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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麻奴(1 / 1)

<>不得不说,川妹子干了件令我意想不到同时影响极其深远的事情。

还记得吗?几天前我把她拉近了地里帮忙收成。她视力不好,只能对那些谷物连根薅拽,但,新的问题产生了,我和蛋蛋会将割下来的谷茎对方在一起再用大石头压住,可川妹子那眼神儿却又如何搞得定这个工序?眼瞅着她的劳动成果在其身后被微风吹散,她自己也是一筹莫展。

但,她从不去问那个真正的蛋蛋,而总是会朝着我的方向一脸茫然状,或者,她恰恰把那个蛋蛋认成了致使她扑向火炉的“真凶”,才对他心有忌惮并刻意回避。

每每她回身摸索自己的劳动成果却发现被风吹得不翼而飞时,那半张美丽的脸便立刻泛起愁容,看起来委屈极了,她时不时的还会揉揉自己的眼睛,我明白,她很难过,甚至也许正在自责。

每当这时,我都会走过去,摸着她的额头,示意安慰,当然,你知道的,我一定是摸在了那半边没有受损的部位上,她用脑门儿蹭了蹭我的胸口,这一来一去的两个动作已经成了我和川妹之间的默契,就像是在表达:“没事儿,别难过”,而另一个则说:“嗯,我知道”一般。

但,自那天收割过后,我便没见到她再来到谷地,甚至,她还带走了鱼丸,这一大一小俩神经病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失踪了整整一个晌午,直至一种奇怪的响动传入我的耳里。

那声音很特别,像是有人在岩石上捶打着东西,而且距离应该离我不远,像是山泉水的附近,要知道,我严禁蛋蛋、虎丫还有鱼丸靠近那块儿水源,因为那里是我认为这山上唯一可以饮用的生水,砰砰砰的声音此起彼伏的由那里传来,怎么会让我不犹疑呢?

鱼丸静静地蹲在山泉水池旁,极度安静的看着一件稀奇的事物,在鱼丸的身边,身着浅灰色工作服的川妹坐在早已溅满水的水池地上,用一根木棒敲击捶打着什么东西,那件工作服区别于其人的任何一件,川妹用尖锐石头深深的割开工作服衣角,又将左右均已破线的衣角打成了一对儿美丽的结扣儿,这令那件衣服非常紧致的包裹着她的身体,仅仅的贴在皮肤上而不会阻碍自己的行动,我明白,这是因为她的视力问题,不合身的衣服会令她的行动充满阻碍,当然,这也令我很容易辨认出衣服的主人。

我安静的走到鱼丸的身边,也如这孩子一般半蹲了下去,川妹那面如羊脂的半张细嫩脸庞此时已冒出细汗,木棒下非常有节奏的锤击着一种奇怪的植物,其实,那植物本身并不奇怪,是这岛上随处可见的、看似犹如棕榈一样的枝叶,可在她的锤击下,那些竟然不停的向外渗出浅绿色的嫩汁儿,而枝叶本身,则裂成无数根条状纤维,裂而不断,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手艺。

那植物纤维引起了我极大极大的兴趣,却谁知,这还仅仅是个开始,不是吗?就在我想问个究竟的时候,川妹带着那小崽子,哦、对、还有小崽子的猫崽子;好吧,还有除了去哺食就见天儿跟随着俩崽子身边的邪灵们一同走回了土屋,我尾随在她们身后,躲避着随时可能砸在脸上的鸦粪,直至看到川妹居然把那些已裂开的棕榈枝叶连水带汁儿的埋在浅土里,又在土上面升起一小堆篝火,我也仍然一脸懵逼的不明就里。

那一夜的土屋外面,挂满了犹如细干草的棕榈纤维,我似乎略有些明白了川妹的意图,看起来,她更像是在做绳子,用来捆绑那些被收割下来的谷茎?

事实与我想的差不多,但,却也严重的出乎了我的意料,原本我以为这完全是脱了裤子放屁费二遍事,不如就用那些谷茎自己捆自己来得方便。

直到我自己抚摸那些棕榈纤维,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多孤陋寡闻,那些纤维经过川妹如此一折腾,韧性极佳而且不会断裂,最重要的,它们结实极了,我试了很多种折断它们的方法后发现,想弄断它,除非是将它拉直后放在石头上磨,才有效果。

你以为惊喜到此为止了吗?呵呵,天真!事实上连我自己都觉得川妹带给我的这种“绑绳”已经足以令我欣喜若狂好一阵,可谁成想,在那之后的几天里,她居然将身体站在水中,将那一层层一摞摞的细纤维在水里铺开,又一捻一捻的由水中捞起,她虽然看不清,但很显然手上极有分寸。

她将这些刚由水中捞出、顺溜至极的植物纤维,混杂着少许滕树皮一样的细条儿,以滕树皮为中心,将纤维一股股的编织在了一起,每当纤维长度到底时,她还会接上另一股新纤维上去,就这样,一种类似草绳的东西,在眼前一寸一寸的延长开来,但,这种绳子明显比草绳结实得多的多,更像是此前我在家日常生活里用过的“麻绳”。

“麻”绳,是的,那天下午,就是这个“麻”字给了我一种奇怪的灵感,我跑回了田里问蛋蛋“麻”在土语里怎么说,又像是送快递的小哥儿一样马不停蹄的跑回山泉边举着川妹以前的麻衣布条问“麻”,坦诚的说,我尽量减少和川妹的语言交流,生怕我的声音会出卖我,但,这显然很多余,她似乎对声音并没有那么敏感。

她摸了摸自己原来的那件麻袍,皱了皱眉头,嘴里念叨着“库哈米亚”,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

于是,快递小哥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又去问蛋蛋,得到的结论却是蛋蛋的一顿比划,最终,他在地里拔出一根谷茎,示意只要将”库哈米亚“放进地里,就能长出谷子,我才搞明白这个词,是”种子“。

事后,我曾希望川妹帮我找到“麻”的种子,但她似乎对这件事十分抵触,甚至不惜流着泪水用脑袋在我的胸口蹭来蹭去以求不要让她做这件事,直等到很久之后的一件事发生我才明白,她之所以不愿帮我寻找麻种,是因为她原本在虎丫部落里的名字译过来,是“麻奴”,而她原本悲惨的命运,也始终与这“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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