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睁一闭,便是一日,此言倒是不虚。待得古荒再次睁开眼来,已然日上三竿,着实不早了。
连绵几日秋雨之后,天气放晴。但见得阳光明媚,气温温暖,天蓝如海,间或有几多白云点缀,好一派秋高气爽之象。
古荒尚且身处营帐中,只是不知外间美景。更何况,他眼下完全沉浸在贪狼斩的玄妙之中,哪有闲工夫顾及其他。
“嘿嘿,怎样,小银没有骗你吧?不过,主人一夜之间将这贪狼斩的要领熟记于心,且颇有心得,也不枉小银我一夜未眠,口干舌燥讲解。主人现下欠缺的,不过是融会贯通。多加练习几次,便可出师啦。”小银笑道。
古荒天资极高,领悟力更是骇人听闻,这才一夜便已深得要领。至于练习,更不是多大难题。
贪狼斩的关键在意刀意,在于杀气。旁人练这刀意便是困难重重,不得要领者更是终生不能。然而古荒杀伐果敢,凝聚的杀气更是惊人无比。他每与敌人对阵,出刀之时,便有杀意。如此一来,刀意这最难的一关,反而被他轻轻松松过了。
而贪狼斩的第二道难题,便是以强大的精神力凝聚物象。每一个细节,都需要一丝不苟,分毫不差。便如同雕刻一般,错了一刀,便是前功尽弃。故而对修炼者精神力要求极高,且能不骄不躁,定力强大。
不过这一项,倒也问题不大。
古荒炼丹之时,早已锻炼了超乎常人的精神力。后又修习笛艺,精神力更是与日俱增。亦是因此,他控制真元的能力远比旁人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古荒更不会有丝毫懈怠,便在此间自行练习。
不过真正实践起来,才发觉事情远不如想象中那般简单。
他盘坐于地,激发体内两股真元,慢慢外放。立时,便见得一青一红两团真元慢慢从其体内散发开来,凝聚在其身前。
古荒将凝神心法运到极致,登时六识大开,精神力更是强大无比。此时,他更加佩服创立凝神心法之人。有此心法,他立时便感觉到真元气团中的每一粒分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种感觉,便仿佛每一粒分子都与身体有着莫名的联系,割舍不开。
他心中大喜,明白自己掌控真元的能力实在已经到了心灵相通之境,修炼起来必定是事半功倍。
此时,就连小银亦坐不住,颇为感慨道,“主人,小银真是不得不佩服你。你可知道,要达到这心灵相通的境界,有些人甚至一生也难以达到。”
小银从未说过佩服之言,今日当然并非无的放矢。需知寻常人以精神力掌控真元,乃是以蛮力驱使,强行镇压其中的斥力。便如同奴隶主以武力镇压奴隶,奴隶虽然不敢反抗,但心有怨恨,又如何能发挥全力。
而古荒的情形,便如以德服人,令对方心中拜服,心甘情愿为之办事。
二者区别显然,高下不言而喻。
其实大部分都明白以力屈服乃是下乘,但此事全凭一个悟性,并非每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达到。
当然,古荒并未达到最高境界。心灵相通之后,便是随心所欲,最高层次自然是水乳似交融,你我不分。只不过这些境界皆非一蹴而就,前途漫漫。
古荒深知其中道理,也不多言,慢慢的将精神力透入真元之中。立时,他便感觉真元涌起一股人性波动,似乎很是兴奋。如此一来,真元之中根本没有斥力可言,精神力更是长驱直入,瞬间掌控所有真元。
他深吸一口气,试着以真元开始凝聚贪狼物象。
霎时间,身前的真元气团起了波动,如同一团云气一般缓缓蠕动。不片刻,真元波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整个营帐之中,热气混着寒气,青红光芒交并,水水盈盈,满满,当真是诡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真元气团终于开始化形。开始仅仅是一个淡淡的影子,而后轮廓渐渐分明,形象愈是越来越清晰。
“我的乖乖,主人的天赋也太过逆天。”小银暗自咋舌,“这么快便已初窥门径,这……这也太吓人啦!”
其实也难怪他如今惊诧,皆因当年创立此刀术之人有言,“资质寻常之辈一月可初窥门径,资质上等之辈,半月可初窥门径,而余一日之间可成。”
他说这话傲然之气,可想而知。却不想古荒这才短短一刻钟不到,便已初窥门径。如让此人知晓,倒也不知当是怎样一副表情。
此时古荒专心致志,心无旁骛,也不知是否听得小银的惊叹。只见其面无表情,身前的真元气团渐渐幻化出一狼头模样。
只不过万事开头难,只听得啵的一声,古荒一个细节拿捏不好,狼头立时溃散,又化作真元气团。
“嘿,主人,第一次便有这般效果,已然不错啦。”小银为他打气道。
其实古荒哪需他打气,其心志之坚毅,如泰山高岳,岿然不动。且有凝神心法相助,他古井无波,脑海中思考的却是方才失败的细节。不片刻明了之后,又开始行动。
这一次,狼头的模样大致可见,这才啵的一声溃散。
古荒却不气馁,神色如常,再一次依法练习。
如此这般,每每失败他便总结经验,而后再次操刀。经历十数次失败之后,狼头已然似模似样,只欠缺些许火候。
“我的妈呀!”小银暗自惊呼,“主人……主人也太妖孽了!照你这速度,怕是五日之内,这贪狼斩便可小成啦!”
