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上九时,月亮被云朵遮住光辉,夜风送爽,弗纳的工作,交代秘书整理好文件,乘着马车返回家里。他的家在白云路,离克利福德伯爵府不远,隔着四条巷子,然而住宅环境层次却是差得远了,普通政务官虽然敛财有方,却是难以和真正的贵族比较。
青石板颠簸着车轮,弗纳尔震得屁股生痛,撩开车厢窗帘一看:“怎么那么黑?路灯没点上,哦,不对,怎么搞的,路灯居然被砸坏了,看来治安卫队都是撒加那种光领薪水不作为的人,哼,要是明天早上没看到钱,他就等着被撤。凭我的能量,在内务部多少还能说得上话。”
从巷口到家里,沿街的路灯都已损坏,半透明的玻璃碎片和灯油撒了一地,这里不是重点区域,为了成本上的考虑,所以不装魔法晶核照明灯。
家里乌沉沉的,灯没点亮,远处街角一只野狗在狂吠。
弗纳尔心思一动,踏着玻璃碎片推开大门,居然没锁,女佣也没像往常一样出来迎接,浅浅的月光,屋前草坪脚印凌乱,血腥味浓重,隐隐觉得不妙,忙高声叫唤妻子的名字:“艾琳,你在哪里?家里出了什么事?”
走进屋子,用火晶石点亮蜡烛,只见宽敞的前厅满地狼藉,桌子沙发、储物柜、水果篮子、玻璃器皿都被打成粉碎,油画成了破布条,雪白的墙壁刮出一道道深痕,没一处完整的地方,连心爱的鱼缸也不能幸免,漂亮的彩纹热带鱼被踏成肉酱,家里那条可爱的白毛宠物狗开膛破肚。内脏散得到处都是,血淋淋地场面十分吓人。妻子和两名女佣抱成一团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儿子读的是圣光宗教寄宿学校,没有回来。
弗纳尔还在盘算着春水街合法收入的火热情怀被当头淋了一盆冰水,透心窝地寒。他连忙快步上前搀起妻子,焦急地问:“艾琳,亲爱的,发生了什么事?”
他妻子约莫三十多岁,皮肤保养得还不错。只是吓得够呛,脸色苍白骇人,见了弗纳尔,稍一定神,却是猛然挺起腰杆,兜头兜脸就是一记巴掌抡将过去,狂骂道:“弗纳尔你这个败类饭桶!平时吹嘘自己有多能干,竟被人欺负到家里来了!他们刚走,你还快派人去追?老娘嫁给你十几年没吃过香的喝过辣的。反而窝囊得抬不起头,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在外面惹上什么仇人了?”骂得不够解气,索性抬起穿着厚板高跟鞋的脚猛踢几下。
原来这是个如假包换的河东母狮。
弗纳尔在外头威风耍得十足,回到家里却是最怕老婆,生生挨了几下,大气不敢多喘,捂着脸赔笑道:“亲爱的,您别生气,能不能先把事情说清楚?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啊。”
艾琳用力揪起他地耳朵吼道:“饭桶!谁知道你惹上什么人。刚才我在家里好好的,突然就有人砸门,不等佣人去开,他们就冲了进来,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最要紧的是,他们残忍地杀害了我的心肝小白,这叫我怎么活啊!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我要回我妈妈家!”
弗纳尔呲牙裂嘴:“等等,艾琳,你记住他们的相貌了吗?我会马上通知宪兵把他们全都抓起来,还有,我所管辖城区的那个新治安官,他听话得很,等下我叫他派一队人马过来搜索。抓到那些人就全部打死为你出气。”
艾琳又扇了弗纳尔几巴掌。嚎啕大哭:“他们都蒙上面罩我怎么看得清楚?嫁了个这么没用的丈夫,天啊,让我死了算了。”
弗纳尔不敢生妻子的气,对那伙莫名其妙的歹徒十分愤恨,低声求饶,再说上几句好话,忙叫住马车夫吩咐道:“马上去报告宪兵,顺便找个人去找荆棘鸟城区地治安官撒加,让他马上带人赶来!我要杀了那些该死的混蛋!”
宪兵来到以后。见弗纳尔不是高官贵族也不是大财主,他妻子的脾气又吓人。只敷衍似的做个了个纪录,检查被损坏的东西便走了。而撒加一直没来,他在妻子面子夸下海口,面子过不去,内心的怒焰早翻腾而起,暗自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治安所整死撒加。
第二天,沈之默随手丢掉织萝缇琳为他亲手烤制的面包,心道:“难道这个世界没有大米吗?我现在看到麦子就想吐。”登上马车,左顾右盼,意气风发,又想:“春水街从现在开始姓沈了。”
马车是管家哈马尔提议购买的,撒加先生好歹已经是帝国响当当的治安官了,没有私人马车的话实在有**份。一匹不算太瘦地马,加上装饰不算太简陋的车,前后花费六百五十银币,派遣一名练过马术的卫兵担任马夫,倒比从前方便得多。
来到治安所,让罗丹点名,下了第一道命令:“今天所有人暂停巡逻,像上次一样拔出剑排在门口,摆出点杀气准备弗纳尔先生。谁的杀气最足,我有奖励。奥布里,你带几个人去圣光宗教寄宿学校把他的儿子带过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众卫兵们轰然应诺。
雪茄抽到一半,弗纳尔和一队士兵气势汹汹地赶来兴师问罪,见到治安所卫兵眼神不善,目露凶光,手里的剑刃锃亮锃亮,尤其是那个叫做阿尔瓦地小队长赤着
身上遍布纹身图案,不像卫兵,倒像越狱重犯,把治佛屠宰场一般,气势顿时就短了一截。他不多说话,微一扬眉毛,带头闯了进去。
阿尔瓦知道长官心意,长剑猛劈在板凳上,问道:“什么人不经通报就敢瞎闯治安所,没长眼睛么?”
