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与身子亲密无间地触碰,无限欢愉。
过后,灵正抱我重新去洗了个澡,然后又回到床上,躺下。我的头枕在灵正的胳膊上,灵正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初一,做个好梦。”
“嗯。”我环紧了灵正的腰。
半夜……
我被自己的恶梦吓醒,梦中我又回到了余家村的墓地里,见到了小灵正,他出现时脸色乌青,半边脸上没有头皮,血糊一片,手里的皮肤也有凝固的血迹,指甲全部断裂,他跟其他的魂鬼妖灵刚打过一场恶架。他太小了,打不过,于是被魂鬼妖灵撕破了衣服,抢走了鞋子。他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暗无天日的岁月,活到了现在,重新与我相遇,这才得以解除封印,重新获得自由。而他一得自由,便是与长大后的灵正合二为一了,他身上所有的痛苦,灵正此刻都要重新尝上一遍。
这样的例子我以前和灵正也遇到过,当时我怎么没发现呢?我真是太笨了。
如果一个人莫名其妙觉得身上哪里酸疼,或许哪里突然就出了毛病,平常都好好的,这些痛与病都来得非常非常突然,这也就是,你在另一方世界中的身体受到了伤害,这些伤害有人为的,也有天意。当另一方世界中的你的身体受到了伤害,这一方世界中的你就会感应到同样的痛苦与疾病。
我睁眼躺到床上,脑中全是小灵正凄惨的样子。
闭眼,脑中也还是小灵正的模样。
反手摸了下,灵正不在身边,床单上还有余温,看来灵正是刚刚才起床的。窗外天还那么黑,灵正起床干嘛去了?上厕所吗?
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事太多了。
我起身来到门边,把门开了条缝往外望去,见一个黑影站在屋外的院子里。我刚开始被吓了一大跳,心道是谁这么大本事敢在灵正的眼皮底下闯进来?想叫喊时,却发现那人竟然正是灵正!他就这样静静站在那儿,抬着头望向夜空,任凭斑驳的光影洒落一身,孤立庭中如墨色渲染的画。
我屏息凝视仔细望着。
此刻的他全然没有了那股令人窒息的远古神灵之气,只余下满世界的哀伤。仿佛是一个看尽人间冷月、听遍万事沧桑的天涯剑客,给人莫名的西风遍吹黄沙的悲凉之意。我经受不住这股寒冷,扶着门框沿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灵正转过身来望向我这边,愣了少顷,招了招手。
我把衣服穿好,走出去,用几声傻笑打破这份感伤:“灵正,你也睡不着啊?”说完望向夜空,叹息道,“可惜月亮又躲云里去了,要不然可以赏一轮清辉,把酒笑谈了。”
“初一想看月亮?”灵正顺着我的话说下去。
“嗯,想看。”我嘿嘿直笑,幻想着,“灵正你想啊,坐在月亮底下,跟灵正喝点儿小酒,多美好啊。”
“你等我一下。”
灵正说完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等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块墨绿色的石盘。
那石盘呈圆状,二十公分直径,四公分厚度,盘面上由横、竖、斜,三条线组成几何图形,很是特别。
我一见,心立刻揪了起来:“灵正,你不是说这东西是禁物么?”想当年我还因为帮灵正打扫房间,发现了这东西,遂替它擦了擦灰,灵正罚了我两个小时的面壁思过。
“这是十方世界的转生轮,原本怕你瞧见逆了天命,如今看来,”灵正轻轻摇头,神色淡然,“天命终归是天命,谁都逆不得。”既然灵正主动拿出来了,我怎么好意思再不仔细研究这物什?把手凑上去东摸西摸,入手温润光滑,是上等墨玉刻就。
“灵正,我相信人定胜天,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不可逆转的。就跟你以前常常跟我说的,不能,是因为没有尽全力。彼时的恨,可以转为此刻的爱,不是吗?”
“或许你说得对!”灵正指着转生轮上的六根相交的直线,道:“初一,这里记载着太极、八卦、周易、六甲、九星、风水,我教了太极与八卦,你还想学哪一样?”趁我离开的时候再教你一样。——我想,这句话是灵正没说完全的吧。
我偏头思索片刻,回道:“就‘风水’好了。以后赚大钱了我们就把南无村和余家村都买下来,两村子之间的村子也全都买下来,然后按照灵正教的风水之道把这些村子改建成一座大大的庄园,园内的东方栽上梨树,西面种几株桂花,北面养些腊梅。这样春秋冬就都有花看了。嗯……至于南边,挖一口大池塘,撒下千颗黑莲子,等来年夏天的时候就可以赏荷品香了。哦对了,还要在最中间,种一株老槐树。”顿了顿,傻笑几声,“我给这庄园的名字都起好了,叫‘正一庄’,灵正,你觉得怎么样?”
