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里看得真切的几十口石棺,并非凭空消失,而是各自停在了洞穴边缘暗处古怪的位置,仿佛上了弦的弓箭一般,不知何时就会疾射而出。我正在想究竟是什么人能把这些几百斤重的石棺搬到那些刁钻的位置,余光突然瞟见右手边的一口石棺,竟然无声无息地往我们所在处冲了过来,而那发呆的耳朵,却依旧站在冲击路径上,眼看就要被撞飞。
“快闪!”我赶紧大叫,怎奈耳朵背向石棺,一时竟反应不过来,还立在原地左顾右盼。
危急关头,幸好大川叔一个虎扑,抱住耳朵滚到一边。我也匆匆让过这离地滑行的石棺,移步避开后,长舒了一口气。只没等我站定,就见大川叔和耳朵急急挥手叫我让开,我心下一紧,料到必是身后又冲出一发石棺,赶紧侧身闪过,只是没料到石棺竟然来得如此迅疾,还是擦着我衣角撞了过去,牵连到些我的皮肉,把我带得一个站立不稳,滚到在地。
还没等我站起,我只听脑后生风,不由暗暗叫苦,不用想也知是身后又滑过来一具,只得横向一个鱼跃纵跳,堪堪避过这呼啸而来的石棺。刚一落地,余光立马瞟见左前方又悄然飘过来一具……
待到我们退到一个月光照不到的角落,石棺才停止冲击,静静地停在暗处,仿佛那一具具伺机而发的巧弩。几番连续避让,我们三人已经筋疲力尽,我总觉得只要踩着月光,就会引来暗藏四处的石棺,忍不住顺着月光的走向看去。不看则已,一看顿时把我吓了一跳:
那月光正好被光滑如镜的地面一番折射,直接从地板上照到了我们通往中央石室的洞口处!——换言之,若要想进到通往中央石室的走廊,必须突破这诡异奇巧的月影石棺陷阱了。
我把推断跟大川叔和耳朵一说,二人也即刻想通,对我的想法表示赞同,只是一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我也陷入苦思,不禁想到那阿霞一行,又是如何通过这因势相形的奇-淫机巧的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大川叔却捡起一块石片,提点我们道:“绞尽脑汁不如亲手一试!看阿叔的——”说着,左手扬手一挥,已经把石片甩到了那条皎洁的月光蹊径上,不偏不倚地落在那滑腻路径的中央,使我想起那奥运会上冰壶选手们那精准的投掷。
只不容我赞叹,前方已经有一具石棺如受人制导般,悄无声息地滑行急出,眼看就要撞到那投石问路的“诱饵”。
我和耳朵还没反应过来,大川叔已经抬起右手,投出一发卵石,不偏不倚地砸在那月光小径上的石片上,把它又推行了一段距离,刚好让过滑行冲刺过来的石棺,躲过一劫。
“小李子!快看!”随着耳朵一声惊叫,我连忙顺着他手指处望去,只见右侧已经有一具石棺,感应到那石片躲避的路线一般,已经呼啸而出,转眼就来到了石片跟前,哐啷一声,把那倒霉的石片,撞成了两截。更骇人的是,先前那失准的石棺,竟然自动修正了轨迹一般,还没没入四周的阴影,就改变了线路回撞过来,把那条断裂的石片,碾压成细细的石粉,随着劲风,冲散在了皎洁的月光中。
我和耳朵见了,自然倒吸一口冷气。惊叹间,我只觉得那些运行精巧的石棺,简直跟活了一般,难怪刚才躲避这些看似笨重,实则冲势了得的石条-子会这般费力,原来这石棺撞钟的机巧,竟然还有“杀回马枪”这种手段。看来,刚才没有被碾成肉酱,也是造化了。
