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玩够了没?”
就在龙渊准备酣战一场的时候,一名红衣少女从台下一跃至半空飘飘然往擂台上落下。
“啊呦,没得玩了。”龙渊一听少女的声音,不禁叹道。
“不好,小师妹来了,快走。”陈悫一见红衣少女便对一旁的苏东河招呼。这名红衣少女便是他们的小师妹凌晴岚。
“嗯。”苏东河应了一声。
“等等我,师兄们。”戚美然叫道。
“你呆在这里,是你带六师弟来的,你一走师妹肯定找我们麻烦。”苏东河道。
戚美然脸愁的像苦瓜一样,嘟囔道:“你们不也是来看热闹的吗。”
见两双眼睛回瞪过来,戚美然也只能呆在原地。
台上凌晴岚一出现,立刻便吸引了众多目光,就连一些成年男子都是眉头微挑。
少女十四岁左右,其身长比之龙渊矮了数寸。一袭红裙落至脚踝处,柳腰纤细,上身的衣物稍显紧致,估摸是还未给自己新添衣物,穿的依旧是小了些的衣服,这一包覆下来竟然是有些诱惑的味道,毕竟十四岁少女娇躯如何能像少年一般笔直如剑,自然会有凸翘之处。再观其眉眼,如黛似凤,两眼灿烂星,琼鼻若玉晶莹,樱桃檀口一点点,贝齿微露,肤若凝脂,活脱一个小美人儿。
林聪见了飘落而下的凌晴岚,方才的战意轰然间便没了踪影,他只觉得自己胸腔内的脏器跳动得剧烈宛如鹿撞。
可惜凌晴岚并没有将目光投向他,她一落到台上便拉着龙渊的手道:“赶紧下去。爹知道了又得训你了。”
小手牵着龙渊,凌晴岚飘下了擂台。待到了台下四下望了下,凌晴岚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下黛眉稍蹙,樱桃小嘴微努,上去便道:“五师兄,我就猜到是你带师兄来的。你就不能少添点乱……”
凌晴岚一通劈头盖脸的教训,戚美然无奈只能捂住耳朵走出人群。
擂台周边的许多少年目光一直跟随着那道惊鸿丽影看向了龙渊几人。
“他们不是外院的弟子。”此时有人反应了过来。
如果是外院弟子的话,以凌晴岚的容颜与气质,是不可能不被人知道的。
龙胤山庄与内外两院并不在一处,外院在左,内院在右,均距离龙胤山庄有一里有余。平素无论外院还是内院弟子都不得擅自进入龙胤山庄,只有一些大事譬如外院肄武者大比时才被允许进入。况且龙胤山庄占地近十余里见方,核心区域外人更是进不得,故而这一干少年少女都极少见过龙胤山庄的弟子。
“师妹你们先去吧,我还得还人家的剑呢。”龙渊道。
“好吧,你去吧。不能再捣乱了!”凌晴岚嘱道。
“五师兄你跟我走!”
戚美然一捂脸,心中叹道:“就不该由着小师弟。”
龙渊拿着长剑走向借剑的蓝衫俊男,在方才的一战中这把长剑已经被他踩坏了,剑身有了一些弧度。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蓝衫俊男道:“不好意思大哥,你的剑被我用坏了。”
蓝衫俊男微笑道:“无妨,兵器损毁乃是常事。”
“不若这样吧,我带你去找我师父,让他取庄里的一把剑给你。”龙渊道。
蓝衫俊男眼眸一亮,故作沉吟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在下贺驿,叨扰贵庄了。能得见凌掌门是在下的殊荣。”
“应该的。”龙渊说罢作了个请的手势与贺驿往龙胤山庄深处行去。
“原来他是龙胤山庄的弟子。”听到两人的对话,擂台周围有人明白了过来。
“啊,是了,这少年身手不凡,不动用真气便有这般水准,必定是武门弟子。”
“我刚才如果递给他一把武器,我就能见到凌掌门了。”
“……”
莫百里两只眼睛似合非合,看着龙渊的背影,一张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龙渊带贺驿进了他们生活的地方,自忖师父此刻应该在后山打坐,便带着贺驿去了后山。
一路上龙渊与贺驿闲聊了几句,觉得贺驿为人颇为爽快,对他的好感更增了些。
后山山腰处有一片极大的空地,空地上的摆设着不少兵器,以刀剑居多。若仔细看来,这些兵器居然全都未曾开锋,刀刃剑刃厚如刀背。
这一片空地便像军中的校场,此处便是龙胤山庄弟子修炼武学的演武场。
演武场一侧有一块巨石,巨石之上危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他一袭青衫披身,端坐在巨石上,双目闭合,似乎与整片天地化为了一体。一头黑发挽作了四方髻,不过在黑发间已然有了一丝半缕的白丝。
