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百花争艳,明媚的江南处处生机盎然,和煦潮湿的春风犹如少女的素手拂过脸盘,舒张开了妩媚灿烂的笑容,带走那些不快灰黯的情绪。草木葱茏,青翠欲滴;碧水连天,莺歌燕舞;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江南春(杜牧)
太湖湖畔,一位白衣公子手按玉箫,徐徐踏步,衣袂飘飘,**倜傥。不远的石阶上坐着位清丽的可人,一身碧纱融入四周,双手托腮,脸若朝霞,眼神顾盼流连。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己。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一曲《秦风.蒹葭》终了,公子走到可人儿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玉肩。
“殷小妹,我们走吧”
“才来怎么会儿就要走。”殷姑娘怅怅的说道。
“此处风凉,小妹衣裳单薄我怕你着凉。”公子很是关切。
“是想起白姑娘了吧,不想在这陪着我吗。”
“小妹,多年没见还是那么喜欢挖苦人。”
“难道不是,刚才你所吹的曲子,思念的伊人可不是我哦,”殷姑娘有些不悦的表情:“我就在你身边,不需要你思念的。”
“小妹离去这么多年,我能不思念吗,我是日思夜想盼望呀。”公子看到殷姑娘有些不高兴就开起了玩笑。
“口是心非的家伙。”殷姑娘心里还是有些甜蜜的
“只要小妹你不赶我走,我就在这陪你到天明。”公子哥一副挑逗的样子,坐到了殷姑娘的边上。
“死不垃圾相,你要走就走吧,本姑娘不拦你。”殷小妹用白眼瞟了一眼,接着说道:“十年前的今天在这里你对我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十年前?”公子哥若有所思。
“哎,算了算了,你不会记得的,你就记得白明月了。”殷小妹有些失望“白姐姐还好吗?”
“我父母走的那天,她也消失了。”公子脸上浮现一些难言之痛的复杂情绪。
“伯父母都去了。对不起羽少,触及你的伤心事了。”
“没关系,已经快两年了,我也接受父母不在现实了。”
“羽少,我不知道,伯父母人缘这么好,身体也很一直很安康,怎么就去了呢?”殷小妹的眼眶了充满了泪水:“在你家住的时候,伯父母对我可是很照顾的,为什么好人却没有好报啊,我想起来就难过。”
殷小妹拿出手绢默默的擦拭着眼泪,羽少想起父母也难掩伤感之情,眼眶也渐渐变红。
“我父母是被人毒杀的,我一直在追查这个神秘的凶手,可是都快两年了,一点线索也没有,白明月也好像人间消失了一样,我去过北方也没打探过她的消息。”
“真是个神神秘秘的白明月。”殷小妹又问道:“你不会怀疑白明月用的**吧?”
羽少好像想起什么,他突然问道:“两年前你怎么也突然就失踪了。”脸色有点难看。
“羽少,你不会对我还怀疑吧。”看到羽少难看的表情,殷小妹有些愤怒了。
“对不起,小妹,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呀,我刚才有些激动,对不起啊,你走后我父母还是好好的,我这么会怀疑你呀。”羽少恢复了情绪,诚恳向殷小妹道歉。
“羽少。。。。。。”殷小妹有些委屈,欲言又止。
“小妹,你不会不原谅我刚才的失态吧。”羽少温柔的抹去挂在殷小妹脸上的泪珠。
“羽少,我知道你对我好,这件事情我有点难以启齿。”
“哦,”羽少有点吃惊的表情,殷小妹的脸突然变红了。
“两年前,我去了西山岛采茶,回来时把船停泊在这石阶边,我知道每天黄昏你都会在这里练功,我就到湖边的柳树下等你来,一边看着小树林前的那块大石壁,一边回忆我们的小时候的事情,这里的黄昏还是那么的安静。忽然我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喊叫声,就跑过去看看,却看到了令我心碎的一幕,你赤身**的压着一个姑娘,在做那种苟且之事,那场面我无法描述,我根本没法相信是你,但我看到了石壁上的那根玉箫,我的脑袋一阵眩晕,天旋地转的,我心里那个彬彬有礼的羽少那里去了,居然无耻到和女人野合的地步,我的心里空荡荡的,失魂落魄的回到大院。”
羽少听到这一幕,整个脸都好像无处摆放,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肚子里去,更加不敢和殷小妹目光对接。着件事情以为只有自己知道。
