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哼一声:“你从未用过那机器吧我就知道,我给你的礼物,你要么就是随便赏给什么旁人,要么就捐给红十字会之类的地方去。”
楚天语坐直身体,也严肃起来:“,我并非不知好歹的人,你送我的礼物,我素来很珍惜,就这么一次例外,请你不要小题大做。”
说着,她起身拉开梳妆台下面的一个小抽屉,取出一个胡桃木雕花的盒子,打开,最上面就是当时随相机一起的贺卡,张弛手写的。拿出卡片,里面还零零碎碎放着些小玩意儿。
她一样一样捡出来。
“这个戒指,是你亲手用一把古董雕花银勺子的柄给我做的。太大了,我得套在大拇指上才戴得住。”
“这支旧发条手表,你说是你奶奶的遗物,1910年制的欧米茄,送给我的当场,就被你粗心从桌面扫落,面朝下摔在石板地上,玻璃裂成几片,没法戴。”
张弛面色已然有些尴尬,楚天语的记忆宛如电脑记录一般准确。
“还有这个大扳手,是你那年圣诞节给我的,你非说是巧克力,在集市上买的,我不相信,追着我绕舞厅跑了三圈,非让我啃着吃,还要拍照留念!”
张弛突然抱住她,有些哽咽:“好啦好啦,你别念紧箍咒啦,我知道你都留着,都留着……”
楚天语突然牵动回忆,有些感伤,轻声说:“,你对我百般好,我都记着你,从无一日忘记。”
张弛缓缓松开胳膊,垂下头:“是我的错,我每次送你礼物,都觉得自己是天才,选得太好!一定是你的最爱,可其实,没有哪一次中标过,通通都不对你胃口!我以为买了那爱马仕设计的莱卡,你会喜欢那时髦外形,跟我一起出去拍照采风,谁知……”
楚天语轻声替他说下去:“那时我已日日和厮混,他只爱玩古董老相机,教我在暗房洗胶卷,我沉迷于此,对数码相机不屑一顾,认为只有胶片摄影才算艺术。”
张弛挠挠头,不说话。
楚天语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别难过,幼稚的一直是我,只是我而已。我尊敬你,崇拜你,你是一个了不起的摄影师!艺术家!”
张弛脸红,二人执手对望,鼻尖对鼻尖,呼吸连呼吸,近在咫尺。怦然心动,张弛目眩神迷,心思刚起,身体已快一步,倾身朝前。
楚天语反应过来,微微往后一退,转过头去。
这一吻便落空,张弛的吻印在她额角,柔软发丝,蓬松如云,散发一股雪松与玫瑰的香气。
她有点紧张,他有些黯然,但刹那间,二人松开手,又恢复常态,谈笑风生。张弛拿起盒子里那把大扳手,撕开塑料纸便张大嘴啃下去。
楚天语吓得尖叫一声,怕他崩落牙齿,不过咔嚓一下,扳手缺了一块,张弛大嚼,果然是巧克力。
楚天语又惊又喜,大笑起来:“你真吃呀好多年啦,早过期了吧!”
张弛看看包装纸,咕哝着说:“是过期了,有点走油,但味道还不坏,你尝尝。”
他作势要塞进楚天语嘴里,她抱头便逃,张弛直追她厨房门,二人在走廊里狂奔,差点把瓷器摆设撞翻一地。直到楼梯口,楚天语终于被张弛按倒在地毯上,他单手便将楚天语纤细双腕扣在胸前,狞笑:“你吃一口,我便放过你!”
“我不吃,过期巧克力吃了会拉肚子!”
“要拉我们一起拉,你家十几个厕所,怕什么”
楚天语又气又笑,挣扎不过,只得受刑一般咬了那扳手一口,硬如石块,入口却甜得发苦,还有些粗糙的颗粒感,是最廉价的那种巧克力。
她大喊:“难吃死了!放开我!”
张弛大笑,接着大嚼:“吃完才放你起来,不要浪费任何食物,非洲多少孩子一辈子都没吃过一颗巧克力,快快快,加油啃!”
