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石恺听到石仲说那句更多的人看不透,就联想起季枫来,以及潜伏在季枫身后,随时都可能一口将人吞噬掉的猛如老虎的温少。
虽然石恺的性子已经被磨平了许多,对陈珞几乎是没什么恨意,更不用提报复什么的了,但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那么多年潜移默化形成的性格,岂是那么容易说变就变的。
石恺骨子里的情绪还是暴戾的,只是现在,他有了心机,学会将这种情绪隐藏了,不过,越是隐藏的深,就越是恨的深沉,和季枫之间的恩怨,这一辈子,算是不死不休了。
陈珞自从打算去和老校长见面,并且决定顺应老校长和潘老的心思,将彼此的关系确定下来之后,就一直都有在深入思考自己这一举动会引起的一连串的反应。
毕竟,潘老和老校长的身份超然,得到他们的认可本身就是极大的荣耀,而当用某种身份,将彼此的关系拉的无限近的时候,那已经不仅仅是荣耀了,所带来的实质性的利益,也是难以估量的。
陈珞并不是什么附炎趋势之人,但是这一次的见面,表面上看着是合作,但是实质上,他和老校长之间,早就情同爷孙,关系密切了,这样子做,更多的,只是为了昭告天下。
陈珞知道老校长是在有意的提携他,心里感激,同时也是感受到了压力。
下了车之后,韩淑芸发现两个人来到了一个比较破旧的院子门口,微微一愣,很好奇陈珞带她来什么地方。
但是很快韩淑芸就不好奇了,因为这个地方,院里院外截然相反,完完全全是不同的两种风景。
大夏天了,院子的内墙爬满了翠绿色的爬山虎,正是生长喜人的时候,让人看着也是极为欢喜。
院子里栽种着花花草草,还有一些时鲜蔬菜,辣椒什么的,但是规划的多极为合理,和花草掩映在一起,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而极为和谐。
老校长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挽起袖子,正在墙根下浇花,他的神情极为专注,对那花朵也是极为爱惜,小心翼翼的,让人看着,连大气也不敢出。
韩淑芸没想到陈珞带她来见的是老校长,就是有些紧张,毕竟她和陈珞之间的关系奇特,而两个人手拉着手的动作,又太过怪异。
她的手挣动了一下,想要抽开,陈珞却是抓的更紧,慢慢的朝墙根下走去。
看到地上还有一个水壶,也就随手拿起来,学着老校长的样子浇花。
才浇两棵,老校长就吹胡子瞪眼:“小子,你这根本就不是浇花,纯粹是来摧残的,站一边去,别瞎捣乱。”
陈珞笑:“我浇草总没事吧。”
老校长道:“草我浇过了,你真没事的话,就给我的辣椒去捉虫子。”
“好啊。”陈珞答应下来,果真一棵一棵的翻开那些辣椒,认认真真的找虫子。
二人之间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看得韩淑芸云里雾里的,她知道自己浇不好花,也要去捉虫子,被陈珞拦住,“别添乱。”
韩淑芸委屈,还是要捉,陈珞干脆对她瞪眼:“听话。”
这一下,韩淑芸只能不动了,好在站在墙根下,避免了太阳直射,倒也不热。
然后,她就看到老校长和陈珞,一个浇花,一个捉虫,配合的默契,大概忙了一个小时,花浇完了,虫子也捉完了。
老校长这时才去看韩淑芸一眼,发现这一个小时,韩淑芸一直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温顺乖巧的像是一个小媳妇一样,好笑的笑了笑,然后朝里屋走去。
一边走,一边对陈珞和韩淑芸道:“进来吧,喝茶。”
陈珞笑道:“从你这里讨杯茶水喝可真不容易。”
老校长道:“做什么事情都要先付出,不要给总想着不劳而获,因为那样子总归不是正道。”
陈珞想了想,点头:“说的是。”
茶杯是很普通的本地茶,不过时老校长自己采摘的,水则是院子里的地下井水,干净清幽,味道不错,这一杯茶,倒也是香气四溢,味道极好。
三个人,三个位置,一人一杯茶。