他额头宽阔,两道剑眉与青年略有不同,稍显沧桑,鼻梁挺拔宛如刀刻,唇线十分协调。虽然蓄了寸许长短的山羊须,显示他已经上了年纪,但是依旧可以想象他年轻时必然是个丰神俊朗的昳丽郎君。
他便是龙渊的师父,龙胤山庄的现任掌门凌九天。
龙渊也不出声惊扰,在一旁等待。同来的贺驿自然对这位传说般的人物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当下端正衣襟,长身如剑候在一旁。
半个时辰后凌九天方才睁眼,对着贺驿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贺驿弓腰行礼道:“晚辈清山派贺驿,打扰前辈修行了。”贺驿这一礼极为标准,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个传说一样的人物。
“门下弟子不知礼数,让客人见笑了。”凌九天开口道。
贺驿听了这话,心中一凛,这位凌掌门显然是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
“这样的感知是何等的惊人。”贺驿在心里叹了一声。他本身也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此次前来权望凌九天指点剑术,遂在山下他便动用真气掩藏气机,担心扰了前辈清修。
这等刻意为之的隐藏,不说能做到踏水登萍,但必然也有踏雪无痕的效果,接近无声无息的地步。
即便如此还是被凌九天所感知,两人的差距可想而知。
“晚辈冒昧叨扰,还请前辈不要见怪。”贺驿恭谨道。
“不必客气,远来便是客。”凌九天也从巨石上下来,回道。
“师父,我把贺驿大哥的剑弄坏了,师父你看能不能取一把作为赔偿。”龙渊挠头道。
凌九天看了龙渊一眼,似是在说:“嗯?”
龙渊硬着头皮把刚才在山庄擂台处的作为说了一番。
凌九天听罢对龙渊道:“莫太贪玩。”
随后他也不对多有责难,面向贺驿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为贺公子取一把剑来作为劣徒所作之赔偿。”
“怎敢让前辈亲自取剑,前辈让下人带给晚辈就行了。”
“无妨。”
“既然如此,麻烦前辈了。”贺驿抱拳道。
凌九天微微颔首,随后迈步向山腰另一方向行去。
“龙渊兄弟,你师父虽然贵为掌门却没有一点高人的架子,你真是好福气啊。”贺驿叹道。
“我师父可好了,他总是教导我们不准以武门弟子的身份倨傲,还说肄武者多在世间行侠仗义保家卫国值得我们尊重,武人并不比肄武者高一等,只是能力有差别而已。不过话虽这样说,作为一个武门弟子,有谁愿意在武斗上输给肄武者呢。”龙渊道。
贺驿笑笑点头,对于凌九天对弟子的教诲他深深折服。武门能有此超然的地位与凌掌门这般的思想境界有着必然的联系。不过对于龙渊后面的话,贺驿只是一笑。
武门弟子到达一定境界前,也并非是在武学上无敌。浩瀚武林已有肄武者向着武人的境界迈进,正如少林的扫墓神僧,武当的张三疯,白马戎生张丹峰以及无名岛的小老怪这些绝世高手。虽然这些前辈多半已经作古,但是他们所达到的高度却是后世肄武者的可望之川。
一炷香的时间后凌九天手执一把长剑缓步走来。
“清山派弟子所用的剑多为硬钢剑,类似溱瀚时期的古剑,正好我山庄内有一把这样的长剑,不知道是否合适。”凌九天双手将长剑奉上。
“前辈如此礼遇让晚辈实在有些如坐针毡。”贺驿不禁有些愕然,凌九天亲自取剑已是对他的莫大厚爱,如今又双手奉剑令他不敢接。
凌九天微笑道:“不必惊讶,两百年前我师祖闭关时,大溏与西厦交战,武门处理不当致使河西走廊三百武林高手血洒疆场,而最后战死的便是你们清山派的先祖。我师祖生平的一大遗憾便是未能及时保护那三百个英勇烈士。如今你我同为后人,这礼遇今日你受得。”
贺驿一听凌九天提及往事,虽然心中自感豪迈但又不免有些唏嘘。大溏国主虽然追封了三百烈士,但金银财宝毕竟难以换回门派的兴荣,这两百年来,他们清山派走的太累了。
收了收心绪,贺驿点点头双手接过长剑。
“此剑名为渊尘,希望称你之手。”凌九天道。
贺驿原本的那把剑的确是自己的随身利剑,虽说损毁可惜,但他也有着点小九九,想卖个人情,希望见凌掌门一面。
如今得凌九天如此礼遇,剑称手与否已经无关紧要。想到了这里贺驿也不再拘束,一手握鞘一手拔剑。奇怪的是以为他拔任何宝剑根本不用费力,但目今这一把渊尘竟然在他一拔之下只出了半寸。
贺驿眉头一皱双臂发力。
呛!