二人正嬉闹,楚天阔刚巧回家,从楼梯走上来,看见张弛将宝贝妹妹压在楼梯口,楚天语一头长发铺满地毯,白毛衣和嘴边脸上都糊着黑巧克力印子。二人四肢纠缠,尖叫连连,说不出有多暧昧。
他恼火,低声呵斥:“胡闹!成何体统!佣人看见要笑死!”
张弛并不怕他,慢吞吞地松开钳制,拉楚天语起来。
“从前我们逃课去湖上玩风帆,你偷买烟,迎着风狠抽,我跟天语在甲板上也这么打闹,那时你可不会说什么体统不体统。”
楚天语笑说:“哥,别这么臭脸,我们只是在吃这个巧克力扳手,你要不要也尝一尝”
楚天阔眉头深锁:“十几岁时的事还提都是大人了,还玩小孩子游戏”
张弛摊开四肢坐在地上,只说:“我这人不管是三岁,十三岁,还是三十岁,只做开心的事。你从前风流潇洒,如今却跟个古板老头子没两样!你一人无趣也就算了,连带着让天语也要当修女么”
楚天语原本高兴至极,被哥哥这么一搅,突然失却兴致,从片刻欢愉时光中被打回原形,她站起来,用力抹去唇边巧克力的印子,一言不发,快步走回卧室,大力摔上门。
两个男人僵持在楼梯口,楚天阔自觉刚才反应有点过激,此刻覆水难收,也只得跺一跺脚,赶上前去敲妹妹的门,试图挽回。
楚家兄妹感情深厚,非比寻常,楚天语并未动真怒,二人到晚餐桌上,又有说有笑。
楚天骄托词说跟朋友聚会,溜了出去,并不在场。
简艾瞅准机会,见饭吃得差不多,鼓起勇气说:“天语姐姐,那部莱卡相机我想还给你,是我不懂事,我不该拿你的贵重物品,更何况还是张弛大哥送给你的礼物。”
楚天阔笑说:“嘴真甜,哥哥姐姐的叫,惹人疼。既然天语给了你,便是你的。”
简艾还想解释,张弛大方地说:“没事,说明你跟那相机有缘,注定要成为一个伟大的摄影师。”
楚天语一指头戳在张弛胸口:“又拉人下水!没听说那句话吗吸毒毁一生,单反穷三代!老实说,你在相机上面投资了多少钱啦”
张弛只装傻,笑嘻嘻,不说话。
饭后三人喝咖啡,简艾喝牛奶,嘴边一圈白胡子,楚天阔见她模样实在可人疼,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替她擦干净,简艾呆呆地抬头望着他,眼里说不尽地痴情。
张弛瞧在眼里,瞬间明白,又一对痴男怨女,情根深种而不自知。
他对简艾一番高谈阔论,大讲特讲摄影的门道,历史,流派……简艾点头如捣蒜,就跟海绵吸水一样,如饥似渴地聆听。
张弛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一句话,递给简艾,说:“这是我多年玩摄影的心得,你好好研究,等哪天领悟透彻了,你就是一个成功的摄影师。”
简艾如获至宝,双手接过那张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纸,只见张弛写道——摄影是用光的艺术。
张弛还在激动地补充:“光,是最伟大的神赐。《圣经》创世纪第一句就是,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楚天语掩嘴而笑,不听张弛的演讲,抓过纸,大笔一挥,在那句话上添了两个字,楚天阔和简艾一看,都笑得眼泪迸出,简艾直接捧腹大笑,身子一软,滑到桌子底下。
张弛莫名其妙,凑过来一瞧,气得七窍生烟,只见楚天语将他的座右铭改成——摄影是(把钱)用光的艺术!
他作势要掐死楚天语,她拔腿就逃,二人围着餐桌和沙发绕圈,终于女不敌男,张弛从背后一把抱住楚天语,假装要将她从窗户里扔出去,她扒着窗框不松手,还拿脚踢张弛的脸,二人好似小孩子一般喧闹。<igsrc=&039;/iage/8075/3519873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