老校长很笃定,陈珞则很淡定,唯独韩淑芸惶惶不安,手里拿着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想着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可是又怕自己的动作过大,引起老校长的注意,所以身体都微微的僵住了。
喝了半杯茶,老校长才没好气的道:“陈珞,你这个臭小子,还真是沉的住气,也不会让我老人家一次。”
陈珞嘿嘿笑道:“您老考验我的耐性功夫,我哪里敢不接招,而且,拍马屁什么的,您还听的少了。”
“听的不少,只是从没听你说过。”老校长道。
“好吧,我拍……”
“慢着。”老校长一摆手,挑眉道:“这么为难的样子,算了。”
陈珞道:“这可是你说的。”
老校长吹胡子瞪眼:“小混蛋,你还真够不尊老爱幼的。”
这模样变大之大,惹的韩淑芸都忍俊不禁,至此,韩淑芸那种局促的模样,稍稍松缓了些。
又过了一会,老校长道:“上次我和你说的话,考虑清楚了。”
陈珞点了点头,没说话,直接跪在了老校长的面前。
老校长点头微笑,没有将他扶起来,而是看向韩淑芸,韩淑芸微微一愣,竟是被他这一眼看的极为紧张。
老校长继续看,韩淑芸坐不住了,虽然不明白陈珞为什么下跪,却也跟陈珞并排的,跪在了老校长的面前。
老校长这才满意了,道:“陈珞,为什么要跪?”
“平生只跪父母祖宗,从今天开始,您便是我的爷爷。”陈珞道。
老校长这次不笑了,严肃的道:“陈珞,你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在开玩笑,一旦认了,这一辈子,都不能更改。”
陈珞用力点头:“我明白。”
而韩淑芸的一张脸,则是变得无比精彩,思绪跌宕起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难怪陈珞会那么的重视。
可是,他带着自己来,是不是……想到这里,韩淑芸的就微微的一慌,又想起自己还是跪着的,那张脸,以一种火焰燃烧蔓延的趋势,迅速的红透了。
脸一红,和白皙的脖子衬下来,看着分外显目。
老校长又道:“那么,这位女娃娃又是为什么跪。”
“她是我未来的媳妇,自然要孝顺您老人家。”陈珞正色道。
“好。”老校长拍了拍手,道:“起来吧。”
陈珞站起身,也将韩淑芸扶起来,韩淑芸听的媳妇那两个字,已经浑身绵软,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老天,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就这么承认了。
而且,老校长的反应也很奇怪,居然没有反对,那么就是,赞成了。
韩淑芸觉得有点懵,不明白这一对老少之间的默契,不明白他们的关系为何会变得比在想象中的复杂。
但是,陈珞如此说,就是等于在向世人宣告她的身份,也是认同他了,这又让韩淑芸觉得很甜蜜很温暖。
只是,这么多的事情突然发生,还是让韩淑芸有点无所适从,陈珞和老校长接下来的谈话,她也没听多少,后来就糊里糊涂被陈珞指使着去下厨做饭做菜,居然也懵懵的,答应了,这看在老校长的眼里,那自然是属于那种融入小媳妇角色的模样了。
“不错。”看着韩淑芸的背影,老校长赞叹道。
“什么不错?”陈珞笑。
“媳妇不错。”老校长道。
“我还以为你夸我呢。”陈珞道。
“夸你,不骂你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年纪这么小就到处沾花惹草,等你大一点还怎么得了。”老校长板着脸道。
“这个和年纪没关系,您老一大把年纪,依旧和花花草草纠缠不清,这算不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陈珞道。
这话一下子就戳痛了老校长的软肋,也不说这个话题了,其实还是很佩服陈珞的本事的,不知不觉,学校里最娇艳的两朵花就全部被摘了去,而且,那两朵花,还是这么的无怨无悔。
不过,佩服,不等于放纵,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这是做家长的一个基本态度和责任,这个责任,在陈珞叫他一声爷爷的时候,就注定了。
陈珞知道老校长的一片好心,点头很快,却绝对不是敷衍。
