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多艰,前途多艰,嘿嘿,果然被你言中。”古荒口中喃喃,气喘吁吁,瘫坐在背风处。
这场大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却丝毫没有停歇的痕迹。山林中,积雪几乎快要没腰,要想在其中行动困难无比。天地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北国风光自有一种博大之气。虽然风雪很好的为古荒掩饰了痕迹,可是追兵依旧紧咬着不放。
三日间,他已经经历了数次大战,虽杀了的十余人,可自己也负伤累累。更恼火的是,真元和精神都消耗的厉害。如不是身负凝神心法,体内又有两股真元,换做寻常人早就无法为继了。
刚刚,又是一场大战。对方四人,皆是凝气境五重天境以上高手。他斩杀三人,一人重伤而逃。不过他的左肩又添了一处新伤,深可见骨。真可谓雪上加霜,如今他的实力已经不足巅峰时期五成。
“这群王八蛋,咱们在深山中兜了这么多个圈子,为何还是被找到?”小银愤愤道,“主人,莫不是程奕铭通风报信吧?”
古荒断然道,“绝不会。咱们的线路皆是临时而为,他又如何能够知晓?”
“真是邪门!难道这些家伙都是搜山猎狗?”小银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古荒心中猛地一颤,这才惊醒,对方一定是有善于追逐的妖兽,否则怎会甩不掉追兵?可是知道归知道,眼下也并无破解之法。
“主人,先别管这些,肚子饿了,先弄点吃的吧。还有,你现在衣不蔽体,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能老是这个样子吧?有伤风化哟。”小银道。
古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瞧了瞧身上,本就破旧不堪的衣衫几乎已经成了布条。天寒地冻,虽然可以真元对抗寒冷,然而能节省一分算一分,自己也需得换一身行头了。
念及此,他一个纵步奔了出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风雪中。
半个时辰过去,当他再次回来,肩上已经多了一头大黑熊。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黑熊,而是足有凝气境六重天实力的妖兽。古荒将其猎杀,取了魂珠,不但可吸收些许真元亦可饱餐一顿,再加上一张暖和的熊皮,可谓一举三得。
剥去熊皮,简单收拾一下,套在身上不但暖融融且十分合身。古荒戳掌成刀,卸下一条肥嫩的大腿便欲生吃。这些日子为了躲避追兵,他不敢生火,过得完全是茹毛饮血的日子。
“慢着!”今日小银却反对道,“他娘的,反正躲不过,主人咱们何必顾忌这许多。生火烤熊肉,吃饱喝足,再和这群龟孙决一死战!”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连日来古荒窝火不已,被小银一番话激起冲天豪气,大笑道,“好!吃肉,杀人!”
二话不说,生了火,烤了熊肉,吃饱喝足,认准方向,继续朝东狂奔而去。
火光在雪地中何等显眼,古荒的踪迹很快就被发现了。仅仅过了一刻钟,便有一对人马杀到。看着尚且热气腾腾的熊肉,以及未完全熄灭的火堆,来人立马判断出古荒刚刚离去。
“他奶奶的,这小子比泥鳅溜得还快!”领头之人咒骂道。
又听有人道,“咱们不眠不休追了三天三夜,在这样下去,怕是没抓到古荒就活活累死了。”
领头之人喝道,“累死也不准停!少帮主死令,咱们抓不到他,提头去见,还不快追!”
如此在没人敢抱怨,朝古荒消失的方向继续追去。
而此时,古荒已经远在二十里之外的一处山腹之中。四周参天大树,长草萋萋,风雪更是厚重。不过从山势来看,已经快要走出这片大山。
“主人,咱们真的要走出去么?你可想清楚啦,到了平原之上,咱们可插翅难逃了。”小银依旧苦口婆心劝道。
古荒淡然道,“即便是咱们躲在大山中,不一样无所遁形么?既然如此,我古荒又何必躲躲藏藏?”
“可是……如果主人真的被抓住怎么办?小妖女……”小银道。
古荒冷然道,“你放心,秦华健至多得到我的尸体!”
