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禹北略有些吃力地睁开眼，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扶着额头，感觉脑中颇有些昏沉，像是被人在后脑重重锤了一棒子，意识一片混乱。
半晌后，他才努力清醒了一些，望着自己身边，脸上浮现惊讶。
“我怎么在地上？”
是了，好像“刚刚”自己在床上盘坐修炼，然后晕倒了，从床上栽了下去……
他回忆起来一些，眼眸泛着光韵。
“那两个人？！”
禹北面色忽的一变，瞬间想起来心中响起的两道声音，除却起初那满嘴调侃话语的中年男子之外，他分明记得最后还有一道女子之声！
他赶紧心神沉入脑海中，查看是否出了什么问题，那疼痛已然消失，但疼痛的感觉他不会忘记，最后灵魂深处明显有什么东西爆发出来了，只是那时候他的意识实在过于昏沉，难以清晰见识每个变化的发生，最终昏迷。
让他诧异的是，不论是自己的身体，还是精神，竟都一幅完好无损的样子，后者甚至经历了那股磨砺之后还壮大几分！
奇怪！莫非那两人对自己并无敌意？
暗竹堂最想得到的显然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有关魔渊的消息，这是他们唯一的动机。
但是，他而今的记忆，正好全然开放！
察觉到这一点，禹北脸色又不太好看了。
“咦？”
他眉头微挑，忽然察觉到脑海深处有些动静，很隐晦，不仔细查探的话很难发现。
一道略带挑衅的声音传来：“啧，混小子脑子还算好使。”
“又是你？！”禹北惊道，还是那名中年男子的声音。
“怎么，不能是我吗？”中年男子轻叱一声，佯装恼怒，道，“就你这芝麻大点的脑壳子，你当祖爷我情愿待在这里啊！”
“你！”
禹北咬牙凝目，他对这中年男子可谓毫无好感，气得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他心中对于中年男子的话语，还是感到暗惊。后者言语间透露着信息，莫非真的是“托魂寄居”在自己脑海中的存在？
禹北冷静下来：“你到底是谁？”这次他没有开口，而是在心中默问，想要确定自己的判断。
“哼，祖爷是救你命的人，这么快就忘了？”中年男子轻喝，一幅煞有介事的模样。
禹北眯了眯眼，没有回答。此番他足以断定，这次的变故源自自己脑海中的存在，当然了，暗竹堂依旧没有摆脱嫌疑。
“另一位前辈也在吗？”禹北尝试着询问道。
他记得很清楚，在昏迷前那一刻，还有一道清冷女子之声在脑海深处响起，与这中年男子似乎有着一些联系，只是那女子性格好像比较清冷，自始至终也只开过那么一次口。
“嗯。”
出乎他意料，脑海深处竟真的传来一道淡淡回应之声，如清水落石。
“敢问前辈尊姓……为何寄居在我脑海中？”禹北斗胆又问了一句。
“混小子你什么态度！”中年男子不满的声音传来，禹北对待两人的语气明显不一样。
禹北没搭理他，静静等待女子的回应。
没多久，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吾名……姜九黎，暂借你的身躯而栖，未经允许，还请小友莫怪。”
顿了顿，她又道：“我不太喜欢‘前辈’这个称呼，有点老……”
“不是前辈，您声音如天籁，应当是姐姐呀！”禹北变通的很快，他眸光闪烁，又问道，“九黎姐姐，你和暗竹堂之间……应该没关系吧？”
尽管姜九黎声音有些清冷，给禹北的第一印象却还是挺不错的，他不太情愿去判断这位尚未谋面的女子会牵扯到暗竹堂去，更希望是另有来历。
“哼，混小子，忌惮那竹子堂了？你发自肺腑恳求祖爷一番，祖爷给你指点迷津，怎么样？”中年男子揶揄道。
禹北不予理会。
然而接下来，姜九黎的话却让他心神一震。
“有么？或许……应该有一点吧。”
她像是在询问自己，一幅拿捏不准的模样，沉吟了许久，最终还是给出一个自认为准确的答案。