“我在想,那个女子不会是你院里的丫头,那些丫头我都认识,还都是小孩子,我那时恨不得把你给杀了,对于朋友的立场,我也不想我的朋友做出如此下贱之事。”殷小妹的情绪有些激动,“也不认为是白明月,我知道她的功夫未必在你之下,而且又是那么冷若冰霜的人,还会使用银针扎人穴道,你不可能制服她。”
羽少点了点头,殷小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修习那位神秘中年男子教给你的内功心法,你也和我探讨过,跟我爹教我的相差很远,不是武林中正宗的内功心法,我当时就说了,这是一门邪功,还劝过你不要再练,我知道你是不会听的,也知道迟早会走火入魔的,没想到后果这么可怕。南宫和小辉并不知道你的心法口诀,修炼的也比他们强的多,他们还在羡慕你的吧,我一直当心你会出事,我父亲养了两年病,现在已经好转,也不想来出远门了,我也已经长大了,就出来找我的朋友们。我到王家大院时看到了白明月用银针为你调理真气,对你特别的温柔,看到你们黏在一起,我当然会吃醋的。”殷小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当然我们很快就成了朋友,我也很喜欢他,白明月对针灸医术颇有研究,还是有故事经历不凡的美人,也是我的情敌。”
羽少再次点了点头,面无血色的向殷小妹说:“对不起,小妹,我让你难堪了。”
“我很快就收拾好包袱,跟伯父说家里来信需要马上回福建霞浦,伯父给了我一些路费。我并没有回老家,而是去了无锡城找‘下流胚’,和他一起又去太湖贡山岛找南宫,他们见我心情很坏,以为和你和白明月都闹翻了,就陪着我游山玩水。他们告诉我你的一些不方便和我说的事情。”
“什么事情?”羽少有些疑虑。
殷小妹又有些脸红,不过对羽少她可没什么顾忌,“他们说你在我父亲生病,我回福建后不久,练功就已经有走火入魔的预兆了,真气乱窜,全身发热,头晕目眩,浮想联翩,特别是对女人那个。。。。。。产生幻想,还经常做**是不是?”
羽少也脸红了,由白转红。
“也难怪你老是吃白明月用珍珠粉调制的药丸,白明月还是有些厉害的,能用针灸药物来控制你的真气,我一直都没发现你有什么异常。”
羽少没有说话,一直听殷小妹在讲,他也不想辩解其中的一些误会。“我没有告诉南宫和小辉你的苟且之事,我也说不出口,也明白了你并不是那种下作之人,一定是练功没人引导而导致走火入魔,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我当时就匆匆告别南宫和小辉,也叮嘱他们不要说起我来过。后来我在家哭了很长时间,在心里原谅了你,也想忘记你。经过这么长时间我却始终忘不了你,而且还越来越深刻,只好又厚着脸皮的又来寻你来了。”殷小妹说完后感觉轻松了很多,压抑在心头的魔影也散去了,她发现羽少还是那个羽少,并没有因为那点事全盘否定羽少的人格。
“南宫和小辉一直和我有书信来往,这两个人倒是很守信用,在信中知道你经常会打探我的消息,我还是很开心的,他们也太老实了,对你守口如瓶。他们在信中说你娶了白明月,我看了信后觉得你还是个有担当的负责任的男子汉,白明月虽然被你。。。。。。,也应该知道你对她的情意。”
羽少发话了:“殷小妹,我很对不起白明月,我还怀疑她,当时我有些昏了头,狠狠的盯着她看,她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我心里所想,当天晚上就神秘的走了,她碘着五个月大的肚子离开了王家大院,我现在只想找到她,好好的待她,就算是要找一辈子我也义无反顾。”
“所以我觉得羽少你还是那么有情有义的,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娶我,我还是想在你身边陪着你。”殷小妹的脸露出了微笑。
“那在我身边是很危险的,你知道的。”羽少也恢复了神采。
“刚刚说你两句好,就狼形毕露。”殷小妹开起了羽少的玩笑:“也难怪白明月要走,你这个人一会风一会雨,变脸特别的快。”
“在镇抚司当差时间长了,人都反应特别的敏感。”
“在特务机构里,一定学了更多的歪门邪道吧,还用在了白明月的身上。”
羽少笑笑说:“其实我也不了解她,她只是帮我调理调理身体,你知道她很少说话,心里好像又有很多的事情隐藏着。”
“人家好心帮你调理身体,你却无耻的**她的身体。”
“又来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回王家大院吧,我的好好为你接风洗尘。”羽少说完拉起了殷小妹。他不想殷小妹问起锦衣卫的事情。
殷小妹的眼光射向了那片小树林,那里不只是看到噩梦,也曾经有过甜蜜的怀疑。
