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拉着凌王墓的手:“凌王墓,你别走,你陪着我,我害怕。”
凌王墓的声音难得温柔一次:“乖,我不走,你别怕。”
“呜呜……我不想死。”
“我不会让你死的。”
“可是……”
“你们怕什么啊!生个孩子死什么死!”一道女音从旁边传来,我和凌王墓同时抬头去看,看到一个戴粉色口罩的工作人员,她见我们看她,继续说,“要不是哥哥吩咐,你们以为区区生孩子这一桩小事,能惊动我们老大姐?你们还在这里哭得要死要活的,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凌王墓这辈子哪里被一个女孩子这么说道过,脸色一下就变了,不过,也就只是变了一下脸色,他又恢复了正常,没有跟这个工作人员计较。我觉得很意外,凌王墓从来不这样的啊,于是忍不住好奇问他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没发火,凌王墓冷哼:“要不是看在你生孩子的份上,大爷早特么削他了。”
“羊水早破,宫口开五指,小严,准备一下,打催产针。”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来了。”这戴粉色口罩的工作人员立即应了一声,然后去准备吊水的瓶子,用注射器吸药水,往吊水的瓶子里灌。
她难道就是严相慈的妹妹?
看身段,跟那时见到的差不多,应该是了。
小严给我打了催产针,没一会儿我就感觉想上厕所,大号,肚子又疼又胀,可是上又上不出来。工作人员赶凌王墓出去,我心里害怕,不想让他走,最后闹得没办法,就拉了一道帘子,把我的脖子以下全隔开了,我手死死拉着凌王墓,眼睛看着他,不停地掉眼泪。工作人员训斥我不能哭,说让我保持一点体力,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想哭,不是为孩子,是为灵正。
这一刻我感应到了灵正,是真真切切感应到了,灵正也在痛着,而且比我痛上百倍千倍,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此刻发生了什么。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跟余莹莹在一起啊,怎么会痛呢?
我的眼泪就那样一直不停地流啊流,最后生孩子真的没什么力气了,凌王墓直接用手术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把血喂给我喝。迷迷糊糊间,我也咽下去了,脑子越来越糊涂,就好像我们一家三口虽然不在一块儿,但都在同一时间经历着生死的劫难,我带着一股酸楚和一种怪异的满足感,安安静静地躺在生产房上,随时可能停止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糊间,我听到工作人员好像在说什么,难产,大出血,体质特殊,除非有灵药。
在医院工作的人,或多或少会有“迷信”的说法,尤其是我们这种小县城里的人,所以他们说什么灵药,我也不觉得稀奇,只不过心里就在想,那灵药是不是余家给的灵丹呢?灵正娶余莹莹那天晚上,余家如约给了一百颗灵丹,我已经吃完了,刚刚好,就在昨天,刚好吃完了,今天就要生了,如果还需要灵丹的话,那就没有了啊。
凌王墓估计也猜到了,跟我说他现在就去余家村一趟。
我拼命摇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别走,别离开我。”
我依然死死拉着凌王墓,我们来得很快,这么点时间,外婆和沈妍都还没到呢,如果凌王墓也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一尸两病了怎么办?我临终前连个交待事情的人都没有,我该怎么办?
当时我的思想非常消极,好像快死了,又好像希望快死去。
“灵正,我要灵正……”我哭着喊着,“凌王墓,找灵正来啊,快点,你们告诉工作人员,求求他们,保小,千万要保小。”
“你他娘的说什么胡话!”凌王墓破口大骂,“就算一辈子没有孩子,大爷也不能把你的命弄丢了,你这个蠢女人!”凌王墓高高扬起手起来打我,但他最终还是轻轻放了下来,摸了摸我的脸,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好了,别多想了,大、小,都得保,我有办法……”他拿着手术用的尖刀,抵到了自己的心口上,看着我,轻轻笑了,“用大爷的命,换你们母子平安,总行了吧?女人,你会记得我吧,永远记得我吧?”
