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言呆呆的站在原地,许多疑问充斥在他的脑海之中,犹如找不到源头的线,缠绕在一起,怎么解也解不开。
凶手到底是谁?
诺言注意着周围每一个人的神情,包括月和紫罗,甚至连诺兰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可是……
所有人的表现都很正常,诺兰公爵身为此刻除了叶北之外身份最高的人,立刻让人护住了月和紫罗,同时上前查看了叶北的伤势。
“伤得很重,从伤口上看是一把五寸左右匕首,而且涂了毒。”
诺兰暗自心惊,从灯灭到重新恢复明亮,只有短短的十秒钟而已,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但面前这位老人,不说身边的护卫,但就他自己本身的实力就不弱于在场的任何人,可凶手就凭借漆黑的十秒钟,不但杀光了他身边的护卫,更是让这个老人全无抵抗之力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立刻封锁大厅!不准任何人出入,所有人都把身上的器物拿出来,但凡抵抗者,杀无赦!”纳兰公爵拔剑而出,怒视着在场的所有人,身边的护卫也纷纷举起了盾剑,牢牢的守在大门口。
“已经没必要了。”
诺兰摇了摇头,否决了纳兰的这个举动,对方既然敢行刺国王,事先必然做了充分的准备,就算这个时候从哪个人身上搜出了匕首,大概也只是替罪羊罢了。
“诺兰大人,陛下怎么样了?”纳兰冷静了下来,他也不傻,自然知道诺兰的意思。
“伤得很重,但还没有危及性命,只是……”诺兰欲言又止的停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
“没什么,此事责任在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陛下送去医治,这伤势绝不能拖,至于凶手,我亲自去查。”诺兰朝月和紫罗招了招手,柔声安慰着这两个被吓坏了的孩子“没事的,叔叔在这,没有谁能伤害你们。”
诺言走上前去,想要安慰月和紫罗,顺便找找线索痕迹之时,紫罗忽然尖叫道“你不要过来!”
“怎么了?”诺言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紫罗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是你们!是你们做的!我看到了,就是你们!”月指着诺言父子,大声说道,生怕别人听不见似得。
“公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诺言心中一惊,方才一片漆黑,他根本没有离开过原地,这黑锅背的莫名其妙。
“就是你干的,纳兰公爵你还在等什么,把他们父子都给我抓起来!”月斩钉截铁的说道。
此言一出,大厅内一片哗然,在场所有人谁不认识他们父子,诺兰在北风城地位超然,与叶北又是从小相识,手握数万护城军,诺家势力更是遍布北境,叶北上位之时也是他在身后鼎力支持才有今日,更何况他还是两位殿下的教父,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刺杀叶北。
“怎么,你们还要杀我们父子不成?”诺兰站起身子,冷哼了一声,他身边的护卫拔剑而出,除了叶北本人,有谁敢在北风城动他们诺家?
“都给我把剑放下!皇子和公主许是受了惊吓,看差了,我相信诺兰大人的为人,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纳兰公爵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帮着诺兰说话。
“不过,既然两位殿下笃定是您做的,恕我很难直接排除您和贵公子的嫌疑,还请两位暂且不要抵抗,在查到凶手之前,配合我的调查。”纳兰公爵话锋一转,亲自走到诺兰身旁,伸手想要取下他腰间的长剑。
无数的刀剑顿时对准了纳兰,只要他再有半分异动,下一秒就会被刺成马蜂窝。
“呵,既然如此,我也不辩解什么,可纳兰我要提醒你一句,你抓我可以,但我儿子你要是敢动,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这件事不是我们做的,如果你非要扣在我头上,后果将由你的家族来承担。”诺兰冷笑了一声,取下腰间的长剑,扔在了地上。
“这是自然,只是在那之前,要先委屈一下诺兰大人了,你们几个,把诺兰大人押送回去,我会亲自禀告皇后的,至于其他人,既然诺兰大人都这么说了,你们留下姓名之后就离开吧。”纳兰捡起诺兰的剑,挥了挥手,让卫兵将其押送了下去。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不到片刻,诺兰父子被指认凶手,叶北伤重也被送了回去,前来参加舞会的学生和老师们个个面色惨白,好端端的一场开学舞会,居然成了这个样子,所有人逃也似的离开了,生怕被牵连其中。
“诺言少爷,如果陛下因此身亡,这弑君之罪可不是谁都担得起的,你父亲也一样,如果最后查实,的确是你们父子所为,我会亲自来请你的。”纳兰的低语犹在耳畔。
徒留一片狼藉,大厅内诺言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诺言此刻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他遏制住了出声反驳的心情,既然父亲愿意束手,保下自己,那么此刻跳出来也是无用,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证明清白才可以。
牢狱中的酷刑他虽不曾亲眼见过,但也略有耳闻,从没有一个人能够坚持超过三天,那里是地狱,纳兰公爵素来与他们诺家交恶,彼此多有摩擦,此刻无论月和紫罗的言论是真是假,他们都会借这个机会,狠狠的打压诺家,最好是逼诺兰亲口承认,定的罪越大越好,大到足够让他们株连整个诺家,出兵剿灭为止。
诺言第一次被逼入了绝境,没有人可以依靠,思绪反而变得清晰了起来。
凶手行动的时候,自己和紫罗刚刚跳完舞,离国王的位置大约有十步左右,父亲坐在国王的右手边不远处,这个距离的确是最容易下手的位置,可问题在于,国王身上的伤口在腰的左侧,由一把短匕刺伤,单从这点上来看就绝不可能是自己父亲下的手。
当时大厅内一片漆黑,在那之前都是明亮如白日一般,普通人根本无法在那短短的十秒内适应光线的变化,更何况是月和紫罗,他们应该和自己一样什么也看不见才对,又怎么可能断定凶手就是自己和父亲?
