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遗憾。
陈珞摇了摇头:“婉然姐正是最好的年纪,如花一般的绽放,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呢?”
这话并不能让李婉然完全心安,她道:“彤彤都这么大了,每次看到彤彤的时候,我虽然很开心,很有成就感,但是,也每一次都提醒我,年华不再,岁月老去。”
陈珞道:“我保证,二十年之后你还是现在这样子。”
“真的?”李婉然道。
“当然。”
“可是,过了二十年,我还是老了。”李婉然还是丧气。
陈珞笑道:“二十年之后,我也老了,陪你一起变老。”
“不。”李婉然摇了摇头:“男人过了三十岁,正是黄金年龄,那个时候,也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我相信你那个时候会比现在更有魅力的。”
陈珞道:“那你现在就爱上我了,是不是等于,我的年纪越大,你爱我越多。”
李婉然娇嗔的瞪他一眼:“自恋。”
陈珞哈哈大笑:“那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李婉然犹豫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我知道自己是不能爱上你的,但是偏偏又控制不住喜欢你,每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亲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这就是爱吧。”陈珞道。
“那你呢。”
“我也爱你。”陈珞道。
“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你不用哄我。”李婉然一副认命的样子。
“那好,我不哄你。”陈珞道。
一听陈珞这话,李婉然便是有些失望,又有些说不出的难受,陈珞附在她耳边接着道:“我不哄你,因为我说的都是真话。”
陈珞打的去青草园,二十分钟的时候到,刚下车,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武绍。
武绍向他招了招手,道:“我父亲已经进去了。”
“那是我迟到了。”
“没关系,是我们来的早,我父亲想见见你。”武绍道。
“你说他会不会很失望我原来这么普通。”
武绍笑道:“你比我优秀。”
“希望这话不是拍马屁。”然后又对武绍道:“我有点紧张。”可是武绍不信。
对陈珞而言,这样的场面,自然不足以让他紧张,有了和潘老和宁老见面的前提,这些,都只能算是微末了。
进入兰字包厢,推开门,就看到一个中年人面对着门而坐着,他手里端着一杯茶,茶水冒着热气,余香袅袅。
中年人大概五十岁上下,黑色的头发里夹杂着几根白发,梳的一丝不苟,脸型和武绍相近,因为戴着黑框眼睛的缘故,看上去就多了几分书卷气息。
在陈珞打量武远的时候,武远的眼睛微微一抬,斯斯文文的气质立即有了变化,多出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但是那气势很快就掩去,又恢复到那种大学教授的模样,对陈珞道:“你是陈珞,过来坐。”
陈珞点了点头,在他的对面坐下,武绍却没进来,将门关上离开了。
这个民众的眼耳口舌还未完全自由化的年代,武远虽然身为省委大秘书,掌握无数人的生杀大权,但是除了偶尔在报纸上秀秀笔杆子,上电视的机会并不多,也就造成了这张脸比较陌生。
陈珞之前也没见过武远,甚至都不知道武远是什么样子,这次过来有点冒失,但是当武绍提起要见面的时候,陈珞想起今后在星城的工作重点,就答应下来。
毕竟,就算是不能套上什么交情,少了这条拦路虎,对他也方便许多。
喝了一口茶,武远道:“我听说过你。”
“我也听说过您。”陈珞不动声色的道。
武远笑了笑,皮笑肉不笑,道:“哦,怎么说?”
陈珞笑道:“前段时间,星城早报上刊登了一条对江南省将来的经济走势的建议和看法,是您写的吧。”
武远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那则社论的确是他写的,但是却并不是用真名,而是用的笔名“远目”,这个笔名除了少数几个人知道之外,根本就没人知道。
陈珞笑了笑:“武秘书的笔杆向来都特征明显,很容易分辨的,我也有幸拜读过其他几篇文章。”
武远这才吃惊了,道:“你平常都看这些报纸?”
陈珞点了点头:“有看,不过也不深入。”
武远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了,缓缓道:“难怪那么多人说你与众不同。看样子,很多机缘,看似因缘际会,里面却是大有深意啊。”
陈珞不是太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没有接话,武远过了一会道:“云山市那边的事情我听说过了,落实到具体的处理上,有警察那边在办,我也不好插手,不过应该向你说句谢谢。”
陈珞赶紧道:“武朵朵谢过了,武绍也谢过了,您就别客气了,再说了,我和武朵朵和武绍都是朋友,这些都不算什么?”
