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如伊的手很小,手指也不算修长,却并不如何柔软,轻易能够感受到指腹之间的一些细细的小茧。
这手和宫如伊那柔柔弱弱的长相实在不太相匹配,很难想象如此妩媚的小人儿竟是会有这样的一双手,要说唯一的优点,就是这手很暖和,但是这不是陈珞握着不放的理由,在握住这只小手之后,他对宫如伊的身份愈发的好奇了。
宫如伊没有觉得陈珞这样子很唐突,也不害羞,浅浅笑着,道:“我听过你。”
“是吗?真荣幸。”陈珞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和善了,一副要拉着宫如伊谈谈情说说爱的样子。
宫如伊还是面色不变,淡定的道:“我也是。”
她甚至都不躲闪陈珞直视的眼神,眼中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仔细看的话才会发觉她柔媚的眼睛中神色并不温婉,而是有着淡淡的犀利。
包弋阳是知道宫如伊的身份的,一见陈珞这样子以为陈珞是起了猎艳的心思,担心坏事,一把将从陈珞的手拉开,笑道:“陈少,好不容易在广都碰见了,你酒量不错,今晚可得多喝两杯才行。”
他一把将陈珞拉过去,压低声音在陈珞耳边道:“大少,我说你可别乱来啊,不然会害死人啊。”
“好啊。”陈珞随意着应了一句,同样低声道:“她是谁?”
“别问我,你要是真有兴趣的话,自己去问。”
说了这话,包弋阳一屁股坐下,和管平左帆聊了起来。
陈珞听了这话,愈发肯定宫如伊的身份不一般,毕竟若不是如此的话,她今晚根本就没资格坐在这里,也不可能让包弋阳表现出一幅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的模样。
只是,这一点真的有趣的很,倒是没想到包弋阳还真是交友满天下。
来酒吧自然是要喝酒的,包弋阳是个喜爱热闹的性子,又是海量,在他的撺掇下,气氛一下子就是活络起来。
那左帆和陈珞碰了碰杯子,脸上闪过一丝精明之色,问道:“陈少这次来广都有些匆忙,应该是为了易雄的事情而来吧。”
“没错。”陈珞点头。
左帆接着道:“易雄前几天还和我家老爷子在一起喝了杯下午茶。”
“哦。”
“他在广都乃至岭南一带,根基人脉都是很深的。”左帆用这句话做总结。
左帆这话说的不偏不倚,不过陈珞却明白决然不是在说易雄和他老子之间的关系,而是指明他要想动一动易雄,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淡淡一笑,陈珞问道:“他应该没少编排我的坏话吧?”
左帆呵呵一笑,不回应,也不否认,陈珞见状,眉头微微一挑,他晃动了一下手里的杯子:“来,喝酒,喝酒。”
包弋阳见气氛有点闷,大声道:“大少,你来之前我们可是喝了不少了,你可要多喝几杯?”
“怎么喝?”
包弋阳道:“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喝交杯酒行不行?”
包弋阳翻个白眼:“滚蛋,老子不喜欢男人。”
陈珞哈哈大笑:“那没办法,我只能找女人喝了。”说着,他笑眯眯的看向宫如伊。
宫如伊也不躲避他的视线,微笑道:“我酒量不好,再喝就要醉了。”
“没关系,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宫如伊道:“我家教很严的。”
陈珞正色道:“我也是。”
宫如伊被逗的掩嘴咯咯笑了起来,轻声道:“陈少,你很有意思,我陪你喝一杯吧,不过不是交杯酒。”
她举起杯子朝陈珞示意一下,缓缓的将杯子里的啤酒喝掉,并不如何优雅,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陈珞说喝交杯酒本来就是一个小玩笑,自然不会动真格,也是喝了一杯,然后又是找着左帆和管平喝了两杯。
管平的话一直很少,年龄不大,性格却极为沉稳,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打量陈珞,特别是陈珞戏弄宫如伊的时候,眉头更是不经意间时不时皱一下,带着那么一丝审慎的意味。
喝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五个人一起走出酒吧。
宫如伊不要人送,自己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径直开车离开,管平依旧不说话,上了自己的车子,倒是左帆道:“陈少,若是在广都遇见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啊。”
陈珞笑道:“一定一定。”
等到人全部都离开之后,陈珞这才扔一根烟给包弋阳,自己也点燃一根,抽了一口之后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包弋阳笑呵呵的道:“你这么聪明,还问我?”
