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道士在孟太虚面前不算什么,在世俗之人眼里那可是神仙一般的存在。w≈ww.在对着孟太虚喊出那句话后,他手中松纹古剑亮灿灿出鞘,倒也有种盛气凌人之势。
卓藏锋望着剑上气韵流动,俨然有高手风范,心中惊疑未定。
他走到一派严肃的茅山道士身边,低声说:“道长不可自傲!你知道眼前之人是谁?”
“谁?”茅山道士冷声问。
“孟太虚。”
“他是谁?”茅山道士厉声道,同时眯起眼仔细看了一眼,然后脸色闪烁怀疑的神色,再次问道:“你说他是天剑宗孟太虚!”
卓藏锋捕捉他脸上的表情,从而得知孟太虚这个名字果然让这个茅山道深为忌惮,再看他后来眼中警惕之色缓解,知道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个邋遢的道士就是天剑宗那位道门老祖。
卓藏锋暗暗好笑,故意板着脸,装作很诚恳的样子,“是他自己说是孟太虚”,然后又谦虚问道:“道长,孟太虚很了不起吗?”
茅山道士盯着孟太虚,摇头道:“这个老头装疯卖傻,以为披上一件道袍就是道门高人,祸害牲畜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冒充孟老前辈,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卓藏锋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撇嘴道:“孟太虚有这么了不起吗?”
“住嘴!”茅山道士呵斥道:“无知小子,这个名字你连提都不配提起!”
卓藏锋装作惊恐的模样,缩头而走,大声道:“既然如此,且看道长手段。”
“道长,不要跟他啰嗦,快去拿妖。”村人等得心急,忍不住出言催促。
茅山道士听了,道袍鼓荡如风,悄然飘入孟太虚身后。
孟太虚只顾眼望着瀑布出神,对身后那道凌厉的剑气视而不见。
茅山道士并未在背后偷袭,也算有些修养。
他横剑怒喝:“何方妖人?竟敢毁我道门清誉!”
事到如今,孟太虚再是好脾气也不能无动于衷,他转过身,平静地望着眼前杀气腾腾的茅山道士。
“老道孟太虚。”
茅山道士听了,眼睛瞪的极大,“你再说一次。”
孟太虚温和地笑了笑,说道:“老道孟太虚。难道世间还有第二个像老道这般龌龊,这般无能的道士?”
茅山道士听了,心中不能决断,剑上的剑气也随之暗淡。
“你真是孟太虚?”
面对着这个不动凝如山岳,气机虚无却又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老道士,茅山道士不敢贸然动手。
孟太虚呵呵笑着道:“茅山松纹古剑,凡品而已,相信你出手第一招必然是茅山剑法,‘天影无光风雷剑’,可惜远远未习练有成;境界武夫六品,打通‘玄关’之后已经二十年未曾突破任何境界。”
卓藏锋只想看孟太虚出手,心里想道:“这老道士故弄玄虚,松纹剑本来就是普通凡品,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又何必说出来?”
眼看一场热闹就要就此罢休,他自然不能满足,立刻接着孟太虚的话道:“说得好!方才这些村民也是这么说的。”
茅山道士心中忐忑,看这个老道士一眼道出自己修行境界,心里已经多半信了他就是孟太虚,正在想着自己指鹿为马,说老道士是妖人,到时候怎么辩解,万一对方识破自己坑蒙拐骗的行径,一生气轻则废掉自己修为,重则立刻取了性命,此刻听一旁少年说是村人透露,哪里有时间分辨,立刻就要抽出刚刚送入鞘内的松纹古剑。
孟太虚呵呵大笑,望着卓藏锋道:“你这小鬼头,不看热闹是不会死心。”伸手轻轻一拂。
茅山道士刚刚起来的雄心壮志与手中剑一般,立刻滞涩,那柄形影不离的松纹剑像是被磁铁吸住,就那么竖在半空,任凭茅山道士使尽诸般手段都纹丝不动。
他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出,原本鼓胀的道袍似乎要撑得炸裂开来。
孟太虚好整以暇道:“看你修行之法,当是出自顾随泉。正宗茅山功法只不过得了个皮毛。”
茅山道士全身元气仿佛被抽空一般,根本无法运行,经脉中流走的真元玄劲似乎被高山阻隔,不出一丝一毫。
孟太虚再无任何动作,叹道:“想当年,茅山玄劲天下无双,那位人称山中宰相的陶真人也是生平不逢敌手,丹药医术更是冠绝天下,可惜到了你们手里,却学一些符咒宸录,呼神驱鬼之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孟太虚说完,深沉的叹息。
随着这声叹息,茅山道士手中的松纹古剑霍然旋转不已,他握持不住,脱手飞到空中。
卓藏锋目光紧随古剑,只见那柄在空中飞舞的青钢长剑猛然变得黯淡无光,再遇到一阵风时,骤然震颤摇晃,啪地一声轻响炸裂开来。
金光碎屑四处飞射,然后散入天地间,仿佛一缕青烟。
那些聚在树荫下的村民眼看茅山道士除妖,以为手到必除,此刻看到那么毫不起眼的老道士一声叹息就把那柄钢铁铸就的宝剑震成碎末,人人心中惊骇,不敢出任何声响。
卓藏锋目持神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本领?
