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国界雄关内
王彦昌站在雄关城头,默默地望着如潮水一样缓缓退却的楚军。
“将军,楚军退了。”身侧的谋士身穿轻装皮甲,腰间配有一柄长剑,左手持弓轻声道。
“文城,这是第几次了?”王彦昌问。
“将军,这是第六次了,七天里连同最初武定方骑兵来攻的那次,一共六次,六次里敌军都没有大规模攻城,只是小打小闹地试探。”曾文城回复。
“不正常啊,按理说我军有恃无恐,只需要坚守城池即可,敌军应该急于破城才对,可这几次进攻都如同儿戏,事出反常必有妖,武定方有所谋啊。”王彦昌面无表情地说,远远地眺望着楚军的营地。
“这几天留意军中饮食,城内细作,你这几天留在军营里面,不要登城了,万一出事,你可以自行处置。”王彦昌眼神悠远地瞥了最后一眼,然后走下了城头。
王彦昌心底盘算,再等十日,云间白鹤,云国双璧之一的徐源就能率兵直指郢都,那时候就是我王彦昌反击之日。
楚军营帐
“将军,连日来我军接连试探,虽然没有跟敌军正面大规模开战,但敌军防御之严密的确是末将平生仅见,恐怕我军强行攻城,损失必然惨重。王彦昌确实不负名将之名,城里的细作也没有一点儿消息传出来,看来城内的形势也完全掌握在他手里”一名玄甲的瘦高年轻人坐在军帐末席禀告,脸上从额头直到嘴角的巨大伤疤不时扭动,让人不寒而栗。
一时间,军帐里无人应声,气氛沉闷。
武定方看着末席刚刚禀告的年轻人笑了笑。这个年轻人名为谢奇,本是贵族的一个奴隶,因为勇武被抬入军籍,打起仗来属于不要命的那种,短短数年已经做到了实权校尉。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当时发兵我已经料到雄关防守必然严密,这几日的试探倒是验证了我的猜想。”武定方轻松地说,倒是完全没有担心的样子。
“传我军令,明日辰时三刻进军,所有投石车都提前填装好,所有的攻城器具都用上,五千骑兵不准轻易调动,等我命令。楚枪兵列好斗阵。”武定方突然脸色阴沉,面无表情地下令。
军帐内所有人尽皆错愕但是习惯性地服从军令让他们下意识地,离席,跪地接受了命令。
“谢奇,你留下。其余人去准备吧。”
军帐里空荡荡的,只留下了谢奇跟武定方。
“谢奇,这是你到军里的第六个年头了吧。”出人意料的,武定方没有下达什么命令,反而提起了这些琐碎的事情。
“是,末将在军中已经六年了。”谢奇抱拳沉声回答。
“奴隶出身给了你诸多不便吧。”
谢奇沉默许久,“是,贵族出身的各位将军觉得跟我这样的奴隶一起上阵有损体面。”
“你脸上的疤,如果我记得不错,应该是跟南晋争夺连山城的时候,你孤军断后,那时候受的伤吧。”
“是,末将那时没有援军,没有人来策应,被南晋先锋将军砍了一刀。”谢奇目光阴沉,那时候楚军战败,溃不成军,上司命令谢奇率领最后的两千人向北引开南晋军队,自己好率领军队向南从容撤退。谢奇那次本是必死之局。
“你的兵好多都是跟你一样的人,告诉他们,手里有刀,奴隶贵族本无分别,想要别人的尊重,要自己去争。”武定方语气已经十分和缓,武定方为人严苛,治军也是走的刚猛一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杀伐果决,极少流露出和颜悦色的一面。
“明日你领你的兵做先锋,我送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赢得尊严的机会。”武定方拍了拍谢奇的肩膀,自顾自地离开了军帐。
军帐外此时太阳刚刚落山,极细的几缕光仍然照亮着天边的几块云,呈现出绚丽的橘红色,就好像泼洒而出的鲜血,武定方默然站在账外良久,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自言自语道:“七日,我必破雄关。”
第二日,辰时
楚军营帐一片寂静也毫无灯火,此时天已经大亮,阳光已经斜切进来,随着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每个营帐里都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铁甲撞击声然而却没有应该出现的人声嘈杂。很快,各营帐里面渐渐升起炊烟,然而无人出声,压抑的气氛仿佛一片凝聚中的乌云,笼罩在每个人心里,每个士兵心底似乎有低低的咆哮声音被死死地压抑着,一旦释放,就会风卷残云,响遏行云。
武定方驱马向前,玉照雪低低地打了一声响鼻,武定方默默地扫视过列阵的楚国将士,那些面孔或稚嫩,或苍老,或坚毅,或冷漠千人千面,这些人今日过后可能就在也不在了,武定方努力的想把这些面孔刻进脑海,但很快这些面孔就消散了,武定方笑了笑,不禁嘲笑自己幼稚的心思。
“噌”剑出鞘,武定方剑尖遥指雄关。
“进攻!”
人头攒动,马蹄错杂,楚国阵列行进速度慢慢加快,为首的一人脸上刀疤狰狞。
乱世,从这一刻起,真正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