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古荒以笛声大破敌方血魂法,如果没有张培达三人的精妙配合,毁去摄魂钟,今日一战必是另外一番结果。
只不过,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兵败如山倒,一切已成定局。四千魔兵恢复清醒,又变成善良朴实的村民,便注定了天魔宗的败局。
古轻烟一声令下,侯冲一骑当先,以旋风扫落叶之势,直冲两翼狼骑而去。狼骑有三百之众,实力不可谓不强。但一方高手如云,且气势如虹,一方却士气低落,战斗结果可想而知。
侯冲如一柄利剑冲入敌阵,手中长剑剑气涌动,化作三丈余巨型气剑,猛地便是横扫一击!这一剑含怒而发,威力无穷,立时将七八名狼骑拦腰折断。侯冲气势更盛,如猛虎入狼群,手中长剑爆出一蓬蓬剑光,左突右杀,手下根本无一合之将。
“这个小白脸,还真是不得了!”小银骇异道,“看样子,他的修为比之陈丹纯等人还要高出不少。”
陈丹纯已然是破虚境七重境修为,而侯冲的修为只高不低。
这样的人,才是劲敌。立时的,古荒目光凝重,本已少许平息的伤势又有加重。
而众人见侯冲如此了得,气势更盛,瞬间杀入敌阵。
一时间刀光剑影,呼喝惨叫,不绝如缕。一蓬蓬血花冲天而起,不片刻,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
战了不及一刻钟,三百狼骑死伤过半,一触即溃。溃败的狼骑,更非众人对手。众骑追击而出,满山追击,大肆砍杀。
至此,此战乾坤已定。
那尊主见精心策划的计谋,竟然如此溃败,气得吐血。然而事实如此,他亦无力回天,猛地厉啸一声,冲到山脚下。立时一道石门洞开,那尊主已钻入魔窟之中。
小半个时辰之后,三百狼骑全数歼灭,一个不剩。古轻烟一方也付出不小的代价,六十余人伤亡。不过那些个纨绔子弟,一来修为高强,二来有人保护,自然不曾有人丢了小命,便是轻伤亦是不多。
这一战,可谓大获全胜,更是惊心动魄。一开始处于绝对的劣势,更有被全歼的危险。幸得古荒力挽狂澜,张培达三人刀破摄魂钟,这才形势逆转。
众人均知,此战首功非古荒莫属,其次便是张培达三人。故而不少人对至尊刀庄改观极大,更对四人露出敬畏之情。
真正的强者值得尊重,因这个天下便是强者为尊。
不过自然也有不少人心生怨恨,只因古荒的表现实在是太耀眼,以至于抢了他们的风头。持这种心态者,无一不是不知死活的纨绔子弟。似他们这等人,最受不了的便是别人比自己强。
而方自此时,被解救的四千余村民这才回过神来。刚才双方交战之时,他们吓得半死,只敢站在原地,寸步不敢挪动。此时见作恶多端的狼骑全被剿灭,心中惊喜可想而知。村民们知众人是来解救自己,大喜过望,奔将过来,纷纷跪伏在古轻烟和侯冲座前,磕头谢恩。
古轻烟与侯冲脸露喜色,与村民们说着什么。不过即便是不听,也知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一时间溢美之词充斥耳畔,村民们固然发自肺腑,众人亦是飘飘然受的心安理得。似乎全然忘了,就在半个时辰之前,这些“救命恩人”首先要屠杀的就是他们。
愚民黔首,实是可悲。
此下,唯有古霏霜在一旁照顾伤重的古荒。张培达、杨俊炯、陈丹纯三人自然亦在旁相候。
小银最是气愤难耐,冷然道,“这群龟孙子,杀敌时畏首畏尾,抢功劳却比我还厉害。主人你都不生气么!明明是你功劳最大,现在过河拆桥,你怎么忍得住!”
古荒神色淡然,对于这些人的嘴脸他不是不怒,而是不屑。
他虽然坐得住,但陈丹纯已然俏脸冰寒,怒道,“好不要脸!咱们出生入死,好处便被他们全抢了去!真是气煞人!”
张培达最是为古荒打抱不平,道,“此战明明是小师弟扭转乾坤,现下却将师弟你晾在一边,着实可恶。”
杨俊炯亦是皱眉不已,道,“他们也太过分了些。”
“嘿,他们能风光一时,能风光一世么?”古荒却是不以为意。受人称颂固然美妙,但更重要的还是提升实力。眼下这些跳梁小丑,又岂会被他放在心上。
古霏霜却是一脸歉意,轻声道,“古荒,对不起。”
古荒神色稍缓道,“又不是你的错。”
“可是……可是她毕竟是我姐姐。”古轻烟道,她没却没说,另外一个是她的未婚夫。
古荒沉默片刻,忽的道,“你和她,不一样。”
古霏霜立时目含潮气,如不是张培达三人在旁看着,想必就要哭出来。她终究是忍住了,转而关切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古荒尚未回答,陈丹纯俏脸一寒道,“臭小子,又强出头。你可知道,刚才师姐多担心。好在你小子有点本事,保住小命,否则师姐一定打死你!嘿,你还死不了吧!”她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本身并无什么恶意。
“刁蛮婆娘,嘴巴真是铁,小银打赌以后没男人敢要你。”小银却是气冲冲道,转而又嘿然道,“主人,说不定她以后会求你娶她哩。你可要意志坚定,千万不要自己往火坑里跳。”
古荒只是不理他胡说八道,却又听张培达道,“陈丹纯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什么死不死的,有你这样咒师弟的么?”