正在为怎样突破这诡异的陷阱感到头痛,我却听得大川叔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即听他说道,想必这石棺应该是被月光的能量所指引。遇到遮住月光的影子就会被触发,随即石棺就会被月光路径上的影子引导,滑行射出,直到把路径上的影子碾碎冲走。而且,每隔一息,也就是大约两秒,石棺才会结算一次触发。耳朵闻言,忍不住插话:“我就说,原来这机关的cd是2秒啊!”我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这个样子,而那滑行的动力,估计也跟磁悬浮之类的东西有所贯通,只是当务之急,并非搞清个中原理,而是突破这机关了。于是我和耳朵也就学大川叔的样子,脚下找些条状棍石,按不同指向、落点投放到那月光路径上,琢磨起这石棺运行的规律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人协力,不一会就试出了这八方四象总共三十二口石棺的运行规律。冷静下来一合计,还是得有人上月光路径上去开路。大川叔自然自告奋勇以身作则,我担心他刚从尸花鬼藤花苞里解脱出来,毒还没散尽,身体状况还不在最佳,怕他有所闪失,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出头,于是伸手拦下大川叔,示意他和耳朵为我掠阵。自己则跳出阴影,纵身落在那皎洁的月光小径上,准备突破这段七、八米宽,十来米长,中间再无过渡区的冲击地带。
按之前总结的,我所处的位置,应该会引来东南的石棺。果然,两眼注视处,已经滑出一具石棺,往我冲来,所幸早已预见,自然被我轻松避过。大约2秒的机关冷却之后,那下一具,依我当前落脚的位置,应该是从西边过来,我扭头侧目一看,正如所料,我自然又是避过飞驰过来的棺材。接下来,如法炮制,我又避过一具石棺,眼看,离那月光尽头的通道,不过剩下四、五米距离。
我心中不由大喜,眼看胜券在握,思路愈发清晰,早已算准来自正东的那具棺材,连同刚才的三具,总共四具棺材,准备在这最后一处落脚地,一鼓作气,一次性突破险要。
谁知前脚刚一落地,突然发现影子竟然比平时要长,一扭头,突然看到,光滑的地面上竟然从刚才起有了一个明显的幅度,使得影子被拖得长了些,这一来:
自然除了正东的棺材,还应该有一具啊!
我睁大眼睛,往左侧一扫,竟然没有看到,正在惊慌,突然耳朵和大川叔已经叫出声来,不用想,也知道,那多出的一具,自然是从我侧后方袭来了。
危急关头,我只得俯身往前滚去,虽然避过了这突如其来的家伙,但又触发了额外两具麻烦的石棺,一时间,冲击区里就出现了七具追着我落点移动的石棺,把我追得狼狈不堪,几次想躲回耳朵和大川叔所在的阴影里,却都被疾行的石棺挡住。
只十几秒时间,我已经满头大汗,神经高度紧张之余,竟开始害怕起来,毕竟,稍有闪失,我便会被滑行疾飞的石棺碾成肉泥,想到这里,我只觉手脚一滞,忙乱间又被一具石棺擦身而过,棺角一撞一带,把我勾到在地。
“李子!”
“小李!”
耳朵和大川叔见状,自然被惊得叫出声来,我自然知道处境凶险,赶紧冷静下来,掐着这一息的时间,拼命站起身——毕竟,这一落地,又将触发一具额外的石棺了!
爬起来时,我抬起头正好看到那洞口处正对的那水帘外斑驳的毛月亮,顿时灵光一闪,计上心头:这石棺不是靠月光驱动的吗?如果大川叔的推断没错,那么,如果把石棺引向洞口,把洞口撞塌,月光照不进来,那么,岂不是就破解这吊诡的机关了吗?
间不容发,自然不由我细想,我只得带着赌一赌的念头,趁那一息的时间,一边让过迎面袭来的石棺,一边拼命往洞口冲去,下一刻,我在这一息时间行将结束时,就着冲刺的气势,生生一个急转弯,顺势一个鱼跃,扑回了大川叔和耳朵所在的阴影里。
只留下身后,那七八具石棺,一股脑冲撞在洞口处的“隆隆”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