一会,丁依凡的祖母慕晴被搀扶着走了进来,丁依凡刚要起身扶住她老人家,就被慕晴用眼神制止了。
她接过家奴手中的秤砣,轻轻地敲了敲莫灵阳的头,喜婆在旁边说道着:“老奶奶对这个孙媳称心如意!”
随后将称递给了丁依凡,示意他挑起莫灵阳的盖头,见丁依凡久久未动,她又督促了一遍。丁依凡这才抬起手将盖头挑开。眼前的人儿映入眼帘,丁依凡看着娇艳的莫灵阳,不禁深吸了口气,不得不说,她真的是很美。
莫灵阳娇羞的笑了起来:“夫君...”
丁依凡愣住不知该做何反应,旁边的慕晴却笑了起来,“公主殿下,我这个孙儿,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了!”
“祖母...!”丁依凡憋红了脸叫道。
一时间大家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孙媳莫灵阳拜见祖母!”莫灵阳站起来就对着慕晴行了个大礼。
“公主无需多礼,我只是个老太婆而已。”想要扶起她说道。
“倒是祖母生疏了,我现在不是什么公主,我是丁家的媳妇!”莫灵阳脆生生的说道。
慕晴这才又露出了笑容,抚摸着莫灵阳脸颊,不住的说道:“好孩子!”
“祖母,外面贺郎酒怕是已经开始了,咱们先出去吧!”丁依凡说道。
慕晴点了点头跟着丁依凡出去了。
“公主,青柚为您换衣。”待人都走后青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