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呵呵一笑,“小树子,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咱家的时候的场景吗?”
小树子不明白徐公怎么突然问这话,答道:“当然记得。”虽然距离现在有点遥远,当时年纪也太小,但他却一直记得很清楚,徐公的手伸向他握住的时候,掌心的温度。
徐公说:“从此以后,就跟着我可好?”
于是他就这样跟在徐公的身边,徐公做了阉人,他自认要跟着干爹,便同样去了势,也是这件事,让徐公对小树子无比信任。
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震撼呢?
徐公当时的确也震撼了,随即对小树子百分百信任,不论何事,小树子都是知道的。
“是啊,你还记得,咱家却是有点记不大清了,你告诉咱家,咱家是对你不好还是如何?你竟然想置咱家于死地?”徐公眼神凌厉看去。
小树子却更茫然了:“干爹,您说什么呢?什么置您于死地啊?”
“装的挺像。”徐公怒极反笑,若是没有得到洛绵的警醒,他只怕到死也不会怀疑竟然是他从小养大的小树子对他下的手,他曾自傲徐宅之中都是百分之百能够信任的人,如今却是他最信任之人...
可真是啪啪啪打脸!
他见小树子依旧一副茫然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像是他冤枉了一般,没有一点破绽。
但是他却不会信了:“你知道你哪里露出了破绽吗?”也不等小树子回话,他慢条斯理说道:“顾嬷嬷在徐宅十余年,从来没有过急事让别人帮她代劳。”
小树子脸色微僵:“顾嬷嬷她是真有事儿...”
徐公摇了摇头。
“顾嬷嬷是除了你以外,咱家最相信的人,咱家吩咐的事情,只要她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交于别人手中去做,所以你和顾嬷嬷之中必定有一个叛变者。”
“但咱家之所以肯定是你...”徐公顿了顿,“是因为咱家准备食用点心时,你的呼吸屏住了一瞬。”
“不可能!”小树子大声道:“这么细微的动作,你怎么可能察觉的到,除非...”他想到某种可能,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难道你...”
徐公未回话,表情却已经说明小树子的猜测是正确的,而小树子也早已用他的行动证明,他正是那个叛变之人。
小树子哈哈大笑:“说什么最信任我,看吧,竟然骗我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还假惺惺的说什么信任,哈哈哈...”
“那么你呢?为什么要瞒着咱家你不会功夫?”徐公面无表情,眼底的失望却无法掩饰,他曾以为小树子或许是想学到最好再给他个惊喜,却原来一直都是他想太多。
“为什么?”小树子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徐泽,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徐督主是杀害我全家的仇人?我做的每一件,包括断了根,都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才能轻易置你于死地,却未料我终究棋差一招,徐泽,既然落到了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你会不得好死的!”
小树子狠毒又怨恨的看着徐泽,看着这个和他不共戴天的仇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可他却忽略了,那心底少的可怜的不舍,只当入戏太深。
也许,他连努力都没努力过,最大的原因还是怕自己下不去手,所以才会未曾反抗就束手就擒。
徐公深深看了小树子一眼。
手一挥,便从屋外进来两个人将小树子带了下去。
徐公缓缓闭上眼睛。
是他错了。
他不该一时生出恻隐之心留下那个孩子的性命,甚至养在身边。
虽然他是为庆德帝办事。
人却的确是他杀的。
那孩子十多年来竟然一直怀着仇恨长大到现在。
“还不如死了...”
那种滋味,他如何不懂,只有自己一人存活的孤独。
但他不能死,也不会这么窝囊的去死!
如果不是那个小丫头,他现在只怕生死未卜,这时,有下人前来禀报。
“找到顾嬷嬷了,脑后似是被打了,现在还昏迷着。”下人禀报时,语气还有点震惊,好像不相信竟然有人能够伤到顾嬷嬷。
徐公一挥手:“知道了。”
良久,他站起来:“备车。”
原本他是不打算在今日进宫的,但他发现现在竟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那个小丫头。
...
洛绵第二次进宫,已经熟门熟路,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殿内。
自她落崖后庆德帝赏的那一大堆东西,又狠狠处罚了薛贵妃和十三皇子,让皇子公主们皆认为洛王府还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够动的。
不信你看,那魏康多受庆德帝喜爱啊,被打成了猪头还不是说过去就过去了。
因此,没人敢上前招惹王妃,反而寒暄着热络着聊天儿。
洛绵侧耳倾听了一段时间,便没多大兴趣。
这些个皇子妃和公主们精的很,从不讲有用的事情,讲的也都是她早就知道的。
“绵儿。”
洛允易走过来,“我看那边儿挺多闺秀想找你说话,你怎么不过去?”
“就知道攀比奉承,没意思。”洛绵撇撇嘴,说罢,她看向洛允易:“三哥待会要准备什么才艺让庆德帝眼前一亮?”
洛允易挑眉:“难道绵儿准备了让庆德帝眼前一亮的才艺?”
“三哥怎么这么聪明!”
她想藏着掖着都不行,“那三哥猜猜绵儿打算表演什么才艺?”
洛允易沉吟片刻:“难道是画?”目光移到洛绵的惊讶的表情上,嘴角微微勾起,他对芷韵苑可以说是相当关注,绵儿这几个月来的动作他知道的清清楚楚,想要猜测并不难。
难的是绵儿想要画什么,难不成是人像画?
有什么目的?
洛允易摇摇头,他就算再聪明,也猜不出这个看似单纯天真,实则很神秘的妹妹究竟在想些什么。
开场是千篇一律,庆德帝象征性说了两句话,然后所有人用了膳,便开始了重中之重的环节。
庆德帝哈哈一笑:“今年是哪个小崽子来做这个第一人?”
他如此作为,让人看着就觉得是个仁厚的好皇帝,谁又知道他那些十几年将近二十年的腌攒心思呢。
洛绵缓缓起身:“洛王府洛绵献丑了。”
庆德帝眼神闪烁,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
与此同时,在场所有的人都在打量着洛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