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油打完了,同志们,上正菜了啊!】
话说薰池终日于傲岸山上修习打坐,希望能在最后的这十几天里能炼出一尊长大的自己,也好风风光光去参加五臧山院的选拔考试。
有一天晚上,具体而言,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外面的雷声轰隆隆一波接一波,雨点噼噼啪啪打在窗台上,扰得薰池一丝睡意也没有。这都将近五月的天,春雷早就过了打鸣的时候,夏天又还没有到,应该是不会有这催人投胎般滚滚的雷声。
莫不是雷公和电母吵架了?
薰池从床上爬起来,搬了凳子打开窗户趴在上面往外瞧去。只见那乌云密布的夜空里,闪电如同恶魔咧开的嘴角,肆无忌惮划开暗黑的天色。而雷声震得脚下的傲岸山都有些微微抖动。
感觉是有什么大事正在酝酿……?
薰池活了三百年,见过的异数并不多。只记得有次她和桑枝两人在书房里念书,白天原本是阳光明媚,暖和的日光照进书房险些让薰池在书案上睡着。却不想天有不测风云,没有任何预兆的,阴霾沉沉而来,尔后也是像现在电闪雷鸣,倒并没有下雨。薰池被诡异的天色惊醒,朝窗外望去。
“二爹爹,可是要下雨了?”那时她还不懂事,傻傻问桑枝。
桑枝放下正在翻看的书籍,走到窗边凝视了一会儿天空,然后直接把窗户关上,转头对薰池说,“不是下雨,是附近有仙人在历劫。”
薰池就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什么是历劫?”
桑枝蹲下来好与薰池平视,四岳给她特别订做了一套小桌子小椅子,以供其读书习字。“历劫就是想要成神的仙、人、或者妖在体内不断积聚法力,等到法力深厚到一定的时候会引动天雷,若渡过三道天劫,那便可成神。”
“宝宝也要被雷劈?”小团子的身子一哆嗦,被雷劈一下,可不就成烤麸了!?
桑枝温和一笑,抱起团子,柔声安慰道,“宝宝不用渡天劫就是小神女,莫害怕。”如此说来,桑枝忽然觉得庆幸,对薰池松了一口气。还好瑛雅法力无边,生出的闺女天生神胎,不然他们四个爹爹还要遭三回天雷的罪!
那时候,第二天,就传来某座山的山神被雷劈傻了,需要紧急从五臧山院的候选小山神里调一个拨过去。
所以今天晚上,当薰池又见这天雷引地龙,山摇地动的光景,不禁联想起小时候的对话。
许是又有山神或是妖兽在渡天劫吧?
正当薰池准备关了窗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际,忽然瞥见远处有一条通体全白的龙,笔直朝天际冲去,冲到与天地相接的地方,又重重滚落下去。好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极力克服挣扎。人儿都说没了线的风筝任由风的摆布,却没看到断了风筝的线也是好死不活,与那远处的,细长的,无助的龙身无异。
薰池的心,“咯噔”停顿了一下。那身影,有没有觉得很眼熟?她问自己。然后自问自答,有啊有啊!真的很眼熟,可不是前两天从和山山神手下救了我的那条白龙么?!他这是在历天劫?!
此时,天际又划过一道闪电,“轰隆隆——!”响雷接踵而至。
薰池的心就跟着揪起,从脖子里掏出那枚帝台棋握在掌心,心里有千万蚂蚁在咀嚼,发麻。
而白龙那方,龙王傲风紧张而专注地盯着自己儿子,龙王妃在其丈夫身边,玉手一个劲儿拧他胳膊,嘴里念叨,“他爹!怎么办!怎么办!这天雷好像比上回狠戾了许多啊!我们儿子会不会有事啊!?”
傲风粗黑的龙眉毛跟着王妃的话扭在一起,变成了一条硕大扭曲的毛毛虫。他先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胳膊,又十分男子气概地把爱妻搂在怀里,安慰道:“我们儿子天降奇才,又有太极白老在,爱妃莫担心,定能安然无恙。”诶哟喂,爱妃下手还是没轻没重,老胳膊好疼。
龙王妃听了傲风的劝解,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又将手臂环住龙王的腰肢,小鸟依人地钻在丈夫怀里继续看儿子白龙渡天劫。
诶哟喂,老腰也跟着疼啊!爱妃手下留情!傲风戚戚然,同样担忧儿子的心情被身上的痛楚化去了几分。
他们俩人却没注意到,太极白老在一旁死命掐算着手指,越掐越揪心。
忍不住想起今日出门前他的死对头,太极黑老与他的嘲笑:“老白,你那宝贝徒儿今日的天劫似乎有些难过哦~”
当时白老没理会他,瞧着躺在软榻上的黑老那得瑟的死样,就想拿苍蝇拍霍在这厮脑门上。
黑老不但乐观地无视了白老黑了半边的脸,更加得瑟地朝离开的白老背影吼道:“好心提醒一句哦,可以让你家爱徒往山神界的中山部东边去,说不定有好运哦~”老黑说完,哗啦一声打开自己的水墨扇子,乐悠悠乘起风凉。
丫儿的谁不知道你老黑在这种厄运上的掐算比我白老好,但是白老心里憋屈,愣是到现在也没有听黑老的建议,死撑着让白龙在洞庭湖上空不动。
“白龙,接天罡阵。”白老一声吆喝,从怀里扔出一面画着太极八卦的铜镜子。
白龙在巨大的痛苦中,还能听见他师父的喊声,配合地用龙嘴叼住了铜镜。现在身子里面有撕心裂肺的疼痛跃动,但他知道,这些疼痛对于还没有劈下来的,真正的天雷而言,不过是挠痒痒。
他驱动师父教给他的开启咒语,铜镜又从他的嘴里自行飞至龙身顶部。本来黯淡无光的镜面忽然升腾起圣神的金色光芒,把白龙整个罩在其中。守在地下的白老也开始念念有词,帮着白龙把天罡阵的威力发威极致。
“轰隆隆——!”原本漆黑的夜色,如今变得有些光亮。那不是胜利的曙光,恰恰相反,而是真正的天雷酝酿欲出的征兆。倘若你看得仔细,可以看到乌云在飞快地翻滚,里面夹杂着无数发出“刺拉拉”声响的小闪电。
成败就在下一刻。
但是下一刻到来的前一刻,
还有一些人正在注视着这场非同凡响的天劫。
就在薰池的傲岸山后面,泰逢正窝在武罗的青要殿中饮着“果儿香香”,飘香浓郁的酒气掩盖住外面惊心动魄之场面带来的压力。好像是乱世里,偏安一隅的世外桃源。
“那条和你打架的白龙?”武罗抿了一口酒,眼前瞧着殿外。
泰逢慢悠悠将“果儿香香”倒入喉咙,清凉的液体滑入腹中,带起一股暖流。他很轻松地想起那个小少年倔强白净的脸庞,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满不在乎道,“嗯,他今日这天劫恐怕难过。”
“哦?你如何知晓?”
“秘密。”
武罗把视线收回,看向泰逢。她认识他千年,从来没有真正清楚过泰逢内心到底在想什么。的确,泰逢就是一个疯子。但是她相信他所说的话。
“你说傲岸山那位,也会累及?”
“嗯。”
泰逢又倒了一杯“果儿香香”,快速饮尽。
他此刻在想的其实是:这是最后一壶,又要有几年喝不到这样的美酒,不过还好,偷酒的小贼也有几百年的苦头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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