有一点吧？什么叫有一点，一点是多少？如此算来的话，多半不是出自暗竹，莫非是请来的外人大能者？可是这几年自己与外界近乎零接触……
这一瞬间，禹北想了很多，从非常理智的角度去分析，排除掉了很多可能性，最终，他还是迷惑了，不明白姜九黎口中这“一点”关系有何所指。
好在没过多久，真相就被道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开口的竟是那中年男子。
“混小子，傻脑子，让你祖爷来提点提点你喽……”中年男子打断禹北的思绪，说了一句后，故意卖了几分关子，轻笑一阵，这才言道，“祖爷我告诉你，你知道竹子堂的八根竹子是哪来的不？就是她栽下的！”
“什么？！”
禹北大惊失色，脑子在这一刻都有些短路了。
他从白那里了解过，中年男子口中这“竹子堂的八根竹子”，可都不知道存在多少岁月了，竟是这位他口中的“姐姐”所种？
饶是他想了很多种可能，也实在想象不到这上面，说出去都没人信，实在太过语出惊人、石破天惊了！
要知道，暗竹这种杀手界的庞然大物，存在的历史可不是一般的久，哪怕外界的王朝覆灭了，这个暗中的势力也始终不灭，底蕴雄厚。而八根缘竹绝对是暗竹堂核心底蕴，不论是从体型，还是从气势，都能看出悠久的岁月痕迹，被视为暗竹堂传法之地。
如果姜九黎所言是真，那么其年岁恐怕都有上万年了吧……
想到这里，禹北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愣神许久，才想起数日前自己求缘玄竹时遇上的变故，赶忙问道：“九黎……姐姐，你是从玄竹里面出来的吗？”
“不是。”姜九黎的话再次让禹北惊讶，“他叫姬轩辕，我们都是从魔渊出来的。”
“嘶……”
禹北倒吸一口凉气。
他明白，姜九黎口中的“他”应该指的就是另一位中年男子，事实上他也想到过两人或许与魔渊有些关系，毕竟自己八成在魔渊里走过一遭，但终究没敢下这个结论，因为实在太渗人。
跟暗竹一样，魔渊存在的年月同样悠久，具体无法考证，这个层面上两者相差不大，只是魔渊实在凶名太盛，被誉为染血之地，有进无出，百死无生，现在禹北从其中带出两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存在，那种感觉可想而知。
还有一点他也意识到了，两人以“九黎”、“轩辕”为名，这可都代表上古赫赫威名，是荣耀的象征……
禹北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给他心灵上的冲击太大了，两个来历可怕的“怪物”级别存在寄居在他的脑海之中，一般人哪里接受得了这样的事情？
“你不用忧虑什么。”姜九黎的话语再次传来，冰冷而清寒，带着淡淡神韵，让他浮动的心静下来不少。
“我只是一缕执念，由血而生，对你没有恶意，甚至还帮了你大忙，你更应该在意的是我旁边这个家伙，他可一直惦记你的身子，妄想夺舍掉你呢，只不过没成功罢了……”
“喂！九黎，你可别血口喷人！”姬轩辕急忙开口，道，“祖爷我威名震天穹，至于夺舍一个傻不拉几的混小子？”
“你那些事随便传出去一件，都能让人看清你的一颗黑心。”
“什么事？九黎，你可不能因为嫉妒而污蔑我，是，我是长得帅了点，实力高了点，名气大了点，但你也得讲道理啊，咱们有一说一，不扯犊子……”
禹北咧嘴，这老家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他看着两人就在他脑海中争吵，这种感觉颇为古怪。
姜九黎冷冷一笑，道：“我懒得跟你说，事实胜于雄辩。”
下一刻，禹北便感觉自己脑海中多了些东西，似乎讲述了一些记忆片段。
很快，他的脸色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