又或者他们根本不需要看清是谁,只是想要指认他和诺兰罢了。
一个恐怖的推断在诺言脑海中成型,自己之前所做的推断看似没有任何问题,可太过于想当然了。
那么现在,如果把这一切都倒过来想的话会怎么样呢,也许事实就截然相反了。
假设那个萧殊说的才是谎话,月和紫罗是被他掉包的,而夜鸦因为发现了这一切,所以被其重伤陷入昏迷,他之前的言谈举止,也许只是再刻意引导自己对月和紫罗产生怀疑,并在舞会上进行试探,从而加深自己的嫌疑。
他既然能将夜鸦重伤,那么在漆黑一片中杀死护卫也就不那么惊奇了,至于最终刺伤这位国王,应该不是他,而是最不被叶北所怀疑的月或紫罗。
诺言分别查看了那些死去护卫的伤口,全都是一击致命,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他几乎可以想象的到,当叶北全神贯注面对强敌之时,却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孩子刺了一刀时脸上的表情。
可这仍然解释不了叶北这种强者,怎么会挨了一刀就完全失去了抵抗之力,哪怕这刀上有毒又如何,偏偏叶北的样子,似乎连从椅子上起来都做不到,就这么倒了下去?
“红酒吗?是了,陛下再聪明,也不会去提防自己的孩子,否则也不至于被人这么轻易就得手。”诺言瞥见地面上那一滩快要干涸的液体,早已经分不清是酒还是血了。
可就算自己差不多猜到了真相,没有证据,别说指认月和紫罗了,就算他说萧殊是凶手,也根本没有人会信,对方安排的如此周全,似乎完全没有留下半点破绽,加上纳兰的接手,让月和紫罗那原本不足以说服众人的证词,成了死局的最后一步棋。
“该死!”
诺言狠狠的一拳砸在地面,他早就该想到的,月和紫罗的不对劲,偶遇萧殊,加上自己来参加舞会试探性的邀请紫罗跳舞,这一切的发生都太过理所当然了。
回头想想,的确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当时萧殊所言太过惊骇,以至于他一时间根本没有想得太深,却还自以为聪明,现在到好,被人玩弄鼓掌之中还不自知。
“后知后觉,诺言啊诺言,亏你自负聪明,简直可笑,不管你到底是谁,我不会放过你的!”诺言咬牙切齿的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发泄似的又狠狠的打了地面几拳,直打的双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疼痛感刺激着诺言的神经,让他的眼神恢复平静,既然有了论断,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到铁卫军的首领夜鸦,只要他能醒过来,一切的谜团就能解开,可问题在于,连叶北都没办法短时间内让夜鸦醒过来,纳兰不会给他这么多时间。
对方费尽心机策划这场刺杀,却没有直接杀了叶北,这一点诺言有自己的推断,因为叶北一旦身死,就算月和紫罗是合法的继承人,也同样会因为年纪关系,根本镇压不住各个世家,可只要叶北还活着,不管是什么状态,那些世家就翻不了天。
“灵宛的医疗区……教职员宿舍中央吗?”
诺言抓住了最为关键的点,对方下毒的目的就是让叶北不生不死的活下去,可叶北的身体素质之强横会导致毒素扩散缓慢,如果得到及时的医治,甚至湫老师亲自医治的话,说不定就会恢复过来。
但这是他们绝对不允许发生的,诺言立刻站起身子朝医疗区冲去,不管来不来得及,他都要过去,哪怕只是追着对方的背影也比在这发呆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