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传来戏谑嘲笑之声。
韩灵肃转脸看茶摊那边的两位无名宗师兄。万金作弊,在场最清楚的就该是他们,可碍于宗派颜面,这两人纷纷别过脸去,不愿出头。
她冷笑了下,擦去嘴角血渍,用脚尖踢起枣木长棍,持棍在手,对万金道:
“什么四宗门人,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你即无武德,也无修道之人的觉悟,如此卑劣小人,想让我心服口服?!做梦去吧!要动手就别废话,尽管来吧!”
“你、你竟敢嘴硬!”
万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踢开长凳,丹田运气,两个袖口如同鼓满风的船帆,只见他交叉双掌,掌心闪着青光,恶狠狠地扑上前来!
其实早在落败倒地的时候,韩灵肃就瞥见人群中,出现了陆子充的身影。
看来他还是不放心她自己来镇上领赏,偷偷跟来了。
见万金使出法术,人群中的陆子充连忙握住藏在袖口里的桃木剑,暗暗念起咒语,剑身祭起青白色的光芒,就如同之前对战天犬时一样,韩灵肃手中的枣木长棍,也同时散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万金见状,大惊失色,但招式即出,仓促之间无法收回,只得硬着头皮往上冲。
“比法术是吗?让你见识一下,我们若耶派的本事吧!”
抡圆了长棍,韩灵肃明里攻敌面门,实则扫腿夺他下盘,万金只顾着将掌风送出,冷不防膝盖上吃了一击,向前扑倒,摔了个狗吃屎!
偏头躲过裹挟法术的掌风,韩灵肃举棍便打,万金狼狈的就地翻滚,仓促间祭起风罩,她的棍子像打在透明的防护罩上,反弹回来,震得她虎口生疼!
不等万金松口气,却见对手长棍包裹的白光瞬间激变,裂化成尖锐的长刺!
“咬紧牙关,别喊疼啊。”
韩灵肃丑陋的脸上划过一丝狰狞笑容,她双手举过头顶,将变身狼牙棒的长棍狠狠砸了下来!
无名宗的清风罩发出一声巨响,顷刻碎裂!
万金仓皇举手阻挡,却被长刺贯穿手掌,立时鲜血喷涌,不仅如此,在巨大的力量作用下,长刺穿透了他的肩胛、手臂…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四宗弟子,爆发出杀猪似的嘶吼声,流着血满地打滚,惨不忍睹!
他的两位师兄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想要援救。
“站住,再靠近,我就让他脑袋上多几个洞。”
韩灵肃用长棍顶住哀嚎不已的万金,冷冷注视着他们,抬起一条腿,踩在那倒霉对手的身上,狞笑着说道:“想要救他,就从我胯下钻过去,再大喊三声:若耶派最强!否则…咱们一命换一命,今天就都别活着回去了!”
两名年长弟子瞠目结舌,急得满头大汗。
面前这少年虽是俗人,但好歹也算是正派出身,却如此心狠手辣、癫狂不羁,他们担心有辱师门,更加担心,万一不小心行差踏错,那位招惹是非的师弟恐怕真要一命呜呼了…
两厢僵持的时候,却发生了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正自威风的韩灵肃突然一愣,像是被看不见的大手扼住喉咙,脸色发青、口不能言,枣木长棍瞬间脱手不说,整个人竟渐渐腾空而起,离地足有一米高,状似痛苦的漂浮着!
无名宗的弟子们见状,顾不得许多了,连忙上前搀扶起血葫芦似的万金,拖着他躲到一旁去了。
“我本不想管闲事。但你区区俗人而已,竟敢口出狂言污蔑四宗…找死啊。”
被吓坏的人群鸦雀无声,却听到一把清冷无情的嗓音飘然而至,围观百姓被分开来,一群人走上前来。
他们穿着缂丝水色深衣,头戴银冠,大约十人左右,全都是正值年华的少年,各个面色严峻、不苟言笑;其中四人手持银丝拂尘,用法力将一架楠木凉轿托在半空,凉轿四柱雕工精美,撑着青纱帐,四角悬挂香炉,青烟袅袅。
而端坐轿中的男子,年约弱冠,身穿天绫青丝法袍,头戴金冠,只见他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虽看上去稍显疲态,但依旧难掩潘安之色,端得是“通体不食烟火气,玉树临风胜仙家”。
放眼整个朢虚大陆,寻遍鼎盛的城镇、洞府,都很难再找到如此俊俏的容貌…
围观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悬在半空中的韩灵肃,却半点看美人的心情都没有。
看穿戴,这个男人竟然是冥灵门中的高阶法师,距离如此之远,却能够隔空取物,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其修为绝不在师父之下…可他看上去却如此年轻,并且完全猜不透其真正的法力层阶。
一瞬间,她想起十年前。
就在距离此处不远的镇外空地上,那个眨眼间让火岷派众人全军覆没的冥灵门少年…
“不知冥灵门首座师兄驾到,失礼之处,还请宽恕!”
无名宗的两名年长弟子见到这番阵仗,连忙丢下奄奄一息的师弟,急匆匆上前行礼道。
凉轿停在了人群中央,冥灵门众弟子环伺周围,那个享誉整个朢虚大陆、却绝少有人得见真容的冥灵门首座弟子——宋夣,却只将目光聚焦在被自己困住的少年身上。
他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语气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若耶派…是吗?徐有旸是你什么人?”
只觉得扼住喉咙的力道瞬间消失,韩灵肃虽然依旧被困在半空,却好歹能够顺畅呼吸了,她喘了几口气,毫无畏惧的瞪视对方,声音沙哑的大声道:
“你不过就是个首座弟子,竟敢直呼我师父名讳?!看来四宗中人不但卑鄙,还很没教养啊。”
“大胆!竟敢如此跟首座师兄说话!”
在场几位冥灵门弟子群情激愤,倒是宋夣本人却好像没什么情绪变化,他仰身向后靠了靠,气定神闲的说道:“看来,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他的目光在她毁坏的容貌上来回逡巡,慢慢抬起右手,动了动手指。
韩灵肃只觉得身体似乎从里到外被翻了个面,五脏六腑钻心疼痛,可她硬是咬紧牙关,连声都不吭一下,任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你是女人?”
宋夣突然愣了下,动作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