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瑜对于长信本身而言,其实是一种在可以信任和不可信任之中徘徊的存在体,这样的感觉可以说是一种似有似无的接触,也是一种根本不存在的试探。
只是今日宣瑜特意在惠贵人成了惠嫔的大喜日里面还专门来看望自己,即便是就冲着这样一份感情,长信也明白——
这宣瑜至少对自己不是充满了敌意,但也少不了要在这后宫里面左右被利用起来了。
人啊,一旦看开了周围所有事情的存在,似乎连智商跟情商也会就此一同成为了高效率的存在,就像是宣瑜和长信两人一样,曾经被无数谜团遮住了眉眼的彼此,此刻连同坐下来说说话的眼神之中,都存在了不少的戏份呢,怎么能不让人就此去期待。
“长公主最近看起来气色也好了很多呢,连同整个人都比之前要更加精神些了,长信真的替公主感到欣慰,也劳烦公主在这和深深后宫里面还惦记着长信,真是让长信无以为报啊。”
面对宣瑜,长信这个心嫔,无论是从低位上来看,还是从本身的身份上来说,本来就应该跟宣瑜这个长公主将关系保持到了友好的地步才行,然而之前的长信也不过是跟宣瑜一样,都只会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面而无法自拔,甚至忘记了眼前的真是世界早已变得与众不同了呢,只是在这样的选择之中,也必然是经历了不少,只听——
宣瑜勾唇一笑,却明显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姿态,冲着长信点头道。
“你说得倒是不错,本宫最近的确是休息好了几分,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整个人就会看着更加精神些吧,不过倒是长信你嘛……”
宣瑜对着后话,煞有其事的将眼前的女人上下打量一番,也不由得说道。
“你入宫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跟圣上那边却是始终没有什么进展呢,这其中到底是圣上不肯来亲近你,还是您本性如此,对这荣宠的事情不曾在意呢?”
宣瑜一语落地的直击中问题的重点,倒是让长信也跟着了然于心,赫然轻笑道。
“公主说话还是如此的直接啊,果然是让人半点都拒绝不得的呢,然而长信倒是觉得,如果连同公主你都可以这般看透了这后宫里面的各种生存事情,那么长信自己又何必再去执着呢,反正在这样的四面宫墙之下,我们这一辈子都是要耗尽在这里面的了。
与其整日里都愁眉苦脸的面对自己,倒不如真正的想开一点,反正这样的日子,怎么过都是过,最终也不过是看在了自己的份上而被迫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那些个人上人等总是会在这别人的肩膀往上爬,且全然不曾顾忌了别人的死活,不过这样好也对——
连自己的生存都无法掌握呢,谁还会真正的去在意别人的生死呢,长信听说公主之前也是在宫外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必然也会是明白长信这一番话中的含义吧。”
这可是长信在宣瑜面前说过的最长,且最深刻的一段话了,明显这其中的意思已经让宣瑜了然于心,但是即便是在这样同样的感悟下,宣瑜却也未必会真正的将全部的信任都就此放手了,只是始终都将这样的感情藏匿与自己的心头罢了。
“你说对,怎么样生活都是取决了我们自己,这样的后宫里面,简直是将我们比作了那池塘里面蹦跶的牛蛙嘛,怎么也无法逃离的出去了,我们自己也始终是在面对着自己的种种而无法就此放手了呢。
不过说到低,长信你始终还是有着家族的寄托,也不要太过如此任性了,毕竟这世上真正的任性结果,都未必是跟我们想象中的一样完美结局,我们总是会对曾经所做的种种事情而产生不同的后果,随机还要承担起来其中的责任才好,所以当我们去面对这样的问题时候,也要想清楚了这最后的一切结果才行,不然最终吃亏的也只会是我们自己罢了。”
说罢,宣瑜便兀自起身,从长信这里离开,一路顺着御花园的小道渐渐的散心着,只是她的心里始终还萦绕着之前长信的话,其实这样的话也让宣瑜很明白了——
长信无非是对外面的某些感情失去了最后的寄托,兴许是家族里面的种种诟病让她真正的看清楚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和位置,也兴许是还有着什么感情方面的斩断,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其实真正在意的人只会有她自己了,不是么?
就好比宣瑜这样一般,学会了去将失踪的人暂且放弃,而将眼前的人当成了某种完成任务的寄托,谁说这样的结果本身就是一种无法接受的内容呢,谁又知道这样的后果会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嘘?你小点声!”
就当宣瑜坐在这荷花池边上的凉亭里面发呆的想着脑中的问题时,却忽而被这一片假山里面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待到她蹙眉望去后,才更加听得清楚。
“这是从府中传来的消息,你务必要交给主子,定然要让主子小心行事,虽然如今主子已经被圣上封赏了,但是老爷说了,圣上的心思诡异的很,难以琢磨,定然不要让主子认为这还是一件好事,反而兴许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呢。”
“知道了,你快点离开吧,免得被人发现了就不好。”
“放心,我买通了外面的小太监呢,我好久没见你了,你可曾想我?”
“想你?哼……我跟着小姐进宫,定然是一辈子要在这里面混下去了,你当初要是肯求老爷娶我,何必还来问我这样的问题,我都知道了,老爷打算将管家的女儿许配个你!
既然如此,你何必还来找我装出这样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呢?”
“你……这话简直是胡说嘛!什么管家的女儿,我可从未没想过,更是不曾知道这样的事情,你莫要听信别人的谗言,我心中只有你,但是你也明白,这老爷深知你是主子身边的心腹,怎么会答应你我之间的婚事呢?
