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最后,四人都没什么话可说了,刘文成与赵安相继走出帐篷,阿武留下给顾原铺床倒水,伺候顾原休息。
升了官后,顾原有了单独的帐篷,目前就是他自己一个人住,将顾原的洗脚水泼了之后,准备离开的阿武露出了一丝讨好的笑容,“大人,我在巫人身上找到了好东西。”
顾原眉梢一挑。
阿武捂着怀,做贼似的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三颗似丹又不是丹的血丸,放到顾原摊开的掌心。
血丸有鸡蛋大,弹性十足,能够闻到刺鼻的血腥味,还有些药材的苦味。
顾原微露诧色,“这个是……”
“在藤甲军杀巫人的时候,恰好滚到我脚边,就被我偷偷捡起来了。”阿武得意洋洋道:“没人瞧见。”
“为什么给我?”顾原认真的看着阿武道:“如果这个东西对你也有用呢?”
阿武哈哈笑道:“我注定是成不了什么大修士的,大人就不一样了,是万中无一的修道奇才,将来手捏渡海,脚踏超脱,一刀破天门白日飞升,我这只小鸡小犬不就能跟着沾光了?”
“哦~”顾原笑吟吟道:“原来你是打的这个算盘,将来就想跟在我屁股后混吃混喝是不是?”
阿武竖起大拇指,想了想,又竖起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朗声道:“大人慧眼如炬,万事都瞒不住大人,实在让属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顾原抬起脚,阿武已经转身将屁股撅起来,笑骂着踹出一脚,“滚滚滚,快滚。”
阿武得了赏似的小跑出帐篷,走之前没忘记将起皱的帘子扯平。
帐内突然就空下来,顾原摇摇头,仔细地打量手里的三颗血丸,丸身表面很粗糙,怎么看都像是用手搓出来的肉丸。
不过,血丸中蕴含着一种澎湃的能量,只是握在手里的,顾原便能感受到修为瓶颈的松动,如果将其吸收,修为绝对可以稳稳地迈入巨门后期。
问题是他不知道血丸是什么,服用后会不会有什么禁忌?
本想找刘文成问问,但向帘子走出几步顾原又停住。
如果刘文成也需要这东西,他给还是不给?
倒不是他吝啬,而是在目前的处境下,他必须把握住每一次能够提升修为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就不知要等上多久。
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身处随时会丧命的边境,他不得不急躁起来,实力的提升,他活命的机会就会更多几成。
时间存档毕竟不是万能的,遇到十死无生的局面,只会一遍一遍的重复死亡,依靠这个能力不过是取巧,真正决定命运的,还是自身的力量。
顾原退回榻前,心念一动,手里多了一本厚实的书。
《道藏》丹药篇疾风般翻动,但几息之后便止住,顾原的脑中多了数种丹药的信息,却都不是他想要找的。
神色疲惫的合上书,损耗的神识还没有完全补充回来,使顾原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从浩瀚的丹海中找一种丹药,这是个庞大的工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就看他有没有好运气了。
不过血丸既然是从普通巫人身上掉落下来的,品级一定不会太高,可以缩小范围,在一品丹药到三品之间去寻找。
顾原现在虽然是个都统,手底下却只有两百来人,刘文成对修炼仍然是得过且过的态度,赵安倒是颇为用心,但他底子薄,前路狭窄又艰难。
反观阿武,打铁练就一身好体魄,开始修行后一路畅通无阻,修为很快就到了启智巅峰,《十方刀法》也颇具气韵,两百来人里很少有胜得过他的人,训练兵丁一事就落在了他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顾原一直待在帐篷内没挪窝,翻遍了灵丹篇、杂丹篇,始终都没找到关于血丸的信息,就在他心灰意冷,以为血丸没有收录进《道藏》时,他意外地翻开毒药篇,第七页上的血丸赫然在目。
顾原不免骂了自己一个蠢,早知如此,他为什么不想想去翻毒药篇?
可话又说回来,谁能想到有提升修为之能的血丸会是毒药?
血丸名为肉舍利,与顾原所想的那样,是数种毒虫的肉,还有几种只有大荒才会生长的毒草混合而成,每日服用,可强健体魄,但毒性甚大,吞服久了,身体慢慢会形同僵木,巫人脚跟不着地,与他们的走路姿势有关,与肉舍利也脱不了干系。
顾原是不惧肉舍利的毒性的,如果虫毒侵入血液,他大可以运转《搬山诀》将毒血排出,这样他既能修为攀上一层楼,《搬山诀》还能更为精进。
没有丝毫迟疑的,将肉舍利扔入口中,每次咀嚼,顾原都能感到体内多了一股奇异的能量,随着这股能量的灌入,那扇阻隔天地灵气的门渐渐有凝为实质的趋势,顾原的气息忽上忽下,周身的气流都随之紊乱起来。
……
一顶大帐内,庞远在一张矮桌后箕踞而坐,眼神漠然的看着跪在地上,头几乎埋进土里的锦绣,不声不响。
锦绣大气都不敢出,如同雕塑纹丝不动。
许久,庞远道:“你就是陛下选中的种子?”
“是。”锦绣回答的很快。
“你想投靠我?”庞远如同呆滞的双眸骤然闪过一丝精芒。
“是。”锦绣仍旧回答的很快。
“从陛下回朝过了十天。”庞远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锦绣当然明白这位上将军的意思,回道:“做决定不是件容易的事。”
庞远微笑道:“不错,尤其是这种影响一生的决定。”
锦绣头抬起,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便僵在脸上,因为庞远又说了一句话,“可你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决定?”
锦绣的心里顿时愤怒起来。
“你以为姜明选的种子只有你一个?”庞远冷冷一笑,道:“他是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
庞远继续道:“种子有明有暗,鹰卫不知道接触了多少有才干的人,你说他们都是被陛下所看重吗?”
锦绣身上寒意突生。
“我原也以为他们是被陛下所看重。”庞远抓起桌上的玉杯猛灌了一口酒,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变为碎片,“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要我给麾下的士卒造成一种嫉贤妒能的观感,这样无人敢冒头,无人敢当机立断,在将领决策错误,无人敢出来驳斥,这样人人平庸的藤甲军还有何可怕之处?”
锦绣汗透重衣,未出一兵一卒便摧毁一个所向披靡的军队,这条计谋实在可怕。
“明知是计,我还不能放任不管,倘若那些人真的是陛下选的种子呢?
倘若他策反了士卒呢?
一人不多,百人、千人、甚至万人,都是陛下的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