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府里上下都知道了,就只瞒着二少爷您呢。”
桑耳这下是真的急了,抓住银杏的胳膊追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赶紧说清楚。”
银杏于是把陆决明上门以及秦老爷送合婚庚帖的事都告诉了桑耳。秦老爷交代过的,这件事暂时不要让桑耳知道,所以全府上下自然没人敢告诉他。
“既然父亲不想让我知道,那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难道就不怕父亲责罚你吗?”桑耳用一种怀疑的神情看着银杏。
即便是他曾在泽兰的面前说过,他相信银杏不会是那个害死他母亲的凶手,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人早晚有一天是会变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银杏现在跟着水仙,就连桑耳也没有办法断定她今日借着送西瓜的借口特意跟自己说的这番话到底是用意何在。
他越发觉得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习惯性的带了一张厚厚的面具,在没有彻底查明真相以前,任何人都是不可信的,哪怕是整日出现在身边的人也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敌人。
“因为我是二太太的丫头,而您是太太唯一的儿子。”
银杏的一句话让桑耳觉得有些愧疚,觉得是自己太过于紧张和敏感,不应该连她都去怀疑的。
“我还知道,二少爷的心里一直都放不下一个人,但是,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属于您了。想想太太这些年受过的苦,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少爷您可以好好的生活,所以,银杏劝你还是不要在固执了。”
银杏从始至终都一心一意的照顾着二太太,二太太平日里有什么话也从来不避讳。所以,关于桑耳那有些不可告人的心事,银杏一早便知道。
既然已经被猜中,桑耳索性也就不再隐瞒:“只要她可以生活的幸福,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一定要把她留在我的身边。可是你也已经看到了,她现在的生活并不如意,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就算是二少爷放不下,那又能如何呢,一个已经嫁为人妇,而你也即将要成为人夫。”
“我现在就去找父亲,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答应这门亲事,不能娶女菀。”桑耳说着就要出门,却被银杏冲到前面挡住去路。
“来不及了二少爷,老爷刚刚已经让人带着东西去陆家下聘了,婚期就定在中秋,这回儿送聘礼的人只怕是已经到了。”银杏知道,桑耳在知道这一切之后会有多么的痛苦,但是她也有非如此做不可的原因。
二太太已经不再了,她不能在眼睁睁的看着桑耳毁了他自己的前程。迎娶陆女菀对亲桑耳来说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银杏,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我也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但是不管这样,这个婚我是一定要退的。”
桑耳说完一把推开银杏,急匆匆的去找自己的父亲。路过小花园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泽兰房中的木香,于是赶着问了一句:“你家少奶奶可是好些了?”
木香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跑开了。桑耳有心追上去问个究竟,又想到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和陆家的婚事退掉,便只能作罢。
秦老爷子最近气色不错,刚和水仙从外面听戏回来。老爷子嘴里哼着小调坐在摇椅上,水仙则是摇着手绢坐在他的身上,正是无限的暧昧,桑耳却不顾下人的阻拦,推开门就闯了进去。
水仙倒也不觉得难为情,反倒是很从容的从老爷子的腿上起来,安静的站到了一旁。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谁让你随便就闯进来的。”被儿子目睹了自己的风流韵事,做父亲的心里有些不受用,板着脸苛责道。
桑耳也顾不上许多,态度坚决的吐出四个字来:“我要退婚!”
“你个混账东西,你以为这是小孩子扮家家酒,说退就能退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等着中秋的时候迎娶女菀过门吧。”
“我要退婚!”桑耳又大声的把这四个子重复了一遍,态度比上一次还要坚决。
“合婚庚帖已经收了,聘礼也送去了,现在说要退婚,你是想把我们秦家的脸面都丢尽了才算完吗?”秦老爷被气的不请,一缕长胡子一翘一翘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同样都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俄日和桑枝和桑耳这两兄弟会有如此大的差距。桑耳到底是二房生的,能和陆家结亲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这个不孝子却还不愿意。
“父亲刚才也说过了,儿女的婚事遵从的是父母之命,那么父亲在给我定下这门亲事之前可能焚香祝祷询问过我母亲的意思了?还是说父亲整日沉浸在新欢身边,早都已经忘记了曾经我还有一个母亲的存在?”
“混账东西,竟然说出如此不孝的话来,还不给我跪下!”秦老爷这回是真的被气疯了,当即叫下人抬家法上来。
“父亲如果同意退婚,哪怕是让我跪上个十年八年的我也愿意,否则,今天就算是打死我,我也绝对不跪。”
“快点来人,把这个不孝子给我捆了送到祠堂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给他送饭,我到要看看他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桑耳在秦府本就是个不受人尊敬的少爷,关键时刻连个说清的人都没有。秦老爷一声令下便有几个彪悍的伙计拿了绳子,把桑耳捆绑住送到祠堂里面去。还特意留下人在门外看着,他什么时候求饶了才放他出来,否则就没吃没喝的一直跪下去。
“老爷,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聘礼都已经送过去了,办喜事也是迟早的。”桑耳刚一被带走,水仙就立刻上前,一边劝慰着一边按摩着胸口帮助他顺气。
“说起来,桑耳这性子倒是和我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心里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秦老爷在生气之余也不禁感叹:“如今就算是逼着他同意了这门亲事,只怕日后也不得安生啊!”
“话是如此,可老爷不也说过不放心把这家业都交到桑枝少爷一个人的手上。”
“哎!”秦老爷缕着胡须长叹一声:“桑枝的确是个经商的料子,当真是有些可惜了。”可具体是可惜在什么地方,秦老爷并没有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