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时,奶奶她们还在大厨房中做饭,爷爷他们各自忙活的人也还没回来。
小姨的情况,必须得让外公家知道了。我已想好,就用从镇上或是商队听来的说辞,给大家说一说。
而最开始,我应该是告诉我老娘才对的。
可看着跟大伯娘说笑的老娘,我把原本想悄悄先跟她谈的话,咽回了肚中。
直到一家人吃完饭后,我终是没按计划把事情说出来。而是以有些累为借口,天没黑就怀着心事回了我的房中。
照那两个女人的打算,是不会还小姨卖身契的,她们早计划好要用小姨这身份,一直这么拿捏着我家与外公家。就算是翻了脸,她们觉得只要有小姨的卖身契,我们这边就有顾忌,也就能长期这么往我们两家捞方便。
如今圈着小姨,上次还让小姨回来走了趟情,都是陈家认为我家和外公家还能有大发展,想用这亲情不费力的从我们这套近乎,捞好处,所以不想撕破脸。
如果外公家一怒后,去捅破了陈家最初的打算,那小姨和表哥的处境,也许真的会更艰难了。
趟在床上,我越想越是心烦。而这时也才八点不到,家里众人都还在客厅中就谈笑说事,我自是不敢早早往叙州城去。
一时间,心里更烦乱起来。
就算我们如何的舍财,借此让陈家对小姨好,那是不可能的。在我真实了解到小姨母子的处境后,就不会对这办法抱希望。
就算多花些钱买回小姨,拿回小姨的卖身契也许能行,可处境同样凄惨的表哥陈伟志,那陈家怎么可能一同让我们带走。
在这古代,就算明媒正娶的女人被休回家,生的孩子也不可能被夫家放跟母亲。谁那样做了,是要被族人和旁人不耻的。
就算是那烂了良心,恶毒至极的陈家,也必不会那样做。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思考着,我连杀了陈家让小姨和表哥自由的心思,都生起过,但也都被我一一不绝了。
一阵的折腾后,等我留心往房外细听时,早已听不到家人的说话声。大家此时,应该睡了。
我慌忙拉开窗帘,看了看月光的位置,心里才是松了口气。这时应是不到九点的。
再次检查了一遍门窗后,我把房内的蜡烛收上几支,就进了空间之中,又移到了山边的亭子里。辩好方向快速移动起空间后,我才是给两条醒了过来,在亭子中等食的小狼喂着黄金果。
不到半小时,我已经几经周折,回到了叙州城内刚买下的小院里。可快速移动空间的后遗症,也非常的明显,让我头晕目眩到有些站立不稳。
开了正房客厅门,把蜡烛点上一支后,不急打扫一下,我就出了后门,到了陈家后花园的狗洞旁。
今天是十月十九,但天空中的乌云挡住了应是大半个的圆月,这不大的泥路两旁又没什么路灯,所以在夜色的笼罩下,四周一片的黢黑。路边时不时传来虫鸣声,和远处繁华街道上不停歇的热闹声,让这小道一带更显得荒凉。
轻轻的走到洞边后,我用技能略一细探,就确定表哥确实等在了墙内的洞边。
“伟志,快出来。”我轻喊一声后,他在墙内轻应了一声,就从那小洞爬了出来。
“呵呵,龙月你真的来了。”他明显的很是喜欢,直接拉起了我的手问:“我们到北街去吗?那边...那边离这远些,不会被”
不等他说完,我捏了他冰凉的小手一下,打断道:“不是,我带你去我家。”见看犹豫着看过来,忙补充道:“我家大人都回成都府了,我平日住在亲戚家的,我家原来的小院就没人住,我在那教你功夫正好。”
不管我这表哥再早熟,可毕竟也才是八岁多的孩子,他并没发现我这谎言中的若干漏洞。
“啊,原来你家以前离我家不远啊,难怪你知道我家的情况。”从后门进到小院中后,他恍然大悟的感慨出声。
我不想多说,只点头:“嗯。我白天准备了些纸笔,和一些学馆中启蒙的书,以后晚上就在这教你练功,也教也识字。”
说着话,就推开了亮着的客厅门。
见他满脸激动,却四处打量,我轻笑着招呼道:“快进来啊。很久没人住,所以灰尘大,等我利空时再收整一下,今天咱们就先学下功夫吧。”
听到就要教学功夫,他小脸上激动之色更甚,突然冲我跪了下来:“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看到这在影视中常见的桥段,我了愣之后哭笑不得:“干什么呢,白天就说了,跟我学功夫是不需要拜什么师父的。”
上前一步拉他,他去倔强的不起身,只仰着小脸认真道:“虽然你说让我叫你龙月,可是我娘亲说了,等你真要传我功夫时,我就得向你磕头,并叫你师父。”
他今天给小姨说了我?一时,我心里紧张起来,忙是边拉他边问:“你快先起来,给我讲讲你今天是怎么和你母亲说的?”
