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累得几乎脱力,身体无比疲惫,脑海中思绪正在飞速运转着。从父亲和忠勇侯的对话中,奸猾似鬼如他,怎么能听不出他们对母亲那种思念,缅怀,甚至,是隐隐的敬佩!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一个女人,该是有多优秀,才会让这么两个几乎是站在了巅峰的男人显露出敬佩?
陈风心中很是自豪,自豪之际又隐隐泛起几丝疑惑。母亲若真和父亲甚至皇帝都是高山流水般的至交好友,又怎么会落得那样一个凄凉的下场?
"瞄,瞄……"门外疏忽传来几声轻轻的猫叫,把陈风的思绪惊醒了。悄声地开了门,鼻端便是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是那种淡淡的香味,几分花精的香甜,几分薄荷的清凉,还混杂了几分若有若无的体香。
这姑娘就像是最好的催情毒药一般,不知不觉中,已然撩拨起陈风心中最本能的那点**。
"点蜡烛吧,外面没人了。抓紧时间,下一拨巡逻的在半个时辰之后。"借着月光,陈风看到李清婉的表情,偷情的怀春女子一般。
陈风心中一动,压低了声音叫道。"有鬼啊!"
然后一个火热的娇躯便条件反射般钻进他怀中,压抑着的尖叫声。片刻之后李清婉回过神来,一双粉拳雨点般落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两抹娇嗔的红晕。
陈风老老实实抱着这幅娇躯,紧紧抱着,没有乱动,心中难得的宁谧与温馨。在这女孩儿面前,他才能放下心中所有的伪装与城府,恢复了几分年轻人该有的玩乐心态。在她面前,陈风不是没日没夜练功的木头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老成持重伪装的老狐狸,更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侯府庶子。
他只是一个刁民男人,一个苦逼之后正渐渐走向牛逼的男人,一个心中隐隐泛起几丝爱情火花的刁民。
李清婉推了他一把,娇羞地从那充斥着雄性气息的怀抱中钻出来,红着脸从衣襟中取出一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烛。“坏人!你再这样我生气了!我们是来办正事的!先点蜡烛!”
"别点蜡烛,越黑越自由。美人如月,是需要在黑暗中细品的。"陈风坏笑道。
月光下李清婉咬着嘴唇,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捋了捋鬓角的发丝,捏着兰花指顶着陈风的脑门嗔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吃我的豆腐?"
"嗯。本书最新章节来自书河小说网"陈风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那行,明日我真给父皇上个折子,叫你净了身来我的寝宫,专门伺候我沐浴暖床。"
陈风顿时就蔫了,很没节操的屈服于这女人的淫威之下。红着老脸压抑着地咳嗽了几声,点了蜡烛,朝那张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椅子走去,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坐下去。倒不是对这九五至尊专用的东西都有所敬畏,只是觉得没意思。
书桌旁边,是个半人高的青花大罐,里面是锦绣龙纹的黄卷,灯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辉。
书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几沓文件。左手边是一沓细心批改过的奏折,朱砂红笔勾画之处很多,大概是明日早朝要用的。右手边是几本史书,页面泛黄但却没有一点污损折页的情况。中间是几卷圣旨,金黄缎面,镶着上好的宣纸,上面写的字墨迹已然干涸,也早已盖了大红的玺印。看起来有一股皇家特有的尊贵和大气。
“我桌子,你罐子。”陈风把蜡烛固定在桌面上,简单说道。
“好。”
两人小心而快速地翻找着。
"找到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清婉猛然间站起身来,手中举着一副金黄色的绸缎惊喜叫道。
陈风接了过来,瞟了一眼。似乎是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凝神又看了一遍。待到看清楚上面写的内容,愣在当场,心底的苦涩便打着旋泛了起来。
陈天啸!李清婉要许配的人竟然是陈天啸。
陈天啸是他的大哥。忠勇侯杨威的嫡长子,现在东南沿海军队之中就任将军一职。按王虎的说法,不日即将返回京城。
可以说,这位大哥就是陈风幼时心目中的偶像。以弱冠之年入伍,从寻常小兵做起,不出十年,就累积了足够的军功,成为大靖武官中最年轻的将军。更兼难得的是,他为人光明磊落古道侠肠,对幼时的陈风更是百般照料。若是陈天啸在家中,那些旁系子弟豪奴丫鬟,对陈风定然不敢有半分不敬。
陈天啸戎马生涯这么多年,官封将军,也是到了成家的年龄。
陈风叹了口气。
"怎么了?"李清婉奇怪问道。
"我叫你一声嫂子合适不?"陈风贫道,语气中怎么听也有几分酸溜溜的味道。黑暗中他的身体和女人之间的距离悄然远了几分,竭力控制着沉重的呼吸,鼻子嚢囊得,感冒了一样。
李清婉敏锐地感觉到陈风这变化,沉默片刻,在烛光摇曳中绽放出一个标准的古灵精怪的笑容,道,"好啊好啊,长嫂为母,等嫂子嫁到侯府天天捏着你耳朵教训你。"
黑暗中她笑靥如花,如同暗夜中一朵妖冶的曼陀罗。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死一样的沉寂。
"我要是在新婚之夜告诉你大哥,嫂子被你亲过也被你抱过,猜猜你大哥会是个什么反应?"李清婉接下来的一句话打破了这让人心中发堵的沉默。
烛光猛地一跳,陈风心脏也是跟着一跳。
"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嗯。"
"当真?"