灵正抚了抚我的发,宠溺低语:“好,都依初一。”
我望着灵正日渐柔和的双眸,喜得说不出话来。
正、一,把我和灵正的名字都合在里头了。虽然吧,这正一跟道教的一个派系名字一模一样,不过,倒是没什么打紧的,正好增加知名度嘛,而且,正一这名字听起来也蛮神秘的呢。
这等幻想在这追忆绵长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真实,真实得好像明天天一亮,我就可以着手去实施。
“初一,牵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灵正淡淡开口,我看他一手托住转生轮,一手在盘上点划符文,想了想,便挽上他的胳膊。感觉腰上被灵正的手一揽,我的身子陡然间就轻了。灵正的右手仍然稳稳拿着转生轮,而我与他两人的身体却已经在片刻间退跃上了竹楼的屋顶。
这样凭空跃起,轻得像风像雾,除了魂鬼有那个能力外,就只有古代武者所修习的轻功了。
轻功是我国传统武术里的一种功法,不仅存在于各类武侠中,在现实中也确实是存在的。印度的瑜珈里就有种独特的修行法,能使人在空中飘浮。古书有云:体内浮劲其功,故透空而下则如鸟之翼。这也是飞机能飞上天空的原理。发动机所产生的冲力可以排除地心引力,故而可以自由地上升下降。
相比之下,人体其实也一样。
只要通过坚持不懈的体育锻炼,增强自身的弹跳能力和身体的协调性,大多数人都可以在高处落下时凭借翻滚去其冲力,以看起来像“轻功”般的姿态落地,而不必受太大的伤害。而要想学习真正的轻功,则必须要早晚盘坐炼气,将气自由提起与沉着,浮劲足够之下,可身起数丈之高。
个中关键,只是在于修习的程度如何。近年来相信轻功存在的人很少,而能坚持下去的人更少,所以大众之间很难见到真正会轻功的人。
——那些玩跑酷的人倒算得上是。
至于灵正的本事,多得我一时说不完。这世间怕是不可能再有人能达到他的境界。
在屋顶少歇片刻,灵正让我拿着转生轮,将我打横抱起,脚尖轻点屋瓦,人已掠到了几米开外的树梢之上。足若蜻蜓点水般借力在树梢上提气,又是一个身如飞燕般的无声飞起、落下,停在十丈开外。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忽然被一阵风吹了起来,成了个在空中打转的漂泊无依的纸片。打个最贴切的比方,就跟在欢乐谷玩跳楼机一样,失重感令人眩晕。可,灵正怀里的踏实又轻易地抚平了我心里的恐慌。
灵正在夜色中如轻羽般飞行,所过树枝之处,只留下轻微的颤动;所过河流之处,便划下圈圈涟漪。
约五分钟,我们来到了一座院落前。
这个院子约三百多平米,带个小两层的阁楼,倒也雅致得很,就是……太偏远了些。
院里头靠墙种着一排鸳鸯藤,叶子绿油油的向上生长着,生机勃勃。
一条中大的土狗扒在鸳鸯藤的架下,全身漆黑。见我们进来了,也不叫唤也不起身,耷拉着耳朵,跟段木头似的。我从灵正身上下地,仔细看了看它,惊呼出声:“小黑!?”上前打量着,小粗腿尖耳朵,真的是小黑没错。
“灵正,小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儿?”
小黑是我以前养在外婆家的狗,可惜后来因为小黑经常可以看见老仙家们,严重影响了外婆走阴看香,所以外婆就将小黑送人了。那时候我大概七八岁吧,哭了好久呢。没想到小黑居然在这里。
我拉着灵正的衣袖:“灵正,这到底是哪里啊?”
灵正在院中行了两步,淡淡道:“我家。”
灵正淡淡出声,小黑原本一动不动的小脑袋陡然一愣,猛地抬了起来,看了灵正几秒,尾巴立即翘得老高,咻地一下扑了上来,窝进灵正的臂弯里。片刻之后,小黑在灵正身上蹭了半晌,又跳到地上,走到鸳鸯藤下继续打起了瞌睡。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我抱着转生轮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
灵正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接过我手里的转生轮,在面上点算着。那转生轮石盘随着灵正的动作,顿时亮起数道白光,直射天际,再向北方泯灭而去。跟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横扫过天空那般。我的眼睛被这道光刺得生疼,忙闭眼,等几秒再睁开的时候,就见灵正手中的转生轮面上的图案已经变换成了更奇异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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