我呆呆看着凌王墓,心上好像有只手在揪着,生疼。
凌王墓以血画符,裹在了手术刀上,用力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嗷呜……”
突然,我听到了类似于狼叫的声音,同时房间的门被一股大力撞开,严相慈和金世遗的身子同时飞了进来,撞到各种医疗设备上面,又回落到地上,滚了几下,接着就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他们没有看向我们这边,在我身上“使劲”的工作人员也都没有一点异样,还在继续让我用力,用点力……
凌王墓收回手术刀,横握在手里,冷冷看着大开的房门。
我缓缓转头去看,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强劲的疾风,疾风中有一个黑色的旋风,一路横扫,刮到了我的产床旁边。凌王墓神色一凛,手起刀落就要劈向黑风,我心里突然一紧,大喝了一声“等一下!”凌王墓执手的刀停在了半空中,那阵黑色的旋风也停了下来,在产床旁边慢慢旋转着,里面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动。
“凌王墓,不要伤害它,它没有恶意。”
我声音有点小,但好歹凌王墓是听到了,但他并没有回话。
金世遗用手挡着自己的视线,不看我,急急地说:“它这么闯进来,怎么可能没有恶意?这鬼东西老厉害了,灵力很强,不知道是什么?”
我看了看严相慈和金世遗,严相慈身手不错,除开灵力不谈,几乎可以跟凌王墓打个平手;金世遗是棺生子,灵力和武力都不容小觑。他们两个同时联手,都被这黑风打败,这黑风到底是什么来头?难不成还是余家堂口派来的?
凌王墓祭出阴木锁链:“管他是谁,弄死再说。”
阴木锁链扫出一片火星,将就近的一张红木茶几全部震碎,那黑风后退一段距离,从黑风里面传来阵阵“嗷呜……的狼叫声。说是狼叫声其实也不是,有点像是狗,那种遇到危险为了护主而变得非常迎来的犬类。
严相慈和金世遗见凌王墓一击之下,占了上风,急忙也左右发起攻击。那黑风渐渐呈出败势,步步后退,退到了大门外,叫声从激烈变成了惨烈。
我心里越来越焦急,忙抓住了刚好来检查我手上吊瓶小严:“请你……让他们不要打了。”小严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似的,云淡风轻地说:“没事,打吧,反正我哥又不会输。”我忙跟她说这次跟原来不一样,这黑风来历不一般,而且没有恶意,两边受伤都不好啊。小严低头看了我一眼,掀起布帘子,转身走到了我的脚边。
隔着布帘,我听到医生们在商量,说孩子还不出来,这么久了,怕是保不住了……等等之类的话。
我顿时又惊又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突然就想到了清明尺。
心念一动,清明尺飞到了我的面前,麒麟从清明尺里面苏醒,低吼一声,从尺子里冲了出来。我忙跟它吩咐,让它把那阵黑风搞定,然后把黑风里的东西带走。
麒麟现在是隐了身出现的,工作人员都没发现它的存在。
它听了我的吩咐,一阵风似的冲到了门外。
凌王墓他们还跟黑风缠斗着,金属撞地的声音不断地响起来,我想这次真的要把人家医院给拆了。
麒麟出去不久就回来了,背上坐在一只黑色的半大的狗,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瞪得很大,一直望着我,在黑狗的嘴里,还泛着莹白的光。严相慈和金世遗站在麒麟身侧,两人都气喘吁吁,身上的衣服破了很多处,破口处皮肤也被划伤,鲜红的血慢慢往外渗着,二人看起来相当狼狈。凌王墓倒还好,手执阴木锁链,冷冷站在一边,一脸的煞气还没有退散,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起来。
麒麟定定望着我,眼里有悲凉的光芒:“新主子,旧主子有过吩咐,吾沉睡五月,聚灵力为尔保命,吾先去了。”随着麒麟话音落去,麒麟的身体渐渐变淡,最后凝成了一颗血红色的小珠子,咻地一下钻进了我的嘴巴里,我还来不及反应,那血珠子就钻进了我的身体里,我身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全部回来了。与此同时,骑坐在麒麟身上的黑狗落到了地上,慢慢向我身边走来,我顿时感觉到了刚才在黑风里感应到的灵力。
原来,就是这条半大的黑狗散发出来的。
我仔细打量着黑狗,发觉它非常眼熟。它慢慢向我走来,站在床边,凌王墓他们也不前来阻止了,看来是刚才麒麟有交代过什么话。
黑狗抬起头,把嘴巴张开,一颗洁白的珠子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胀胀的、热热的,而且非常想上厕所。我用力握紧了拳头,明显感觉肚子里的宝宝往前一冲,工作人员都高兴地笑起来,接着,我就听到了一阵十分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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