武远道:“谢谢你是应该的,少年人做了好事就应该有做好事的态度,不要什么都漠不关心,这样不好。”
陈珞苦笑,这大秘书说话的水平还真不是盖的。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转移话题道:“您和我见面,谈的就是这事吗?”
武远眯眼轻笑,自然听的出来陈珞看似在寻找话题,实在是在寻找两个人之间的一个平衡点,不激烈不偏倚,但是要摆脱他对话题的掌控权,不由对少年人更是刮目相看。
武远道:“这个事情也不是小事了,作为家长,如若连自己的儿女都保护不好,就算是官职再大,也是没尽到父母的责任,我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对这事如何处理。”
陈珞知道武远是在试探他,想了想道:“这事袁洪副局长和我说过,公事公办比较好。”
武远冷哼一声:“那边出了这样的事情。估计没几个人的屁股是干净的,你说的那个袁副局长,是袁洪吧,难道他没责任?”
陈珞也不紧张,笑道:“这种事情光靠打压是打压不干净的,还是必须靠教育为主,失职的嫌疑虽然有,但是责任也不能全部推过去,不然失之公允,连累无辜。”
“这话说起来会不会太轻巧了,我怎么听说云山市那边的治安向来很乱。”
陈珞耸了耸肩:“乱不乱我倒是不知道,不过袁副局长上任之后,各类案件的发生率都直线下降了却是真的。”
“你这么维护袁洪,是不是和他有什么说不得人的关系。”武远看着陈珞的眼睛道。
陈珞也不回避,笑道:“我并不妨碍这起案件,私人性质的关系也没掺杂到里面去,应该没问题吧。”
这话说的不矫情不做作,不卑不亢,看似软绵绵的,实则全部反弹回来,说不上滴水不漏,但是却是将所有的话全部都圆了。
武远一时间对陈珞更感兴趣,有意试探,道:“还有一点我很是好奇,当时事情发生之后你和袁洪马上就出现了,这里面难道没有问题?”
陈珞道:“能有什么问题?”
武远道:“我怀疑你们和郑竟是一伙的,故意下这个套?”
“动机呢?”陈珞反问。
“动机就是现在你坐在我的面前了,我可以给你好处。”
陈珞摇了摇头,道:“第一,并不是我非要坐在你的面前,第二,我还没有从你这里得到一点好处。”说着,他端起面前的茶杯,朝武远晃了晃:“如果这也算的话。”
武远不放松:“虽然如此,但是也不能完全洗脱你们的嫌疑。”
陈珞笑道:“这个我也知道,所以,只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过,捉贼没被贼咬,反而被人栽赃,会不会让社会上大部分有良知有正义的人寒了心呢?”
“你这是乱扣帽子,我们要实事求是的说话。”武远板着脸道。
陈珞好笑的道:“那您也是乱扣帽子,因为按照实事求是的套路,您的这种怀疑,一点根据都没有,根本就站不住脚。”
武远道:“但是你必须承认,怀疑,然后再去搜集证据确认,这是法务审判的一个过程。”
“我承认,但是还是那句话,势必让人寒心,说不定下一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是一个人间惨剧。”
“你会不会自视太高了点?”武远问道。
陈珞变得严肃起来:“我一向认为,道德约束远比法律约束来的高尚一些,这就是我自视的底气。”
武远见陈珞这样子,哈哈笑了起来,抚掌道:“好,说的好,非常不错,难怪能令宁老如此的欣赏。”
陈珞虽然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但是一连串咄咄逼人的问话,还是让他极为不悦,但是这时提起宁老,就又让他有些无奈,就算是火气再大,也无法发泄了。
这武大秘书说话的水平太高,太会掌控火候,明明是将一盘菜在热炒,却绝对不会让烧焦,而是香喷喷的出炉。
表现的斯文之下,暗藏着一颗腹黑之心啊,难怪能够在省委秘书长这个位置上坐这么久,扶摇直上,水涨船高,还真是不容小觑。
提起宁老,陈珞的脸色也好看了一点,问道:“您知道我和宁老的关系了?”
武远点了点头:“宁老打电话和我说起过你。”
“哦,您……”
“我是宁老的学生。”武远直接道。
陈珞彻底释然,这层关系捅开,他总算是明白武远为什么要见自己了,武朵朵的事情不过只是一个引子而已,这个,才是最真实的原因了。
陈珞立即知道,这一趟星城之行,有了这层关系,恐怕是会变得简单和容易许多了。
认个干爷爷,好处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