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老汉追出来时,月娘早已不见人影,“你怎么不留她?”
“留的住吗?”连浩仰了仰头,把流下的眼泪倒了回去,“爹,我不该对这份感情太过自信的。”
“你说的对,还魂后的月娘与我不过半年之情,她能理解我多少?”
“儿……”连老汉扶着伤心的连浩回屋,在浩子下定决心之前,他是反对的。
月娘虽很顾家,也能干,但到底不清来路,她能为浩子坚守多少?
现在月娘走了,证明他的担心是对的,浩子为了赌这场感情,还开玩笑说,大不了一死,刀落头不过碗大的疤,若真能恢复连浩的身份,月娘不在误会他,死又何妨。
“爹,你是不是想说我傻?我和哥哥本就同承一脉,还分谁是谁,为何要证明?为何?”连浩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懊悔不己。
“儿,别这样。”连老汉拉开连浩的手,“就算你有心去瞒,万宝芳也会把你的身份抖出来的,今日之事不是你的错,爹知道你心里是想把万宝芳杀了,永远隐瞒下去,谁也没想到霄大人会来村里。”
他们决定之前,算过很多事情的可能,唯一没算到的是月娘接受不了浩子逃兵一事,这叫什么事?
邱婶倚在树下,当她得知连浩身份时,她脑海一片混乱,流放充军的逃兵,按律满门抄斩,连老汉问她要不要休书时,她摇头了。
她能理解月娘为何打退堂鼓,她还年轻,若连浩真被定罪,她的确没必要陪着连家一起死,只是,可怜了她的芳儿。
罢了,芳儿做了此等丢人之事,连家真要杀头,那就带芳儿一起去吧,免得留在世上被坏人糟蹋。
冷阅来到镇上,本想天大地大,四海为家,谁知刚坐上驿站马车,就遇到了霄稷。
“月娘,你这是去哪儿?”霄稷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月娘,心下高兴。
“我……”冷阅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在镇上没找到合适的小盒子,想去县里看看。”
“你找小盒子做何用?”宵稷不懂。
“哦,我制了些胭脂水粉,想买精致的小盒子装,上次看玲儿梳妆台上的脂粉盒子挺好看的,就想着找些来,也好卖个好价钱。”冷阅说这话时,心里油然起失落,她还想着制出胭脂水粉赚钱,和年子好好过日子。
不,他是连浩,逃兵连浩。
“原来如此。”霄稷想了想说道:“我还真认识一家专做各种首饰盒与脂粉盒的老板,改天介绍与你认识。”
她可以说不用吗?
“你怎么会来这?”他不是应该在县衙忙案子的?跑驿站来干什么?
“我来是让他们快马加鞭去翰县拿我的手书去调取连……年的案卷。”霄稷现在也无法确定月娘的丈夫是连年还是连浩,先连年这么叫吧。
必竟流放充军的逃兵按律满门抄斩,他可不愿看到月娘砍头,这案子他会尽力斡旋,最好能帮他父亲扳倒柳相,他霄府以后也能高枕无忧了。
霄稷自己有自己的想法,若连年真的是连浩,他帮他恢复身份,是否可以要求他把月娘让给自己?
冷阅不知道霄稷在想什么,只问:“这案子霄大人怎么看?”
“你想问哪方面?”霄稷问道。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只觉得……”
“不可思议是吗?”霄稷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若连年真的是连浩,我觉得他们也太大胆了,自身处满门抄斩的危险中,却还娶妻,但万宝芳口口声声说连年就是连浩,我又不得不信,还有……”
“万宝芳招供刘府那晚的刺客正是连浩,还让本官去亲查,连年根本不懂武功,而连浩是懂武功的。”
“满门抄斩?这么严重?”这古代的律法还真诛连啊?
不行,那锦儿绣儿岂不也被连累?太残忍了吧?
“你放心,月娘,我不会让你出事的。”霄稷见冷阅忧心忡忡,安慰她道。
“我?”冷阅指了指自己,是哦,她都忘了她是连年,哦,是连浩的妻子了。
连浩获罪,她也是要跟着受牵连的。
“我回去了。”
说完,冷阅就朝回去的路跑。
“月娘,我用马车送你。”霄稷追上她。
冷阅再次回到连家时,连浩递给她一封休书:“月娘,你是不是回来拿这个?”
“……”
“你什么意思?”冷阅没有伸手去接。
连浩望着手里的休书,不敢去看冷阅,神情痛苦:“你本来就是我花钱买来的媳妇,如今,连家背上官司,前途未明,你……走吧。”
月娘走的这段时间,他和他爹商量了,此案一揭,什么可能都有,最坏的打算就是让月娘保住锦儿绣儿,不因他而受到牵连,其它的,要来都来吧,反正月娘已弃了他,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想到月娘绝然的眼神,连浩心都碎了。
“我不走。”冷阅打掉连浩手上的休书,“什么连家背上官司,前途未明,你当我是什么人。”
她是看不起连浩做逃兵,但并不代表她贪生怕死。
“你走啊!”连浩突然凶道。
“发什么鬼神经?”冷阅白了连浩一眼,骂道:“我走什么走,不就万宝芳指控你是流放充军的连浩吗?你是连年,多大的事,让你这般沉不住气,要休我。”
“……”
连浩怔住,顿时被月娘骂得无言以对。
是,目前远还没有到要休月娘的地步,在月娘还没跟他闹生气之前,他一直认为,应对官府,他还是有把握的,不管他是否能恢复连浩身份,至少他与月娘能比翼双飞,举案齐眉。
而真正让他痛心的是,月娘对他的责怪与冷漠。
“月娘,他既然给你休书,你就收着吧。”霄稷劝道。
“这是我的家事,霄大人难道没听过清官难断家务事一说吗?”冷阅并不领情道。
“……”
霄稷被冷阅噎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是不想管连家的家务事,可连年是不是连浩这事还有待去查,查出来后牵连什么,现在还未可知,这个时候连年写休书,他能理解他是在做有备无患的准备吗?
霄稷越来越怀疑眼前的人就是连浩了,万宝芳不可能凭空捏造。
“你给我进来。”冷阅揪着连浩的耳朵把他扯进了屋里。
而霄稷,站在门口迎风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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