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宫琛道:“我初见它时,是在师妹手中。红缨常装于银枪之上,用于上阵杀敌时防止血水顺流而下,滑了士兵的手造出不必要失误,可它只是一把匕首,本就有刀柄做血挡,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装上一红缨?师妹与我解释,‘这匕首乃他上阵杀敌所用,旁人拿的是长缨枪,他拿的是长缨匕首,于他而言,长缨色泽鲜艳,可威慑敌军。萧旱众军皆知,敌军那位通神将领手中有一长缨匕首,远远瞧见便知是不是他的军队……如今他将此匕首赠与我,便是对萧旱,对我的心意……’”
迟子衣装好了殷红穗子,递给宫琛,“不要小瞧那块脐石,那是我出生之时一位得道高人用我的脐血与三生磐石所铸,与我命程相连,持它之人,如若有难,便会触发里面的锁石阵,之后,石门紧闭,除我之外无人能解。如此,琛兄可还放心?”
宫琛起身,又是一记君子礼,“有劳栖华兄,宫琛感激不尽。”
“琛兄大可不必心急,这诗魁花落谁家,明日才会揭晓,届时再谢也不迟。”
商量妥当,第二日便是步局。
局势发展皆在宫琛拿捏之中,只是有个小插曲似乎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没关系,插曲什么的,他会细细地查……
今日最重要的便是迟子衣……
秋诗夜宴。
众人皆在镜花水月殿吃酒作诗,宫琛与迟子衣二人则在不远处的呈露小筑小谈。
堂内,他们二人席地而坐,面前各一食几,有酒有肉,好不丰盛。
宫琛举杯:“多谢栖华兄承让之恩。”
迟子衣倒酒叹息:“承让不敢当,只不过琛兄这王子妃所作之诗,还真是跟她不太相配。”
刚言毕,又觉自己用词不当,当下又道:“不,我的意思是说,人不可貌相,是我太自负小瞧了她。”
宫琛淡然笑道:“栖华兄过奖了。”
“不过……琛兄……这丫头也就才十五六岁,你这是?”
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诗迟子衣没敢念出来,可他瞧着对面的宫琛明显看了出来……
他缩了缩眸子,而后勾起了唇角,带着股阴邪之气,竟鬼使神差地对上他心中的那一句,“栖华兄可是在调侃我苍苍白发对红妆?”
迟子衣一声“嘶……”拉的老长,而后摇头:“不敢,琛兄发如墨,面如雪,瞧着就是刚至十五的少年郎,与王子妃可是十五佳人十五郎……”
宫琛挑眉点头,双手举杯:“借栖华兄吉言,五日后我二人成婚,届时,一切便有劳栖华兄了。”
迟子衣听闻,收起笑意,颇为沉重地斟满了酒,举杯互敬。
一饮而尽后,他闭目叹息,”真的不需要我做什么吗?”
宫琛:“不用,你守着她便好。”
那一夜,宫琛与迟子衣促膝长谈,谈天谈地谈理想抱负,谈君臣之道谈用兵之窍,谈到后来,二人竟开始饮酒作诗,似乎是回到了十五年前,少年傲世崛立一步一举,言谈高阔风光旖旎……
当夜,我便住进了尘雅居,在曾经昏迷醒过来的那间房,但整整一日却没见到宫琛。
用碧红的话来说,“老人们传下来的规矩,成婚前三日,一对新人是不可见面的。”
这话说的,我直接回怼了回去,“那我这还没成婚就住进来的,是不是得天打雷劈?”
碧红连“呸”好几声,道:“小姐休得口无遮拦、胡言乱语。”
我道:“你这不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碧红的眼快瞪成了乒乓球,“小姐,你此番说的不是旁人,是你自己,有你这样辱没自己的人吗?”
话虽如此,可这不是逃避现实、自我宽慰么?
又一日,珄二来了。拿来了三颗“仙丹”,吩咐我今日起,连吃三日……我突然就想起来,之前他不是还骗我在此地吃了一颗那所谓的仙丹吗?如此说来,那东西还真不一定是什么做的……
对于我怀疑他仙丹一事,珄二当即便炸了:“如若不是我的仙丹,你怕是早已香消玉殒了……”
啧啧……
“你怕是忘记,本姑娘来这种地方是拜谁所赐了?”
如此一句,他便消停了。但还是喋喋不休地叨扰我:“长王嫂,你可还有好的诗作吗?再赠我一两首嘛……”
“你前日不是刚拿走了两首吗?”
前夜他告知我迟子衣之事时,临走前索要回报,自述以两首诗相抵便可。
他道:“这不已经送出去了吗?哎呦,你总不忍心看为弟我寝食难安吧……”
我猛翻白眼,“不给你诗你就寝食难安了?你快别闹了好吗?”
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怎不会呢?温哥哥如若未见新作,必然会愁云密布,他若愁云密布,我何以独自喜乐?”
我擦……这是干嘛来的?秀恩爱的吗?
一股酸意莫名袭来,我不屑一顾,“你当我是库房吗?说有就有?”
他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嘴巴都能扁到地上去,“温哥哥说了,像长王嫂你这般文采斐然的,他怕是再长上个十年都不见得能追上……”
呦呵,这是改策略了?追捧?
瞧我望着他,他又格外戏剧性地一声哀叹,“可怜在下号称文曲,终究不是那文曲星,偏偏一届粗鄙武夫,花鸟鱼虫连不成章……”
这个戏精本精!
我不由感慨:“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谁知这个傻**听后摇头又点头,嬉皮笑脸依旧:“承蒙长王嫂夸奖。”
我的心态直接崩塌,果然是人贱则无敌……
最后,拗不过那家伙的软磨硬泡,不得不又抄了两首赐给了他。
临走时,我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问他:“你兄长究竟要做什么?”
他回头朝我笑得人畜无害,“长王嫂糊涂了?我说了的,我不知。”
鬼才信……依照他们兄弟情深的戏码,如今还能淡定跟他的小情郎满地撒狗粮,必然是所谋之事心里已有谱,不然珄二这种性格怕是早就鸡飞狗跳了。
我打量着他,笑得真假。
直接开问:“秋诗会上,我并未看见其他几位王子,可是与他们有关?”
他眸中一亮,满眼写着‘倒也不傻’的字样,而后拍拍衣袖,脚底抹油,竟然直接开溜了!
我来不及反应,一声“喂……”长啸而过,便听他留话:“放心吧,兄长说过的,他答应过你的事,很快就会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