“看到那片树林前的石头了吗?”殷小妹指着莫愁湖边的树林,前面有块巨石突兀的躺在草地上,“你一定记忆深刻吧,除了白明月也是否记得当年你在那可是对我发过誓的。”
羽少有点被口水呛着着了,狠狠的咳了两声。
“你也对我做过对白明月那样的事情。”
羽少的表情很是复杂,不是什么好事情,不好回答啊。
“那是小孩过家家么。”羽少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忘了。”
“你可不许笑,我也是当真了的。”殷小妹狠狠的说道:“生生世世,海沽石烂。”
“我还有这么激情澎湃的誓言啊,那我只好娶了你啊。”羽少继续调侃道:“我现在反正空虚,急需有人照看。”
“你还想得挺美啊。”殷小妹哼了一声,“我可不想二女争夫,我想白明月也会把你给剐了。”
“。。。。。。”羽少无语了。
“小妹,其实你的心思我明白,我也很想念你的,但我对你真的是亲人一样的感觉,就想亲妹妹一样。”羽少开始变得温柔。“如果你出事,我这辈子都会不安的。”
“我知道,羽少你这个人天生就是浪荡不羁的,也只有白明月能配你,她处事果断,想走就走,神秘忧郁跟你刚好是互补啊。”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互补。”也许是一个人发现自己缺少一种特质就会去找寻这种特质,找到后就会喜欢上这种特质。男人与女人互相吸引的不是共同点,而是相异点,相异的气质才会相互吸引。
殷小妹不说话了。
“小妹,有两个人的心情和你一样,关心的你心情和我一样。”羽少轻轻地说。
“南宫剑和下流胚。”殷小妹笑了起来,提起这两个人殷小妹心里也是挺复杂的,南宫剑表情有些木讷,不大说话,小时候还结结巴巴,另一个刚好相反,什么话都说,更是经常调侃殷小妹,热情奔放百无禁忌,看到殷小妹就想勾肩搭背,殷小妹反应灵敏一下躲到羽少身后,抓紧羽少的手,把羽少当靠山。他叫项刘辉,殷小妹叫他谐音“下流胚”,时间一长大家都叫他“下流胚”。但这个人并不下流,还很痴情,一直暗恋着殷小妹,只是说话不正经,动作浮夸,所以殷小妹想起就会发笑。
“两个人都对你念念不忘,你不考虑考虑。”
“跟你对我一样,我也一直当他们兄弟。”殷小妹来太湖边很久了,并没有去找他们,因为她知道他两对自己的情愫,她不想给他们增添烦恼。眼不见,心不烦。她也是过了很久才来找羽少的。
“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羽少也不知是说殷小妹还是自己,也会那两个朋友。
羽少走到了殷小妹的边上,搂住了殷小妹的肩膀
殷小妹又哎了一声,“你这个猪头有什么好,还害我相思多年一场空,没良心的家伙。”
“其实我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非要去想没结果的事情。”殷小妹有些无奈的自言自语。
“是吗?”羽少脸上似笑非笑,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又带些**的味道。接着眼睛仔细的检查自己的身体,好像在寻找什么。
“你找什么呀?”
“我在找你的心肺啊,没有啊,是不是在你睡觉时心被狼叼走了呀,我要是知道这**的狼,我会去拼命的。”“找打啊!,就是你这饿狼呀”一顿粉拳落在羽少身上,弄乱了头发,而后又被仔细的梳理。殷小妹的头慢慢的靠在了羽少的肩膀上。
羽少知书达理,平时对任何人包括白明月都是彬彬有礼,只有在殷小妹面前可以有的放矢不知所谓胡说八道。因为殷小妹是他的知己,可以无所不谈的朋友,可以相互抚慰心灵的人,是“生死与共”的青梅竹马,但他们不是恋人,不是夫妻,也曾经是“恋人”,是“夫妻”,那还是遥远的从前。
“难道你对我真的没那心?。”
羽少不说话了,表情有些迷离,殷小妹也不说话了,望着太湖湖面上片片反射的阳光,两人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纯真的岁月。羽少家就在太湖边的王家大院,爷爷和父亲都是农民起义军,曾随着朱重八南征北战立下过些许功劳,爷爷在鄱阳湖大战中负伤后不久就死去了,少年父亲接过爷爷的剑追随名将们天南到地北一路逐元,后来成为一名千夫长,还是前锋将军,在第一次北征沙漠后受伤归朝,王将军无意朝政解甲归田,过起了平常生活。王将军虽然无意为官但也算家境殷实了,对于后来的朝政中腥风血雨来说,王将军可是一位智者,没有受到牵连,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总是比较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