听他说了一阵,我也放下了心来。
原来下午时,他回家没一会儿,那正院给他和小姨送菜的两个婆子就来了。等那婆子走后,他想把水果带回给他娘吃,就又去了藏着提篮的假山洞。
他把水果给小姨时,小姨自是又惊又怒。结果我这表哥是个最怕娘的,被我小姨一顿哭骂后,老老实实招出了他出外偷听夫子讲课的事,也自然就把路上遇到我的事给讲了出来。
只不过他还长了个心眼,怕我小姨不放心,就说我是他认识很久的朋友,而且我会功夫,答应过会教给他。
我那小姨竟然同意了,而我去洞边接他时,还是那吴婆婆送他到了洞边,只是后来被他催着离开了。
他红着眼睛讲了这些就没再多讲,但我也猜到,当小姨同意他到洞边等我之前,他们母子必是经过了一翻伤心痛哭的。
小姨她心中是如何想的呢?或是她做了什么打算?
“师父,你...你是生气了,不愿教我了吗?”
听到他突然问出了话,正想着心事的我,一下子回过了神。
“哪啊,教,怎么不教。”我轻笑着安抚后,认真说道:“刚才你也叫过我师父了,以后就不能再叫了,要叫我龙月,这你可记住了。”
他一愣后,坚定的点头:“嗯,那我以后就叫你龙月,你就叫我周伟志。”
周伟志?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他提起了,看来在他心中,也许真的很恨他的父亲。
生出这想法,我状似随意的问道:“伟志,你恨不恨你亲爹,或是说你母亲,恨不恨他。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本是想根他熟悉后,我再问的,但我突然觉得,在我做出帮助他们的决定和方法前,更应该先了解他和小姨这当事人的想法。
见他沉默很久,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突然咬牙道:“除了我娘亲和吴婆婆,我恨里边的所有人。我....我娘亲明明也恨他们的,可每次我伤心想哭说恨他们时,我娘亲说我不能恨那陈学义,我是有外公外婆和舅舅的,可我却从来不记得他们的模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来帮帮我娘亲,不来”
听他初时的话语中明明带着恨意,但到后边声音里开始变得越来越迷茫时,我忍不住的一把抱住了他。
从前太穷,没有办法来看小姨与他,后来终于见过后,却因为当时外公家和我家地位不如这陈家,顾忌小姨不好处,只得匆匆见了一面,后来小姨回去,外婆一家才是安心。
可我是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却又顾忌太多没急时向家人说出来,而如今
如今,面对不知情的表哥那迷茫的询问或是指责,我心里自责又酸楚。
表哥明明是比我大了一岁多的,可他的身高却比我矮了几厘米,旁人看来,我此时抱着他的样子,可能就如哥哥抱住了弟弟。
但在我心中,虽知道他是我的表哥,可心里一直只会当他是个小辈,一个孩子而已。
以一个长辈的心态,自责又怜惜的抱了他近一分钟,我才强压下喉间的酸涩,扶着他双肩认真道:“想不明白的,等你大些就会明白了。我相信你外家的亲人们,一定不知道你们如今的情况,他们如果知道,必是会早早想办法来帮你和你母亲离开这陈家的”
“不,我不会离开的!我外亲家也不会接走我们的,要不然他们当年也不会卖了我娘!”他猛然推开我的手,咬着牙道:“还有陈学义那个正妻和平妻,这些年那样对我娘亲,后来又不让我念书,就是怕我将来分占了陈家的家产而已。我堂堂陈家大少爷,凭什么让他们这么欺辱,我定要好好学功夫,也要好好念书,将来定要分了这陈家的家产,气死那两个毒妇。”
我被他突然布满了恨意的狰狞小脸吓住,等我回神时,他已经急急的吼完。
