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薰池让青竹帮她补习棍法,是一个十分不明智的请求。
不,不能说它不明智,人家小和尚教得全心全力,成果也立竿见影,只能说是这个过程出乎意料。
青竹生在观音院,虽然观音院不像少林寺那般人人勤于习武,也有一批武僧,担当保护山庙的职责。青竹从小看着他们耍,所以对棍法并不陌生。他说自己现在“小有所成”,并非不是空话,且,可不止“小有所成”。海净说,再练一年半载,青竹的武艺就能赶超他这个使棍子使了二百年的师兄。
“再来!”一声震喝。
薰池和圆归一到半柱香的时间,已经是大汗淋漓。薰池此时听到命令,条件性反射地一个激灵,娇喝:“嘿!”将木棍后置背部,一个华丽的翻身,再出手把棍子打落在地面,脚上是到底的侧弓步。保持着这个姿势,等待下一个口令。而飞速落下的木棍在她面前扬起地上的细尘,连带木棍自身微微颤动。
所有晨练的师兄弟姐妹,纷纷停止手上的动作,呆呆看着角落里跟疯了似的几个人。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百变小天后?!不,百变小和尚?!
一个高级师姐,啧啧有声,“这小和尚看着清秀可爱很无害,没想到教起人来比红鸾夫子还可怕。”她还挺喜欢这个小和尚的傻劲呢。
她旁边的白湮笑得得意。“我妹妹早跟我说了,这个小和尚是会变身的。只要一碰到木棍,整个人就一股强劲的飓风,横扫一切!”说罢,衣袖一甩,带起一阵风,是想形象的比喻。还把五个手指头伸到那师姐眼前。慢慢窝成拳头。
师姐脸黑,决定以后再也不随便调戏这个小和尚了。
薰池做完动作,她身后的圆归却再也使不出半招。青竹看圆归久久不动,二话不说一棍子抡了下去,打在圆归脊背上,圆归顺势一个狗吃屎般扑倒在地,“额……”上气不接下气地呻吟。
这时,被圆归用竹篮安置在一旁的圆蛋,原本开心吃着小鱼儿,一见自己主人遭了别人棍子。鱼骨头“噗!”地一口吐在地上。龙鱼尾巴狠狠在地上一甩,瞬间就弹到了圆归身前。“嘤嘤嘤!”一边保护圆归。一遍怒瞪青竹。
青竹压根不把小螭吻的威胁放在眼里,他心里想的其实很简单,既然人家要求他帮忙,那他自然要把忙帮到最完美。才不负人家的一片期望。于是,把木棍竖起来,往地上狠狠一震,粗声粗气喊:“起来!”
“我没力气打了……”圆归怕青竹误伤圆蛋,赶紧爬过去把圆蛋护在怀里。自己坐在地上仰头低声说,小脸可怜兮兮望着小和尚。
小和尚皱眉,“如此就倒下。谈何习武成就大业!”
圆归委屈,我就是来打酱油的啊,又不是要当武林盟主……
薰池见圆归漂亮的脸蛋煞白,确实是没有力气继续。想它今天早上为了让圆蛋吃到新鲜的早餐,特地抱着圆蛋跑了几里地去山下的小溪里摸鱼,一来一回花费了不少力气,自己又没有吃什么东西。青竹这般,也的确有些难为它。
“青竹,让圆归歇息会儿吧,你继续教我。”
青竹不死心地又盯了圆归片刻,希望它能够重新站起来。见无果,再次狠狠震了震木棍,才放过它,转头继续对薰池进行魔鬼式训练。
海净在一旁泪流满面,我不就是去找了一趟鼓师兄么,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根小竹子在教他家师妹了?刚开始晨练的时候比现在围观的人更多,绝大部分是想看薰池第一次操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还是极少数是为了看薰池出洋相。
一个女孩子耍棍子,哈哈,多难看啊。
不过事实证明,所有的外物,在不同的衬托背景下,是会显示出迥然不同的气质。
比如一件价值连城的衣服穿在一个油光满面的土豪身上,也只会让人觉得这是猪头暴发户,毫无美感可言;但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袍穿在云师兄身上,却是如此超然物外,云淡风轻。
木棍也是,当它被握在海净手中时,让人不假思索联想到少林寺的光头胖和尚,一辈子打光棍的那种;握在青竹手里时,虽然也是个和尚,却一定是个聪明机灵的小和尚(请联想小时候的释小龙);而握在薰池和白涟手里,她们为了练武方便,都只梳了简单的高马尾,秀发左右前后舞动间,尽是英姿飒爽。
海净想他如果能站在青竹那个位置上,一定无比温柔!可惜人家青竹心无旁骛,也没给他这个怜香惜玉的机会。彼时凑过去对青竹半命令半恳求说:“师弟,你去一旁练着,我来教薰池师妹吧……”
青竹一本正经回绝,“不,师兄,我既然开始教,必须有始有终。”
泪奔……
今日金弥夫子出门去了,没有夫子教,没有青竹缠,白涟一个人很乖的在旁边自己耍着棍子,海净觉得原本满心期待的晨练变得很无趣,眼睛朝各方乱瞟。
最热闹的还是刀剑那一块,大部分女弟子除了看薰池这里的热闹,就装腔作势挥舞两下手里的武器,然后脚步翩然移动,武到了帅帅的师兄身边,“师兄,你觉得我这个动作对吗?”胸傲然挺一挺,生怕人家看不到她们已经发育了的地方。
云师兄会很耐心地指点耍大刀的姑娘们,“你们的动作太柔弱,怎么比于儿的大白和小白都没有腰!来来,师兄给你们示范,应该这样!”
