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只觉得胸口微微有几分窒息,“所以侮辱她的人,究竟是何人……”
“她先前去富家大户浣洗衣裳之时,那家老爷觊觎她的美貌,便趁着无人之时对她下的手……”
苏子衿只觉得胸口颇为堵闷,“那……背叛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被侮辱之后,那位老爷唯恐事情被声张出去,就命人送了不少金银珠宝到家中。虽然阿菁不想要,可念在我们二人来到京城后,却是快要沦落到身无分文的地步,便只好忍辱将那笔钱财收了起来。我亦是因此,便睁一眼闭一只眼地花那笔钱财……”
“谁知……”他说到此处,竟是哽咽了一遍,双眼也红肿了起来,“有一回,我从书院下学回来,竟是看到那位老爷与她在床上……”
苏子衿猛地一震,“阿菁不会做这种事!”
阿泉却是情绪激动地嘶吼道:“我原以为她是迫不得已、受人胁迫!可是那老爷却道,我在书院这些时日,都是他出的学费……我之所以能够进那所书院,并非是因为诗词歌会上拔得头筹,而是因为阿菁央求他做这些……”
他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我从未要求她这般……”
苏子衿听到此处,心中几乎是要被伤感填满了,“阿泉,今日之事,均是由我引起。我这就去浪子馆,将阿菁接回来,你二人随我一同回乡,将误会解清楚。”
说罢便要离开,谁知却是被阿泉喊住了,“寨主,你将阿菁带回去罢……秋试未能通过,我也没有颜面去见父老乡亲了……”
苏子衿打断他的话道:“阿泉,虽然此事你错更多,但此事阿菁亦有错。可归根结底,却是错在我。秋试你再回乡准备一年,明年我亲自送你上京参加考试。至于阿菁,倘若她能原谅你……你也能原谅她的话……”
阿泉摇了摇头,泪流不止,“寨主,如今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她亦不知道如何面对我……当初之所以去浪子馆,也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太脏了……”
苏子衿眸子湿漉漉地看向窗外,许久,才离开屋子。
她亦不知自己是如何出那间屋子的,只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浪子馆。
浪子馆仍旧冷冷清清。
见苏子衿进来,只有少数姑娘走出来招呼,苏子衿皱了皱眉头道:“此处新来的姑娘可有一个名唤做阿菁的?”
募地从里间走出一个蓝衣女子,面容略显几分憔悴。
她便是此处的老鸨,这几日因为年师师之事,非但姑娘们走了不少,还引得皇家那人动怒不已。
她眼下最担心的便是皇上会怪罪,她没有照顾好年师师,故而是寝食难安,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瞧了一眼苏子衿的衣服,蓝衣女子微微一怔,“王爷?”
苏子衿讪讪一笑,“我是王爷的朋友。”
听闻是王爷的朋友,蓝衣女子这才振作了一番精神,勉强露出了点笑意,“不知官人前来所为何事?”
“我来寻一位名唤阿菁的姑娘,前不久才过来的。”苏子衿巴巴地看着蓝衣女子。
那蓝衣女子怔了一怔,“阿菁?”说着便指了指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她就在那里,自进浪子馆到今日,从未接过任何一个客人,也不知是怎么活下来的。”
苏子衿心头一紧,“不接客,就连最基本的膳食都没有么?”
蓝衣女子为难地点了点头,“浪子馆的姑娘们太多了,倘若都像她这般养着,每年可要破费不少。浪子馆一直都是这个规矩。”
若当真按着蓝衣女子的意思,这么长时日阿菁都滴水未进,如何能生存下来?
苏子衿听到这,也顾不得其他,径直走到那扇门前,飞起一脚便将门踹了开来。
只见阿菁毫无精神地躺在床上,眸子里像是所有光芒都熄灭之后那般漆黑,宛若一口幽深的古井,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阿菁!”苏子衿见床头放着清水粥和面饼,这才松了口气。
“寨主……”干哑的嗓音委实令苏子衿吃了一惊,“你来了。”
苏子衿见蓝衣女子亦是走了进来,便从怀中摸出几个银子给她,“快去买碗面回来。”
面买回来后,苏子衿亲自喂阿菁吃了几口,见她毫无胃口,心知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事情太多,换作她,未必能比阿菁好受。
“寨主,阿泉都把事情告诉你了?”阿菁苦笑了一声,“早知如此,我便该听你的话的。”
苏子衿将她搂到怀里,摸着她的秀发道:“都是我不好……”
她不由得庆幸,幸亏自己觉察到了不对劲,及时寻到了阿菁,不然任由此事发展下去,阿菁确乎是要如年师师一般,在浪子馆丧命了。
喘息了一阵,这才稳住了自己的气息,“寨主,你怎么会来京城?”
苏子衿无奈地笑了笑,“你二人不管不顾地便来了京城,我为何又不能来?”
其实不用苏子衿亲口承认,阿菁也清楚,定然是张婆子和方婶子逼着她来京城寻人的。毕竟对张婆子来说,阿泉是张家、许家唯一有希望成为进士,在京城里拜官的人。
苏子衿安抚了她一阵后,才小心翼翼地提出来,“阿菁,随我回屠龙寨吧……我会将此事跟他们解释清楚的。”
阿菁却是骤然睁大了双眼,惊恐异常,“寨主,事已至此,我哥和嫂子不会再容我了。”
她摇了摇头,“不,我已经回不去了。”
苏子衿无奈道:“虽然你为阿泉做的那些,都是为了阿泉,可对于追求高风亮节的读书人,最难容忍的莫过于此。阿泉为了保住你的贞洁,本不打算将这些事告与我,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逼问他将实话说了出来。他既有心替你遮拦,自然还是放不下你。”
阿菁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愿看到他那般辛苦。他为秋试已经寒窗苦读了数十载,来到京城却还要因为我和孩子……劳苦,我是万万见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