人总是要有这样或那样的限制,这样或那样的压力,才能让自己成熟和成长,而老校长,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家长。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了老校长的指引和铺路,他前方的路,无疑能迈的更宽更远。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听到韩淑芸轻声道:“陈珞,爷爷,吃饭了。”
她还不太习惯爷爷这个称呼,毕竟在学校里叫校长叫习惯了,猛的一下子就沾亲带故,还真是难为情,叫了之后,赶紧跑进厨房。
老校长却是觉得有趣,瞧韩淑芸这小媳妇的样子,陈珞以后的日子,不要过的太好啊。
韩淑芸的手艺不错,又是刚刚从院子里摘下来的时鲜蔬菜,虽然洗菜和择菜什么的都是佣人在做,但是韩淑芸的一手厨艺还真是没法说,差不多让老校长将舌头都吞了进去,直言要她以后经常来。
韩淑芸不好意思,低着头应,陈珞则是大大咧咧:“以后当然要来混饭吃,别不好意思。”
韩淑芸剐他一眼,用干净的筷子给老校长夹菜,这个时候,叫爷爷的时候,总算是叫的顺畅了一点,老校长也听的舒心。
一顿饭,一个认亲,就这么简简单单,甚至连仪式和见证人都不需要,但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一个并不算太正式的认亲,在今后将掀起怎么样的波澜。
而韩淑芸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承认身份,对她以后在陈珞的心里的地位奠定了一个如何深厚的基础。
吃了饭,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金黄色的一片,夕阳西坠,大地之上,好似踱了一层金光一般,亮的耀眼。
走了几步,韩淑芸道:“陈珞……”
“嗯。”陈珞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韩淑芸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道:“谢谢你。”
她并没有问陈珞带她来这里的目的,也没有质询为什么不征得她的同意就确定了这样的关系,所说的,只是一句谢谢,这就足以证明,今日的事情,她接受了,而且很欢喜。
“傻丫头。”陈珞揽过她的腰,将她懒人怀中,道:“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你都不知道,如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我根本就不敢说这样的话,因为我害怕你拒绝我。”
韩淑芸道:“难道你这样子就不怕我拒绝。”
陈珞笑道:“还是很紧张啊,但是也没更好的选择,更何况,我还是心存侥幸的,你这么好,肯定会给我点面子,就算是纯属安慰我,也会说几句好话的吧。”
韩淑芸妩媚的瞪他一眼:“谁安慰你了,我才不会那样子。”
陈珞大笑:“那就是真的。”
“嗯。”
“媳妇。”陈珞叫道。
“你……”韩淑芸脸红。
陈珞接着道:“媳妇。”
韩淑芸继续脸红。
陈珞的声音低了一点,正儿八经的,温温柔柔的,附在韩淑芸耳边道:“媳妇。”
这一次,韩淑芸不脸红了,肩膀微微一颤,眼睛一酸,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媳妇。”陈珞叹了口气,双手将她紧紧的抱入怀里。
原本以为今日的认亲,应该能稍稍给韩淑芸一点弥补,但是,此时陈珞却是不知道,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弥补不了韩淑芸默默的付出。
爱情是自私的,却又是伟大的,而且爱情,也不用弥补,更弥补不了。
“老……公……”牙齿打颤,嘴唇轻微哆嗦,韩淑芸战战兢兢的叫出这两个字,声音虽小,却彷如嘤咛一般,让陈珞的心也跟着一颤,抱着韩淑芸,也不管是在大马路边上,狠狠的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