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买了盆花呢,牡丹……”齐纤娅失笑。
“小姐……你还笑,就你心善!干吗求夫人留下她?纯儿看你是引狼入室。”
“我是在讨好司雪啊,以后许多事,还得仰仗他,不能得罪。”
“可是他以后若是宠了牡丹,让那蹄子踩在小姐头上怎么办……”
齐纤娅笑,“她是戏子出身,做不了姨娘,留在身边,方便我随时拿捏。再说了,我钱都花了,总得听听小曲儿吧……”
“……”
“好了,纯儿,你就别担心我了,快回去吧,免得让人看见。”
“那好吧,小姐你可得保重,纯儿回去给你熬汤补身子!”
齐纤娅对这小丫头很满意,今天被司雪推下床时,她身手敏捷,看来是会些功夫,而且现在看,脑子也还机灵。
这是爹爹对她的保护啊。
可是深宅院里的争斗,有时候防不胜防呢。
今日,显然就是司夫人借机收拾她,杀鸡儆猴。
而且,她还猜想,司夫人是故意将司雪养废的。
先看她的嫡子司峙,被教养的彬彬有礼,才学过人,两年前就在乡试中得了举人,还在州府里谋了个差事。
而司雪呢,她纵容他玩乐,包庇他犯小错,过惯了醉生梦死的日子,哪还有心志读书,连院试都不合格。
庶子越不成器,越对嫡子无威胁。而小错犯多了,就容易闯大祸,这次若不是她拼死相救,说不定司雪就被打残了,那将来的家大业大,就全部是她们母子的了。
这婆娘,可比那些整天凶神恶煞的打压庶子女的傻老娘们儿厉害多了,可谓八面玲珑,这边司老爷以为她多善待司雪,那边司雪又以为继母多疼他。真是既达到了目地,又落得个贤良淑德。
人生赢家,失敬失敬。
就这么感叹着,不知不觉,已是大半夜,家训也抄完了,倦意开始袭来。
于是,将自己的外衣裉下,用堂里的零散物件支成个背影立在牌位前,自己抱了软垫裹了长氅藏到了桌子底下。姐姐我受得起罪不代表乐意受罪。
只求做梦别遇到鬼哈。
一觉直到天刚亮,门外有了轻微的脚步声。
齐纤娅有训练过的耳朵,麻利的身手,在门被推开之前,已完完整整的跪回了原处。
“弟媳?”声音压着唤,原来是司峙之妻邱娴儿。她容貌秀丽,出身书香门弟,父亲是从六品的文官。
“嫂子,你怎么来了?”
“嫂子担心你撑不住,趁还没天亮来给你送些吃的。”她打开手里的食盒,里面是一些点心。
“谢谢嫂子。”记忆里,这大少夫人可没跟她有这么多的交情。
“真是可怜见的,你看这脸色白的,若是病了怎么办?母亲也真是的,应该让那个牡丹罚跪才是。”
这是想诱导她说司夫人的不是?
齐纤娅笑了笑,“母亲有母亲的道理,再说那个牡丹,还没资格跪在这儿。”
邱娴儿讪笑了笑,“你看我……怎能拿你与个奴婢相提并论。”
齐纤娅也不露声色,“也唯有嫂子心善,还给我这庶子弟媳送吃食。”
羞辱老娘跟个戏子比地位,你这大家闺秀还不是得侍候老娘用早餐。
邱娴儿脸色变了变,扭捏了会儿,眼波又瞄到了她身上,“说起来,弟媳你,进门一年多了,这肚子……若是早有了喜事,也不至于被迁怒,婆婆她也定是太着急……”
齐纤娅一口点心差点儿噎死自己。
关于夫妻那点儿事她想过,这也是她留下牡丹的重要原因。否则等司雪那死小子伤好了……有了牡丹挡着,她也乐得轻闲自在。
“你看,还害羞了?”邱娴儿低低地笑开,“莫说嫂子不提醒你,你也真是大方,留下那牡丹做什么,你不怕她将来生下庶长子,压在你头上?”