弗纳尔压抑怒火,抖起胸口徽章大声说:“没看到我是本区政务官吗?撒加在不在里面?”
阿尔瓦笑道:“哦,原来是政务官大人啊,政务与治安并不相干,您是干什么来的?要送礼吗。对不起得很,撒加大人从不收受贿赂,你看错人了,没什么事就请回,我们的工作很忙,准备去抓几个贪污税收的什么长官……”众人都哈哈大笑。
“你要死吗?该死的。”弗纳尔一肚子邪火正愁没地方发泄,把腰间的剑拔出一截又推回去。
“是政务官大人来了吗?”罗丹从里面走出来说:“阿尔瓦你干什么?快给大人让路。大人您别生气,他刚刚加入卫队还没经过培训,不认得您地徽章。”
弗纳尔好不容易在外人的帮助下找回面子。用力挺着胸膛,哼道:“算了,不跟蠢物一般见识。”
可是一进到办公室,他的气焰立即消失了,办公桌前的空地摆着铁夹、火钳、火盆、皮鞭、老虎凳、锯子,沈之默坐在桌子上吹出一个浑圆地烟圈,阴森森地笑道:“尊敬的弗纳尔先生,昨天晚上我派人去您家里问安,可惜没见到您。那些人不懂礼数,损坏了几件东西,您不介意吧?”
弗纳尔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一股寒意从尾椎骨蔓延到头顶百会穴。十多名卫兵从外面涌进,按住他的随从,抖出绳索一个个都捆了起来,有人不服气地骂骂咧咧,被一刀子下去从左脸颊到右脸颊捅了个对穿,再也做声不得。
“撒加,你干什么?内务部理事会班杰明男爵是我的叔叔。你会后悔的!”
“让他闭嘴。唉,总是有那么多蠢货不懂得什么叫做形势。”沈之默非常装逼地叹息:“我现在数到三,如果三声过后他没闭嘴,你们知道怎么做。一。”
阿尔瓦当机立断,抓起一截有小手臂粗细地尖利木桩狠狠戳进弗纳尔的口腔,喊声瞬间停止。那声“一”字甚至音还未完全落下。
鲜血带着口沫从嘴角渗下,阿尔瓦抽出木桩说:“报告长官,好像没什么事了。”一颗粘着菜叶的断牙从嘴里滚落,弗纳尔心脏险些停止跳动,看来他是要玩真的了!
“扑通”一声,骄傲地政务官大人跪倒在地,舌头受创,含混不清地说:“撒加,亲爱的撒加,求求你。我没得罪你,我那七成收入不要了,你放过我吧,我不会对我叔叔说地。”
阿尔瓦一脚踏在他脸上:“小子,给点面子好么?仔细斟酌一下,你应该用什么态度对撒加大人说话?”
“撒加,我错了……我不该贪图便宜,那些钱都是你的……”弗纳尔惨兮兮地哀叫。
阿尔瓦又是一脚:“大人的名字也是你叫地么?还有,钱本来就是大人的。你聪明的就快想个办法怎么好好道歉。大人很生气,昨天下午他的心脏病都快发作了。花了很多钱买药,你明白么?”
弗纳尔连忙改口:“大人,长官大人……我愿意赔偿损失……”
“赔偿多少?”
“一千……”弗纳尔肉痛不已,觉得这笔款子已经够大了,撒加应该满意。
沈之默制止阿尔瓦继续逼问,说:“放开弗纳尔先生,给他倒杯咖啡定定神,等奥布里回来后他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将近中午,大家都快等不耐烦的时候,门口被猛然推开,一个脸部肿成猪头的男孩滚了进来,见到弗纳尔就惊惶地叫道:“父亲,父亲,他们打我……”
弗纳尔差点被咖啡呛成窒息,丢开杯子抢上前抱住沈之默的大腿:“大人,我错了,我是畜生,我是混蛋,求求你放过我和我儿子。”
沈之默踢开这个可怜的男人,责备得意洋洋的奥布里道:“孩子是无辜地,你怎么能乱打人呢。弗纳尔先生,我把你儿子从学校请来,只是打算让你们父亲团聚,共享天伦之乐,没别的意思,千万不要误会。”
奥布里气愤愤地说:“***,他儿子是学校霸王,霸道得很,在树林里抓住一个小女孩就乱摸,旁边有人也不敢去阻止,想是平时欺辱女人惯了,我费了老大功夫才把他骗出来,不揍上一顿怎解心头之恨?”
“做得不错,那就依照未成年人优待条款,砍掉这小畜生的右手算了,如果年满十八周岁,可是要砍掉双手的,小子,你真有福气。”
奥布里毫不迟疑,直接就是一刀下去,骨碎声响,血液喷溅,那男孩两眼翻白,昏厥过去。
面对堪比恶魔的毒辣手段,弗纳尔地脑海变成空白,内心不可抑制的颤栗。
“给你一天时间,筹集五千银币送过来,别试图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不保证你儿子断掉的不是脑袋。老子治安官可当得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