他叹息一声。
在他人勤勤勉勉修炼的时候,自己却是战战兢兢保命,不由大叹天道不公。
茅山道士长剑毁坏,明白眼前的老道决然是孟太虚无疑。想着对方以无上玄劲震碎自己的宝剑,那沛然莫御劲道并不向自己袭来,知道这位道门老祖手下留情。此刻再也不敢有轻视怀疑之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卓藏锋原本就等着这一幕出现,看到那位茅山道士满脸悔恨惊惧之色,他并没有多大的喜悦。只是平静的望着低头悔过的茅山道,心里惆怅的想着自己的修行之路。
“孟真人,我有眼不识泰山,给道门蒙羞,请您老人家责罚!”
孟太虚望着他有些灰白的头,轻轻扶起他,说道:“这又怎么怨你呢?茅山派的真传已然遗失,这只能怪当年天下刀盟血洗茅山,毁了山中藏书楼。为了生存,你们才走入这玄虚之道。丹鼎符录也是大道,只是你们固执己见,学到的只是鸡零八碎的门道。”
茅山道士听到这位道门老祖的肺腑之言,对孟太虚的胸襟钦佩无比,他哭着说道:“前辈说的是。茅山派式微,一直躲着天下刀盟,我等苟活于世,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够复兴茅山,报仇雪恨。”
孟太虚道:“去九凝山去找顾远怀,茅山派的修行秘法他懂得最多,不要以为将人家逐出门派他就不是茅山之人,他可是念念不忘重振茅山。”
茅山道士颤声道:“是。”
孟太虚看着齐刷刷向这边望来的村人,说道:“我已经得知后山有碧血蝙蝠,正是这孽畜害了大家牲口,老道在这里夸下海口,不出三日,我定然将此害除去。”
众村人见茅山道士对着自己言之凿凿的妖道下拜,心里早已惊恐万分,生怕这个妖道害了大家性命。人人握紧镰刀锄头,警惕地望着他们。
此时孟太虚说出一番话,他们疑心尽去,纷纷扔了农具,诚惶诚恐,跪拜在孟太虚脚下,口口声声交换“仙人”。
孟太虚身子一闪,绕到众人身后,对于这些村民自内心的敬畏之举,老剑圣起身躲开,不受。
看到这情景,卓藏锋微微笑了,事情的展果然向自己料想的方面展。看着众村人拜完老人离去,他忽然感到肚子好饿。
从遥远的凤栖山到此地,虽则古掩军身法迅捷,除了吃了几口白雾,吞咽了一些云层中的水气,加上这几日随孟太虚日日清淡饮食,少了肉食荤菜,他感到总没吃得舒畅过瘾。
孟太虚走回屋门口,看着卓藏锋顽皮的身影跳过青石,耳听瀑布水声不绝,大感老怀宽慰。
经此一事,卓藏锋铁定了心思要拜他为师,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厚着脸皮说道:“师傅,徒儿饿了。”
谁知孟太虚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叹道:“老道我更饿。”
“师傅,要不要做饭?”
孟太虚点头道:“屋内有米,灶中有火,这下厨的事打今儿起,老道我就交给你了。”
一个人久了,有这样一个小家伙倒也不错。一直留恋口腹之欲的6地神仙又加了一句:“多下一些米,吃饱了随我去后山拜访那些害人的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