“你小声些。”我慌忙扶住他两肩,气急道:“刚才那些话是谁对你说的?别说是你母亲,我绝不信那是你母亲要教给你的。”
长年听外婆和老娘的叙述,小姨温婉善良却又坚强的身影,早已在我心中生了根。初见表哥时,他被我鄙视后,都改口没骂我丑八怪,我在那时也认定了他是个善良的孩子。
可刚才那些言辞,绝不会是小姨说出来的。如果小姨不教,他必不会有那样的认知,那就必是别人教的了。让一个孩子内心深处藏着那么浓烈的恨意,教给表哥这些话的人,我不得不去猜他是怀着恶的。
许是我情急之下太过激动,表哥久久的望着我,小脸变得惨白。
“周伟志,那些话是谁对你说的?”我心中沉痛,见他不答又问道:“你小小年纪,你母亲是个温婉善良的人,绝不会教你那些,而那教给你的人,必是藏了坏心”
“你乱说,我吴婆婆才不是坏人。”他一把推开了我的手后,瞪着我问:“你,你到底是谁,从我记事起,就住在了那小院中,吴婆婆一直照顾着我娘亲和我,今天晚上时,她还跟我说是遇到了命中的贵人,可我觉得你根本不是贵人,你是坏人。”
我心中更痛,泪意一下涌到了眼中。
深吸口气后,我努力压下心里翻腾的复杂情绪。也许是我太心急了,虽然这个表哥我在心里念了六年多,但这只是我与他生平第二次见面,他对我并不信任也不熟悉。
但听他说,那教他的人是吴婆婆时,我心里安定了些。也许那个老人有些激进偏激,但本意应该是不坏的。
深想了这些后,我心里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周伟志,你虽与我今天才见两面,我是不是坏人先不说了。但首先我得告诉你,我对你并无恶意。其次是,我想帮你。”我看着他,一字一顿说完这些话。
见他面上犹豫之色不断,一副难以决断的样子,我叹了口气:“唉!信不信先由你吧,但从今天起,我依然会在这小院中,每天晚上教你练功识字。学问学去是你的,功夫学去也是你的,这些害不了你的吧。”
他不答,但面上的表情却松了一些,我也乘机道:“对于那些伤害你,伤害你母亲亲的人,你是可以恨的。你母亲亲教你别去恨,只不过是想着你还小,不想让你心中如刚才那样深埋下浓浓的恨意,她应该是希望你每天都快乐的长大,到你大时,我相信你母亲亲一定会把那些事事非非与你讲明的。”
“我娘亲是太软弱了,如果我也软弱,那我们一定会被欺负得很惨。”他终于接了话。
“呵呵,软弱吗?”我轻笑:“如果你母亲亲真的软弱,那她如何在那些恶毒的人眼皮底下,把你养到了这么大?有些恨,知道就好,却是不适合天天挂在嘴边的,如果她那样做了,你们的生活一定比如今过得更艰难。”
见他仿佛明白了一些,我忍不住的又劝道:“恨一个人时,你得先明白你为何恨他,对于那些你并不清楚的事,就不要带着恨意去下结论。”
“可是”
“等我说完。”见他要开口反驳,我伸手打断后,才道:“我说的,并不是住在你家围墙内的任何人,而是指的你外亲们。我年纪虽不比你大,但早前也听说过不少你家的事,了解了一些你外亲们的情况。如果有不明白的,你不需要听别人说什么,你可以直接带着你心中的疑问,诚诚实实的问你母亲亲,她定会告诉你的。”
我并不知道自己如此说对不对,也不知道万一某天他知道了我就是他的小表妹,是曾经被他恨着的人后,他想到今天的对话,会不会更恨我。
我只知道,必须马上阻止他如今胡乱的恨意,让他从小姨那,明白一些事情的真相。他还是个孩子,恨着那陈家的众人已经够多了,真是不需要再恨些不应该那么恨的人。
看到他平静下来,我才问道:“周伟志,你决定以后还要跟我学功夫和识字吗?”今天已经劝得太多,不适宜再多说什么了。那些更多的事情,只有日后里慢慢的再开导他了。
见他没有犹豫的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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