见主人如此决然,小银再无它言。
既然决定了,古荒便会以巅峰姿态应战。他在山中找了一处极偏僻的山洞,藏身其中,打坐吐纳,争取在敌人再次追上来之前,尽可能的恢复。
一夜过去,功力恢复了七层,或许是因为他躲起来的缘故,敌人反而没有追上来。他走出山洞,雪停了,风止了。初升的阳光,照耀在雪白的大地上,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辉。在这样的环境中,任何异样的动静都极为显眼。
“在那里,快追!”喝声骤起,不绝于耳,显然是大批敌人杀到。
古荒回首望去,只见西北角上,几路追兵合成二十余人的队伍杀将过来。雪地中,人群变成一个个小黑点,如一只只蚂蚁,爬行而来。他居高临下,纵然轻易发现敌人,敌人自然也可轻易发现他。
不过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或许自己将损身殒命于此,不过古荒心中唯有冷酷的杀意,毫无波澜。
“是时候了!”嘴角逸出一丝冷笑,他飞身而起,朝东方狂奔而去。
一条黑线快如闪电,从雪地上飞快掠过。激起的气浪汹涌无比,将积雪掀起,形成一条硕大雪浪。黑电与洁白雪浪混在一起,两根泾渭分明的线条竟外面的结合,形成异样的美丽。
古荒的速度是极快的,至少在追击之人的眼中是这般。他们与古荒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有拉近,反而愈来愈远。那个银发少年,仿佛天生神速,二十余人的追杀队伍更是望尘莫及。
“还好有少帮主的神鸟,否则就真的让这小子逃掉了。”众人心中同时冒出一个念头,又不约而同的仰首向天。
新雪过后,天空蔚蓝,渐有朵朵白云,旷远之气令人心情为之舒畅。如此洁净的天空让一只飞鸟都无所遁形,更莫说一头巨鸟。在百余丈的高空,一头青黄相见的怪鸟展翅翱翔。它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大翅一扇,便已射出十余丈,快若风雷。
此等受人驯化的异兽猛禽,多是一些显赫的大家族所拥有。而这头神鸟,正是青帮少帮主秦华健的坐骑。
呷!
怪鸟一声激鸣,如雄鹰长啸,响彻九天!
古荒猛地一惊,忍不住抬头望去。当怪鸟出现伊始,他便已注意到,见其穷追不舍,心下明了,“原来是一头扁毛畜生在天上监视!”
怪鸟目光锐利,极通人性,显然是它在空中一直监视着古荒的一举一动。所以无论古荒藏在何处,它总能发现。
“哼!”古荒冷哼一声,速度再快两分,几乎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怪鸟见状陡然加速,竟向下俯冲而来。古荒再快,毕竟还无法快过飞鸟。不到十息,飞鸟已经冲到头顶。不过这畜生并不贸然发出攻击,如附骨之疽跟着‘古荒。
“嘿嘿,古荒你终于出来了。”便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冷笑。
便是不回头看,古荒也知道来人定是秦华健。不过此时他哪里会与之逞口舌之利,头也不回,发足狂奔。
秦华健见状,更是气怒,道,“好,本少倒要看你能硬到何时!”
如此这般,一个在雪地上狂奔,一个在天上乘鸟冷笑。二人谁也不再开口,只听得劲风激起积雪的呼啸之声,场面诡异到了极点。
山岭渐矮,树木稀疏,长草密集,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群山峻岭的边缘。前方,一道万丈深渊横空而立,长不见穷尽,宽达数十丈,形成一道天堑将群山峻岭与茫茫原野分开。远方,到处是齐膝长草,覆盖着皑皑白雪,茫茫荡荡,无穷无尽。
然而古荒再也没有机会达到那边的原野,脚步在深渊前停了下来。
“看你还往哪跑!”一声冷笑,怪鸟落在地上,秦华健目光如冷电射来。
古荒并不与其分辨,冷笑回视。刹那间,双方锐利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迸出一连串火花。尚未动手,双方便已在气势上交手。
古荒固然大惊秦华健的实力,秦华健却更是骇然,“短短数月,这小子便已成长到如此地步。如果继续下去,岂不成为本少的心腹大患?不行!无论如何,今天他必须死!”念及此,目中杀机更盛,冷然道,“古荒,你已无路可逃,还不束手就擒!”
古荒淡然道,“废话休提,古荒岂会任人宰割!”
“嘿嘿,你……”话音未落,身后人声渐起,且愈来愈盛,却是追杀的人到了。二十余人阵势不小,围将上来,令古荒无处可逃。秦华健见状,更是大笑道,“瞧见没有,今天你是插翅难逃。不过如果你能交出宝物,说出妖女的下落,本少或可免你一死。”
就在此时,忽的就听马蹄声起,密集若雷,同时一道尖锐的男声传来,“少帮主好大的气派,不过他的生死,你还没有权力决定!”
来人的口气颇为不善,声势轻蔑,秦华健的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很是不好看。古荒回头一看,才见又是十余骑奔来。为首一骑是个男子,二十来岁,身形纤瘦,面色苍白,长相颇有阴柔之美。如果他是个女子,定然美艳无方,只可惜投了男儿身,令人极不舒服。
男子身后两骑古荒赫然认识,正是程钰慧和程奕铭。当古荒的目光碰上二人时,程钰慧明显有些惊慌,头微微的侧开了去,不敢与古荒对视。程奕铭却微微摇了摇头,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想不到他们也来了。”小银长叹道。
“罢了,咱们也不要连累别人。”古荒暗道,同时收回目光。
阴柔男子飞身下马,干净利落,颇为飘然。他踱步到秦华健面前,冷冷道,“少帮主,规矩也不懂了么?”
秦华健脸色铁青,显然怒极却又不敢发作,道,“参见詹攀群大人。”不过他言语间既无恭敬之意,神色更是愤然,如不是碍于对方身份,只怕又是另一番结果。
詹攀群露出得意神色,淡然道,“免礼。”双目豁然盯着古荒,冷冰冰道,“你就是古荒!哼,真不明白,你有什么本事能够令林志玲那妖女如此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