小银自然非是乱拍马屁,而是实事求是。这才过了半个时辰,便有这般境界,速度着实骇人。
他心中这般想,古荒马上就给他来了一记重磅*。
只见得古荒身前的真元气团飞快涌动,刹那间便已形成狼头模样,继而线条明朗,细节细化,形象亦愈来愈真切。
不及三息,在小银骇然惊呼声中,一颗栩栩如生的狼头便幻化完成。
只见那狼头如真狼般大小,整体呈银白之色。鬃毛根根如针,与活狼毫毛无异,似乎用手摸上去还能感受到他的真切。仅是这一手功夫,便是极耗心神,试想一颗狼头当有多少鬃毛,便知其难度。
再看狼头双目,炯炯有神,活灵活现,呈现血红之色。狼目中射出冷厉杀气,仿佛要吃人一般,不敢逼视。而狼牙更是骇人,两颗巨长的犬齿,森白中透着红光,足足有两尺多长,从狼口中伸出,好不骇人!
“呼,总算是完成了第一步。”古荒长舒一口气,脸色亦是欣喜难掩。
狼头乃是贪狼物象中最难的一关,皆因头首统领全身,最是考验操控力。只要狼头完成,此后狼身,狼尾,狼爪则要简单得多。
“嘶!”小银终于忍不住倒吸冷气,惊呼道,“主人……你……你这速度也太吓人了!当真是吓死人不偿命么?”
古荒撤去精神力,从地上站起来,淡然道,“你又不是人。”
小银打蛇上棍,立时得意道,“我当然不是人,而是高高在上的神。”
古荒懒得理他,亦不准备再练下去。他深知过犹不及,循循渐进的道理,操之过急并非好事。
练了大半天,他虽然依旧精神抖擞,但毕竟不是小银这般的“神仙”,肚子空空,着实难耐。
忽的,他大吃一惊,道,“洁儿呢!”
营帐中四下都不见董洁儿的身影,他练功时凝神于内,根本没有注意到董洁儿。此时她不见了,又如何不惊。
“主人你别担心,说不定她自己无聊,跑出去玩了。”小银安慰道。
古荒却是不信,现在的董洁儿十分依赖自己,可谓寸步不离,又如何会自行出去玩?念及此,他再也忍不住,心神大乱,冲了出去。
刚到门口,忽的就听一声惊呼,正是董洁儿声音。古荒又惊又怒,立时朝声音源头望去。
只见在十来丈外的一处平地上,董洁儿正被三人围住。当先一人衣着光鲜,显然是哪家公子哥。另外两人一副恶奴模样,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东西。
“嘿嘿,好漂亮的妞。”那富家公子哥嘿嘿一笑,盯着董洁儿诱人的娇躯,目中反光,道,“小娘子,叫什么名字,随本少走好么?”
董洁儿何时见过这般阵仗,吓得娇躯瑟瑟发抖,惊惧道,“你们是……坏人,我……我不去!我……要找哥哥……”
她语无伦次,那富家公子与两名恶仆笑得更盛,只听其中一人道,“小姑娘,我家少爷不就是你哥哥么?跟他走吧。保证你呀,舒服快乐,赛过神仙!哈哈哈……”
三人又是一阵大笑,猥亵不堪。
董洁儿吓得花容失色,泪水更盛扑簌而下,颤声道,“我……我不要当神仙,我要哥哥……哥哥!”说着,踉跄奔走,朝古荒的帐篷奔来。
三人哪容得她溜掉,带着几分戏谑,围追堵截。
虎落平阳被犬欺,董洁儿遭蒙大难之后,竟被这些人欺辱,不可谓不悲!然而古荒心中更早已怒焰滔天,双目放出吃人的凶光!便仿佛瞬间化作一头嗜血凶狼,要将这三人饮血啖肉!
“主人,宰了这群龟孙子!”小银亦是义愤填膺。
古荒哪用他说,猛地一掠而起,横过近十丈之遥,正好落在董洁儿身前的,挡在那三人之前。
董洁儿见得古荒虎躯,立时便扑了过来,泣不成声道,“哥哥,他们是……坏人!”
古荒目光如刀,从三人身上掠过,冷然道,“是坏人,就该死!”
三人倒是吓了一跳,显是为古荒神光所震慑。但到嘴的鸭子,岂能容他飞了,那富家公子喝道,“白毛小子,你可知本少是谁,敢多管闲事!识相的快滚,否则要你小命!”
“呵!好大的口气,真是不知死活的的东西!”小银兀自冷笑。
古荒更是直接浑身散发凌厉如刀般的杀气,不带丝毫情感道,“我不管你是谁,都得死!”
“嘿嘿,好一个狂妄的小子!”其中一名恶仆自告奋勇道,“少爷,让小的替您宰了这小子!”
话音未落,那恶仆便冲了上来,右拳直捣古荒胸口。
“找死!”古荒冷哼一声,倏地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