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的巫人简直不堪一击,任由顾原这个巨门后期修为的修士翻江倒海,半晌过后,再没有一个巫人存活,那熊熊燃烧的篝火,都被鲜血浇灭,滚滚黑烟直冲天空。
顾原手下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丢命,有几个受伤的,还是因为太过紧张,挥刀砍人时没注意收力,伤到了自己。
身上不沾一滴鲜血的顾原将钝刃的骨刀随手扔在地上,眉心紧蹙,“太奇怪。”
“是。”将刀收回鞘中,刘文成同样紧皱眉头道:“这些巫人太弱了。”
“冯忠那些人哪去了?!”阿武失声叫道。
顾原心猛地一跳,果然,除了他们,所有的人都不见踪影。
飞快的与刘文成对视一眼,两人马上读懂了彼此的眼神,大喝道:“退!快退!”
来不及了。
从山顶射出十枝手臂粗的弩箭,像烟花般轰然炸开,绚烂的火雨遮天蔽日般倾泻而下,整座巫人营地都被笼罩其中。
……
早在顾原杀入巫人营地时,冯忠李泰两人便领人登山,自报身份后,守城月余的柴金柴校尉亲自将众人迎入城内。
山下的喊杀声远远传入耳廓,双颊凹陷的柴金目露忧色,道:“山下的人不需要支援吗?”
缓步走向城楼的冯忠微微摇头,道:“顾都统应付得了。”
按品秩来说,柴金的官职是远远超出冯忠的,但就像是受命巡抚的钦差,还要用另一种角度去看冯忠的身份。
“我每日都往外派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出五里外,那些巫人将擒来的人在我面前活活杀死,又将他们烤熟在我面前大快朵颐,以此来激怒我。”说起来,柴金的情绪有些悲伤,但更多的是恨意。
冯忠对巫人大骂不止,许久才住口,正色道:“上将军知道此城未失,专命我前来为校尉大人分忧。”
“当前还真有几件烦心之事。”柴金面露愁色道:“城内的士卒已有十日未食,虽说修行者耐得住饥饿,但毕竟不是铁铸的身躯,再这样下去,巫人还未将城攻破,我们就先要饿死了。”
“所以,上将军命我来接校尉大人回万夫关。”冯忠喜道:“经此守城一战,校尉大人必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被提拔为统领都非难事。”
闻言,柴金断然说道:“我不能走!”
“只要再等十日,水闸便可泄洪,这场洪水不比以往,足以将整片大荒的土地全部淹没。
不瞒冯都统,我七天前曾泄洪一次,将未来得及进入吴望山的巫人用洪水困在了大荒,只要等上十天,便能将他们全部淹死!”
冯忠感慨万千,道:“那样的话,巫人就算有心杀进大燕,都没有力量支撑他们往远走了。”
“当然!”柴金喜不自胜道:“我留在这里可以使藤甲军少些伤亡,还能不费一兵一卒摧毁巫人,你说我怎么能走?”
冯忠叹了口气,道:“你这样让上将军大人该如何是好?”
“啊?”笑容灿烂的柴金愣住。
“你这么做,就毁了上将军大人的大计了!”冯忠苦叹一声,痛心疾首的跺脚。
柴金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我……我不明白冯都统的意思。”
“你该明白的。”
柴金突然感到腹部一凉,一股剧痛深深传来,他不敢置信的低头一看,一柄匕首正没柄的扎在他的肚子上。
握住匕首的是一只左手,它快速拔出匕首,又狠狠刺入,然后再次拔出,如此疯狂连刺数十下,伤口不一,整块肚皮都被戳烂了。
久未进食使柴金的身体虚弱的厉害,被捅第一次时,全身的力气便全部随着伤口流出来了,当接二连三的被刺,他完全没有反击的能力,连退四五步,倚着墙坐倒在地。
他必死无疑了。
可是……
为什么?
柴金猛然想到冯忠所说的大计,背脊发寒,颤声道:“你……你刚才的意思……意思是……巫人与万胜……万胜藤甲军联合起来了?”
冯忠仰面望天道:“不然怎么会命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我来蛇盘山找你?”
柴金吞下一口血,神色悲哀的说道:“我以为是怕修为太高的人会惊动山里的巫人,没想到……”
冯忠的人嘿嘿笑道:“这种小事还要劳烦大人物那就太小题大做了,巫人不会挡路,你的人都认为我们是同伴,对我们放松警惕,怎么会想到身为同伴的我们会突然下杀手?”
正如冯忠所说,守城的人没有死在巫人手上,都被自己人从背后偷袭,割喉身亡。
他们可是连渡海期的崔欢都打退过啊!
柴金的脸上隐约有泪痕,双目紧闭没了呼吸。
……
“山下也结束了。”冯忠从城楼向下俯瞰,顾原等人正集结一处,伤者被包扎好伤口,战场的打扫由几名曾以偷盗为生的兵丁负责,他们不是为了处理尸体,而是看看能不能从巫人的身上搜刮出好东西。
李泰冷哼一声,对顾原嗤之以鼻。
“不就是被他砍掉了一条手臂,有什么值得气愤?”冯忠呵呵笑道。
李泰的脸色登时变了,眉峰狂跳,眼中充满狞色。
站在李泰身后的大熊一声怒吼,仿佛是自己受到了侮辱。
冯忠不以为意的擦掉脸上的涎液,笑眯眯地看着李泰道:“既然你跟他的有仇,那么就给你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闻言,李泰身躯巨震,他双手颤抖的摸上那座看似普通的床弩,心脏跳的剧烈,让他难以喘息。
他所激动的,是终有杀死顾原的机会。
可他的手无缘无故又顿住,将手缩回。
“心里有顾虑?”冯忠不露声色的扯动嘴角。
他与李泰接受的是同样的命令,到蛇盘山除掉柴金,使巫人能够渡过洪浪。
他还接受了一条李泰不知道的命令,那就是杀掉顾原。
顾原这个人因什么能让庞远记挂在心上?
那就是在不计后果出手后,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他是否也是姜明选的种子?
虽然这颗种子不起眼,但庞远并没有将他留下的打算。
他不认为这些种子能取代他,可他惧怕姜明,这位皇帝陛下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