靠之。
一瞬间,所有的女弟子弃刀叉腰,师兄是说我水桶腰?!哪里哪里?!而大白小白吐吐蛇信,对云的比喻非常之不屑。这帮愚蠢的妖精,能跟我们这种水蛇腰相提并论?!只有被众人挤到最外沿的于儿,很淡定地继续舞着双刀,专心致志。
云耍到一半,发现有枚大头针没有在瞻仰他的英姿,就无耻地凑过去,笑得春风拂面,“师妹,还是你最有潜力,来,师兄趁剩下的几个月,好好教教你。”
于儿不说话,淡淡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什么心思。不拒绝就是接受。云就自顾自在她面前认真无比的示范起来,行云流水,刚劲有力。
再看刀旁边的剑们,有些诡异,这种诡异的气氛,源自最中间的阿鼓师兄。
阿鼓现在已经清醒,人却依旧呆呆,站在原地,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女媱走过去拉拉他的衣袖,两个月不见,鼓师兄出落地越发英朗。只是他那样心事重重的样子,叫女媱看了很不爽心,不管他内心到底在想什么,她总以为,阿鼓是在想薰池。
不过,也确实,他就是在想薰池,和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想,这下好了,就算之前薰池没有恰当的理由解释排斥他的原因,现在也变得十分充分。借酒装疯,无赖流氓,任哪个姑娘都不会再愿意接近如此浪荡的男子。他也明明知道自己极容易醉,且醉了以后的酒品十分十分槽糕,居然还会一时脑袋发热去喝了两杯果酒。
自作孽不可活。
若问那时薰池骗他当木头人而自己离开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也没什么重要的,那时他没当多久的木头人,目光炯炯盯着薰池离开的方向,巴巴儿盼着人家能一手啃着灵果一手揣着金针菇,笑眯眯回来与他说,“师兄,可想到能难倒我的题目了?”
可惜还没等到她回来,自己的疯劲过去,困意袭来,轰然倒地呼呼大睡。
他就这样**着上半身,睡过去半夜。
七月的天,正是蛇蚁鼠虫大肆猖狂的季节,一个活血袋子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再傻的虫子也晓得应该去狠狠非礼一把。于是,等他捂着剧痛的脑袋慢慢苏醒过来,却还处在短暂性失忆的档口,只觉得浑身奇痒难忍。迷茫低头一看,娘亲了个喂,满身都是红红的疹子,好像芝麻散在地上。
他摸摸那些蚊子包,忽觉阵阵头晕,一半是因为醉酒,还有一半是因为失血过多!
而等到他暂时性缺失的记忆,一点一点回想起来时,他又在原地趟过了下半夜,任由蛇蚁鼠虫在他身边打转。又有只萤火虫飞近他眼前,好奇的小屁股一撅一撅,最后停在他的鼻尖,静静陪伴他。
萤火虫是朝生暮死的东西,当晨曦慢慢破开地平线,照射大地时,莹莹的光芒再也不见。他看着一只生物在自己面前,从生机勃勃到气息奄奄,仿佛也是自己的心,从满心憧憬到卑微无望。
“师兄,听说院长十五日要检查我们的习武情况,能不能……”女媱的声音溜进阿鼓的耳朵里,打断他徒自落寞的悲伤。
“好……”都没有听她说完,他就一口答应下来,黑眸起不来一点波澜。
女媱一笑,又喊了声,“师兄。”
“怎么?”
她心里有一点点喜悦,就是想喊一喊他,让他看一看她。低头羞涩,“没,没什么,那你快开始教吧。”
鼓这时才回过神,感觉到不远处还有一道目光投在他身上,一个激动。以为是薰池。可转过去寻找那目光的根源,却是薰池旁边的海净。这个大胖子师弟若有所思注视着他,应该是为早上的事情忐忑吧?
向他报之一笑,笑中带了些冷意。他手掌用力,把自己常用的剑从剑架子下吸过来。剑鞘开,寒光现,俊朗少年起舞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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