蓦地一抹虹光冲天而起,刺得贺驿急忙闭眼。待到他再度睁开双眼时,便看见了渊尘的剑脊与剑刃通透明亮,而剑骨处泛着莹莹碧光。
一见到这样的渊尘,贺驿拿着长剑的双手竟然不自主的抖了起来,口中喃喃道:“含……含光,二品武器!”
随后他连忙回剑入鞘,双手捧着递出,道:“前辈,这把武器太过贵重,前辈还是收回吧。”
贺驿不敢要,因为一把二品武器已经可以算是武人专用的武器了,即便是武林之中的倚天屠龙与武门二品武器相比也是槁木与金铁的差距。况且一把屠龙刀就让整个武林为之疯狂,何况是一把武门二品武器。
他小小的清山派,如何拿的住。
“不必在意,赠你这把渊尘并不是想赔偿你损毁的武器,而是龙胤山庄代表武门对那三百烈士的交代。龙胤山庄无法真正代表武门,即便有心补偿其余烈士,也力有不逮,还望你能理解。这把渊尘入世后你尽管说是龙胤山庄相赠便可,有人若要讨要观摩,让他们直接上龙胤山庄吧。”凌九天递给贺驿一个放心的眼神。
贺驿听了这话,对着凌九天庄重的行了一礼,然后道:“前辈,多谢相赠,贺驿与清山派今世不忘!晚辈也不好多作叨扰,请允许晚辈就此拜别。”
已经得了这么贵重的宝剑,贺驿自然不再去提点拨的事情。
“嗯,去吧,记住多行善事,多助弱小,惩恶除奸,这才是天地赋予我们力量的初衷。”凌九天一抹胡须,轻笑道。
“晚辈谨记于心。”贺驿说罢便后退三步后才转身离去。
“古剑不仅霸道锋锐,当使用者达到技之巅峰时,还能令手中的剑内藏朴素。在战斗中把握局势,臆测敌心一击必杀。呵呵,希望对你有用。”
贺驿离去百步后身后传来一股雄浑之声,这一句话立刻使得贺驿浑然开悟,如大梦初晓。
清山派以浸淫剑技开派,如今却一直不能达到一种更高的境界,现在贺驿听凌九天一句话蓦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持剑者剑技固然重要,但剑的气势更为重要,若是将剑技的对决升华到内心的博弈上,把握局势,运筹帷幄。这又是一种新的境界。
贺驿转身对凌九天所在的方向行了一个弟子礼,虽然他已经看不到凌九天与龙渊。
“凌掌门真是高深莫测,连我心里的想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贺驿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庆幸他真正的目的只是想得到一丝点拨而已。
“渊儿,以后不得随意带外人进入这里。”凌九天走在路上,对龙渊说道。
“哦,师父担心我带坏人进来吗?可是贺驿大哥也不像坏人啊。”龙渊看了看贺驿离去的方向,道。
“非指贺驿,好人与坏人不是简单像不像的问题,你想过没有表面上帮了你的人就一定是一片赤诚地想要帮你吗?你们在山庄里极少去外面的世界走动,难辨善恶。方才为师在修炼,假如贺驿忽然暴起对为师不利怎么办。”
龙渊愣了,这一点他确实没想过。
“龙渊山庄内部有结界,除非我们的人带路,否则外人进不来,山庄里也有他人垂涎的东西,若是再有这种情况,让客人在客厅等候,有人来知会我便行了。”
“是,师父。”
凌九天点了点头,随后又道:“还有,你们这段时间是不是又逃课了,明日要去上课了。”
龙渊脸色有些尴尬,这段时间他们的确逃课逃的多了。
“今天晚上师父应该不修炼了吧,我们几个想到山上烤野味吃,师父也一起吗?”龙渊问道。
“为师就不去了,你们吃吧。”
“好。我去找五师兄去。”
“去吧。”
龙渊几个箭步便奔得不见了踪影。
凌九天看着龙渊远去的身影,摇摇头无奈道:“还没长大啊,这几个孩子。也罢,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