陈丹纯横眉冷对,叉着腰喝道,“老娘就是这样,你是不服?”
张培达冷道,“我当然不服,你待怎样!”
“好,好!”陈丹纯怒极而笑,道,“那便让老娘教训教训你!”
张培达不屑道,“就凭你?你瞧你刚才使的逐日八斩,被人一抬手就破了,还有脸叫嚣?”
陈丹纯仿佛被人踩了尾巴,立时便跳了起来,吼道,“你不得了!你的落陨斩还不是给人挠痒痒……”
“哈哈,果然是两对活宝。小银我严重怀疑,他们肯定从我这偷师学艺。”小银正色道。
古荒却是诧异道,“你有什么本事让人偷?”
小银老大不高兴,道,“主人你这是什么话。如不是继承我的衣钵,他二人能越吵越起劲么?”
古荒朝二人望去,果然是你一句我一言,终究不曾动起手来,而演变成唇枪舌战。
这样的场面杨俊炯见多了,早已习以为常,古荒亦是见怪不怪,唯有古霏霜一脸震惊。但三人都很明智的,不曾“打扰”二人的“战斗”。三人都很自觉,离开了去。
“师弟,你接连两次受伤,还是赶快找个静处养伤吧。”杨俊炯关切道。
古霏霜亦道,“杨师兄说的不错,我送你去疗伤。”
杨俊炯亦是个知情识趣的人,淡淡一笑道,“那么,师兄便不打扰了。”临走时,冲古荒眨巴眨巴眼睛,这才洒然而去。
古荒固然被他那眼神瞧得发毛,小银却是哂笑道,“杨俊炯这家伙平素一本正经,其实还是个蛮懂事的孩子。嗯,好孩子,值得表扬。”
对于小银,古荒也是彻底没办法,暗自苦笑,骑着毛驴,随古霏霜朝营地而去。二人刚刚走出不远,忽的四千百姓山呼“万岁”,激动不已。却原来是古轻烟勉励一番,令一队精兵护送村民们重返家乡。
小银见状,暗自冷笑,古荒神色漠然,古霏霜尴尬羞愧,不一而足。
“走吧。”古荒仿佛熟视无睹,轻拍小毛驴踽踽而行。
不一会儿,忽听得身后蹄声渐进。回头一看,原是古轻烟与侯冲二人策马而来。到得跟前,侯冲爽朗一笑,道,“古兄,你这是要去哪?”
小银火大,直接回了句,“关你屁事!”
他的话对方自然是听不见,然而古霏霜的话确实清晰,“他已接连两次重伤,难道不修养,还要等死么!”
此言自然是讽刺二人过河拆桥,很是不客气。侯冲笑容固然直接凝固在脸上,古轻烟更是秀眉大皱,很是不悦。
“小妹,你怎可与侯公子如此说话,他毕竟是你的……”古轻烟以教训的口吻道。
古霏霜再也忍不住,爆发了。亲生姐姐为了所谓家族利益,不顾她死活已然令她怒极,二人抢夺古荒应得的功劳,更是令她怒不可竭。她俏脸立时怒极,吼道,“你们……”
却在此时,古荒淡然道,“别说了,由他们。”
古霏霜不敢置信的瞧着古荒,似乎很是不解,终究不再说下去,只是气冲冲的别过头去,不理二人。
古轻烟见妹妹与自己隔阂越来越深,心中又是愧疚又是不安,露出难过神色,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而侯冲见平素刁蛮任性的古霏霜竟然对古荒言听计从,脸上明显有狠戾之色。
这一切都被古荒收入眼中,他明白与侯冲甚至和古轻烟的冲突远未就此终止。不过他毫无放在心上。他年轻的生命中,从不会畏惧这些挑战!他只会毫不犹豫,一往无前的迎战。而他也有信心,这些人终有一天,根本算不得什么。
四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很是沉闷,就连四人的坐骑都一动不动,仿若雕塑。
终于,侯冲打破沉寂,脸上堆起笑容,道,“古兄居功甚伟,侯某与轻烟小姐皆是感激不尽。本欲好好犒赏古兄,只可惜那老魔未除,咱们一日不可松懈,只好等大功告成之日再行叨扰。”
任他巧舌如簧,小银却是十分不屑,“尽说的好听有屁用,伪君子。”
的确,侯冲风度翩翩,为人处世,皆是一副君子做派。只不过,这个君子,还当加上一个伪字。
古霏霜却是惊异,道,“你们要进去追杀那魔尊?”
古轻烟道,“此人一日不除,此间一日不得安宁。”
“可是他可是通天高手……”古霏霜没有再说下去,旁人却也明白。要杀通天高手,困难无比。
侯冲哈哈一笑,语气中显出强大的信心,道,“那老魔虽然厉害,不过我们聚集了十数名高手,定能将其斩杀,除魔卫道!”
古霏霜大惊,还想说什么,却被古荒抢道,“如此,希望你们马到功成。”
古轻烟道,“小妹此行危险,你便留下来照顾古公子吧。”
言罢,侯冲亦无异议,二人策马奔走。
古荒神色凝重,望着二人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