陈珞眉头微皱:“我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
“宫如伊?”
陈珞点头,包弋阳就是道:“她和管平之间的关系还不错,估计你也看的出来,我以前也不认识她的,这次过来,完全是看的管平的面子。”
陈珞问:“你这次这么做,会不会太高调了点?”
“高调吗?反正我知道你是挺喜欢的。”包弋阳嘿嘿笑着道。
陈珞没好气的给他一拳,道:“别乱想,我只是对宫如伊的身份很好奇罢了。”
包弋阳伸出大拇指,朝下,嘲笑道:“在我面前还装,看你这样子绝对是早就猜出她的身份来了,废话不必多说。不过说起来,早些时候,和管平左帆一起谈了谈易雄,易雄此人能量很大,你这次,恐怕还真会有点麻烦。”
“意思是要我就此缩了么?”陈珞耸耸肩,笑的讥讽,道:“说说你所知道的吧。”
谈正事的时候包弋阳也不嬉皮笑脸了,就是将从管平和左帆那里听过的事情说了说,这易雄,不仅仅是身价不菲的大商人,还是岭南省的省人大代表,人大代表这个身份本什么含金量,有含金量的是易雄和岭南省当地官员的一些关系。
按照包弋阳的话来说,易雄此人老奸巨猾,生意上的事一毛不拔,人情投资方面却是极为舍得下大本钱。
而且易雄的关系不仅仅是在广都本地这么简单,他的最上层的关系,也不仅仅是广都市市委书记左阳军,而是岭南省省长费思明。
当年费思明还不是岭南省的省长,只是一个地方市的市长的时候,就是和易雄之间的关系极好,易雄那个时候已经发迹,借着费思明的关系,事业上更上一层楼。
有些不为外人所知道的事情是,易雄的小姨子,就是费思明的情人,因为这层关系,易雄没少往费思明手里塞钱,而费思明,也是一路为易雄保驾护航,至少保的他在岭南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人可以轻易的缨其锋芒。
末了,包弋阳强调一句,道:“这些都是地方上的消息,我之前并不知道,听到那管平说了之后才明白原来这易雄身后的能量竟是如此之大,说起来,我还是小看了他啊。”
官商勾结的事情陈珞也不如何奇怪,只是对易雄的能量要重新思量一番罢了,难怪当初易雄转战中海,就算是在包弋阳的面前,也只是客气,绝然不是卑躬屈膝的巴结。
他淡淡一笑:“怎么,为当初的所作所为后悔了?”
包弋阳笑着摇头,有那么一丝不屑,陈珞又道:“此事都是管平跟你说的?他既然说了,想必不是无缘无故的说给你听的吧?”
包弋阳笑:“你真是太聪明了,还不是让我将这话传给你。他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我又不是傻瓜,如何会看不出来?”
陈珞一听这话就是明白,管平的老子管根生只怕是和费思明之间不太对付,不过说起来也是,一个是省长,一个是常务副省长,虽然级别上只差了一层,但是这一步,却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不知道多少人滞留在这一步难以寸进。
陈珞感叹一声:“这管根生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包弋阳还是那种戏谑的笑:“管平的确有点能量,不过此人太阴险了,总喜欢明着一套,背地里一套,说起来,我不太喜欢,左帆那种性格倒是挺欣赏的。不过,管平再厉害也没用,管根生的年纪已经到了,走到这一步也算是到了头,不可能再往上走一步了。”
“嗯?”陈珞又是疑惑,岭南省常务副省长管根生此人他虽然听过,但是并不熟悉,更不知道年龄上面的事情。
包弋阳就是轻哼了一声,低声道:“所以所有的问题,其实都是在宫如伊的身上,宫如伊的父亲就是岭南军区的军长,少将级别,和费思明之间不太对付,管平这是上杆子要往上面凑呢。”
陈珞笑了一声,“有意思,这事情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也是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在逗弄宫如伊的事情管平为什么会有敌意的缘故了。
而岭南省这边,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经济大省,形势向来复杂,军队和地方政务之间有矛盾,这盘棋,下起来就有点盼头了。
当然,包弋阳此人也是个人精,今晚摆出这出一出酒席,含义实在是太深,不过也确实是合乎了陈珞的心意,他本来就需要这么一个渠道,来更加多的了解一些岭南这边的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