什么她都能呛回去,只有关于生孩子的事……她一个黄花闺女还是闭嘴吧。
“好了好了,嫂子也不多说了,时间不早,我就不……”邱娴儿一边说着,一边匆忙地收拾食盒,一不小心,碰到了烛台,着火的蜡烛倾刻掉落。
齐纤娅眼疾手快,随手一动,不动声色的将家训纸挪开,刚刚就错开了蜡烛的落点处。
“呀!你看我,”邱娴儿连忙拾起蜡烛,一边赔礼,“弟媳,对不住,嫂子笨手笨脚的,差点儿烧了你抄好的家训。”
齐纤娅也作心有余悸状,“幸亏我刚好拿来整理,咱们运气好。”
这手抄纸若是烧坏了,不光是白辛苦,恐怕还得罚上加罚。
这邱娴儿身份地位都远高于她,本不必这样陷害她。或许,是有人授意。
见事不成,邱娴儿显有些慌乱,无心恋战,匆忙地说:“那,嫂子先走了。”
“嗯,谢谢嫂子的点心。”
很快天亮,秦嬷嬷又来了,拿走了她抄好的家训,也告诉她,夫人体恤她体弱,今早就不用去请安了。
齐纤娅方想到古代媳妇儿的苦难,天,姐姐我不在警校好多年,还得做早课……
*
回到西院,见司雪正趴在床边,一身翠绿锦缎的牡丹跪在地上服侍他吃饭。
纯儿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少夫人,你回来了。”牡丹微怯的一笑。
司雪看了她一眼,不语。
齐纤娅走到了两人跟前,脸上笑微微的,对着牡丹,说了句:“出去。”
牡丹脸色一变,求救的看向司雪。
“你看他做什么?想想昨日是谁留下的你。”齐纤娅依旧笑着。姐姐我昨天冻了一夜,你俩倒在这里卿卿我我。
“牡丹知道是少夫人恩德。只是,伺候少爷是牡丹份内之事啊。”意思是,她没做错事。
齐纤娅笑的更深了,吸了口气,说:“第一,你记得少奶奶我,才是你的正经主子,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第二,这是主子的内室,未经我准许,丫头小厮都不得私自进来。第三,记得换去你这花哨的衣服,在我面前得自称奴婢。”
牡丹脸色渐渐发白,但看司雪并没表态,一双俏丽的眼睛里瞬间含起泪光,只得面带委屈的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纯儿露出扬眉吐气的姿态,冲着牡丹喊:“还不快出去?”
牡丹连忙放下碗,规矩的退出去了。
齐纤娅这才寻了个椅子坐下,眼角瞥着司雪,“哟,腿打废了,还转移到手上来了?”碗都端不了?让牡丹这么恶心她。
“这难道不是夫人想看到的吗?”司雪懒懒的转了个身,侧躺在床上,以手支头,“本少爷有伤在身,让奴婢伺候用膳,有何不妥?”
齐纤娅翻了个白眼。
司雪扬起下巴,抬眸看她,原本该很狼狈的处境,唯独一双眼睛抢镜。不得不说,他的眼睛长的很漂亮,内双眼皮,睫毛又密又长,眼瞳更是水汪汪的,如清泉一般。
“牡丹的卖身契,怎么说是在你手上?”
“因为现在,你就得给我。”齐纤娅微微一笑,说的理所当然。“我出的钱,当然我是主人。”
司雪垂下眼帘,也没赖帐,倒好脾气地说:“等我好了,拿给你。”
“嗯,这就对了,虽然是夫妻,但钱财还是得各自其主,也免得为妻我,再受什么不白之冤。”齐纤娅愉悦地说着,起身告退。“纯儿,洗梳。”
司雪望着她疲惫的背影,清妍的脸上,神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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