"你说呢?"
陈风怂了。是真怂了,平心而论,若是李清婉被许配给其他任何一个人,他拼了这条命都会去破坏,用尽所有的底牌,去皇帝那争取一把。身畔的这个女人,带给他的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亲近感。两个可以说是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就好像两个在一片陌生海域中漂泊生存的小鱼,能相濡以沫就是它们的幸福。
但是,陈天啸对他的照顾,可以说是自母亲死后从家人那里得来的唯一的温情。这温情,几乎是照亮了他整个童年。
陈风是刁民,但他不是畜生!
抿着嘴唇,陈风紧紧皱着眉头。五根手指紧紧攥了起来,骨节发出咯吧咯吧炒豆子一样的响声。无意识间虎挥拳,狠狠砸在书房坚硬的青石墙壁上。
靖帝生活简约,书房的布置也并不豪华,甚至连寻常的豪门贵胄都不如。地下没有铺来自云桑过那边的上好羊毛地毯,墙壁上,除了几幅书法作品之外,也并无其他装饰的事物。
"噗!"
陈风拳头砸在墙上,却如同砸在牛皮上一样沉闷的响声。脚下晶莹白玉般的大理石地板倏忽就翻转过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就好像一只苏醒的巨兽一般。陈风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连话都没说出半句,猛然间就被吞噬进去。
李清婉愣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回过神来伸手去拉,终究是慢了一步,只捞到他的一片光滑衣角。为了拍卖会,陈风专门定制了一套蜀绣织成的锦衣撑门面,这种衣服最大的优点就是外表光亮色泽艳丽,而且针脚细密做工精美,被泼了水珠都会很快就滚下去。
如此滑不溜秋,李清婉力气又不大,怎么可能抓住?
而那块翻转起来的地板,片刻之后便是恢复了原样,光滑如镜,仿佛之前根本没有动静一样。
"陈风!陈风!"
李清婉脸色煞白,趴在地板上用力敲了半天,没有半点反应。站起身来,咬着牙,举起一双粉雕玉琢般的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墙壁捶去。手腕传来的剧痛让她差点眼泪都掉了下来,揉了揉拳头,又恨恨地重重连锤几下,却如同给墙壁挠痒痒似的。
天间浮现出几朵乌云,将月亮的光辉匿了。
房间里不知从哪冒出几缕寒风,原本就微弱的烛苗被吹得瑟瑟发抖。外面隐隐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听起来很是凄厉悲惨。
刚才还充满温度的空间,忽然间就变得凄凉无比。
李清婉瞪大眼睛,心底泛起了几丝难以抑制的恐惧,她毕竟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
"陈风,陈风……"李清婉把脸贴在墙壁上,小声地叫着,然而半点回应都没。她无力地靠着墙,身躯渐渐软了下去。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宛若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猫。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身下青石板的冰凉,让李清婉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神智,强撑着站起身来,咬着嘴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用冰凉的手缓缓摊开那张圣旨,在怀中摸索半天取出那瓶费尽心机从聚宝阁购来的无痕墨,涂涂抹抹半天。
做完这一切,心中不知怎么得就安定了下来。
把房间里的一切恢复原样,兀自不死心地呆呆地盯着地板,可看了半天,还是没有半点反应。李清婉熄了蜡烛,摸索着出了门,一路上借着月光藏匿着行迹,跌跌撞撞朝寝宫快步跑去。
这座常人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古老禁宫,孤独的伫立着。地下,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尸骨和岁月。
天上,一弯亘古永存的明月,静静地注视着人间发生的一切。月照美人脸,美人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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