我要是贸然提出,甚至还会让老爷怀疑你的忠心,再者我家中的父母兄弟也在府中干活,要是惹怒了老爷的下场可是……”
“算了算了!我也不过是听人随便提起来才问你的,既然你这样说了,我……暂且相信你就是,只是我已经看不到后面的未来了,即便是小姐可以按照老爷预想的那样一步步坐上了皇后的位置,那么到时候小姐也未必会赏赐我出宫嫁人,我……”
“放心!我自然是会在老爷身边努力办事的,老爷答应过我,只要我办事办得好,将来一定不会亏待我的,我想老爷这话定然是算数的,而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求娶你为妻,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就是了!”
这样一番儿女情长的对话,倘若是换个时间或者换个地点,宣瑜一定会觉得是一出上好的折子戏,也定然会拍手称赞的,可是如今呢?
无论是这对话里面的人和事,还是这对话的两个野鸳鸯,都已经让宣瑜眯起了眼角,无声的看着眼前的一片池塘,却是毫无半点欣赏的心情,再美丽的风景也比不过心中的畅快,倘若心情不好的话,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也未必会点亮这愁眉苦脸之人的心思吧。
一晃之后,那对野鸳鸯从假山的另一头无声的离开了,然而宣瑜则是在这池塘边上安静的坐了许久,甚至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后,才起身离开,也始终不曾让人发现。
直到——
乾筠宫内。
话说,宣瑜主动来这里找舒载筠的次数不多,这也就是第二次罢了,但是丹参公公却是显得格外的热情,甚至都没有直接通传,便领着宣瑜往内殿走去,嘴上更是不停的说道。
“圣上最近心情总是不好,连同朝堂上的事情也总是惹得圣上心烦意乱呢,但是圣上对公主的关心却是从未减少,每日都要细细问着公主可曾吃好了,睡好了等等……”
丹参公公可是最知道舒载筠心思的人了,然而宣瑜这冷链呢的态度却未必就给了他这样一番答案,只是兀自往进走去,果然看见这舒载筠正在拧眉看着手中的奏折,就算是宣瑜不开问及,也该明白这偌大的朝堂之上,肯定是存在着不少的风波呢,只是嘛——
“你可知道这惠嫔跟中书令大人府中的人暗中通信有所来往么?”
其实在宣瑜问出这样一句话的同时,也已经猜测到了答案,毕竟这中书令大人在中宫的眼线众多,但是舒载筠的也不少,既然对方的人可以进出自由了,那只能说明这还是舒载筠在背后首肯的,只是为了——
“阿瑜?你何时来的?我怎么?”
舒载筠这才被一道女声惊得赫然抬头,又看了看身后的丹参公公后,才了然一笑的招手道。
“来,到我身边来坐下说话。”
此处反正也没有旁人,舒载筠这招手的动作更是显得十分的纯熟自然,宣瑜懒得跟他计较,只是提着裙角上前,兀自落座在这舒载筠的龙椅旁边,依旧是蹙眉等着他的回答,只听——
舒载筠缓声道:“如今中书令大人打算将朝堂上的局势都就此纳入自己的麾下,这样一来,在不久的立后的问题上,他便是占据了绝大数的主导权,而随着满朝文武的同意,就连我也不得不听从了。
以前总觉得父皇不够决断,竟然总是会被那些臣子们牵着鼻子走,而如今我自己才真正的体会了这其中的困难,为君为臣,都有着其中的不同位置,而这两者之间的较量也是同样的重要。”
舒载筠的话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宣瑜的问题,但是宣瑜本身却已经明白了过来,也不由的叹息一声道。
“真没想到,这个中书令大人竟然如此的放肆,难道他这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成?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将自己的外孙女送上皇后的宝座,然后光宗耀祖,使得自己的家族门楣闪耀么?这些权利和金钱富贵的事情,就真的又那么重要么?”
宣瑜的费解跟别人与众不同,而舒载筠也明白,宣瑜大抵是这个世上最不会看重这些的人了吧,然而——
“阿瑜,你要明白,人心本身就是无法预测的深渊,我想可能当每一个读书的有志者,当初走上仕途的时候,都未必想过要在将来做出一种怎样的事情来,甚至连其中的结果也未必会预料的清楚,但是人一旦一步步的这样走上了这条道路,总是会这其中的方向里面选择迷失了自己的同时,也选择了迷失了最终的结果。
我不敢说谁都是最清白的,也不会保证自己对谁都是信任的,因为这样的关系本身就建立在彼此双方的立场之上,如果我们的立场互相不会同意的话,那么我们本身就是一种矛盾体的存在了,何必去追究其中最后的道理呢,那只会是一种无用的事情。”
宣瑜听着这样一番不可思议的话,本来想要反驳出些什么的她竟然是找不出一个字来反对些什么内容,最终也成了自己心中的一片默认,可是当舒载筠就此握上自己的掌心,忽而开口一句后,却见宣瑜被愣在了原地,堪堪反问道。
“什么?”
倘若刚才的话,不是宣瑜出现了幻听,那便是事情搞错了,但是当宣瑜重新对上舒载筠的目光后,才再次被确定性的提醒道。
“阿瑜你听我说,这是唯一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了,所以你必须要成为我的皇后!”
宣瑜瞪大的眸光对上舒载筠,像是觉得他在说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但是自己的脸上却是无法做出一个笑容的表情来,也足以可见她对此事的震惊和无法接受了。
只听舒载筠接着解释道:“如今为了阻止中书令以及朝中某些人的不轨之心,我只好用你手中的那个先祖帝的遗诏来成为阻挡他们继续逼近的砝码了,我知道这样对你而言更是不公,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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