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索然无味,但是到最后出现的人,却是让我都惊讶之余,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四皇兄被人推进来,丝毫不见狼狈,可也没最开始那股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推着他的人,在路过我的时候,微微的顿了顿。
只听到他的声音很低,隐忍的情绪也多少带了些冷笑,“长安,许久不见。”
我大大方方的回了个笑容,坦然道:“是许久,久到我甚至以为四皇兄去了,只是没算到会大难不死。”
四皇兄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面上的温和都很难维持了。
僵持许久,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大了的时候,他才缓缓离开,离开之前对我说:“我始终不懂,你为什么会选择他呢。”
“我若是真能登上高位,你的富贵安康也不过唾手可得,何必非要选择一条难走的路呢。”
我没看他,而是看向另外一边正在应酬的裴佑晟。
“四皇兄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不说是别人,光是我,能杀你一次,就能让你再死一次。”
其实也算不上是应酬,基本都是他薄唇抿着,冷淡矜贵站在那边,旁边的人奉承的试图搭话。
四皇兄的脸色顿变,咬紧牙关,“你还是想要让十三那个丫头片子上去,也不肯扶我上去?”
“你如今处境这样了,还敢胡闹。”
觊觎皇位的人不在少数,可我却没想到多年未见的四皇兄这么有毅力,在明知道我厌恶到想要他命的时候,还敢往上搏一搏。
“我处境如何?”我偏头看着他,“就算如今大权不得握,可是你的生死依旧在我手里,我抬手就能让你起,低头也同样敢毁了你,四皇兄,搞不清楚局面的一直是你。”
贸然进军的是他,野心勃勃筹谋皇位的也是他,一步之差走错棋子的同样是他,如今我会需要这样一个失败品来怜悯我?
那边的裴佑晟似乎是倦了这样的场面,脸上不苟言笑,但是无端的我就察觉出来他身上不耐的情绪,他往我这边看了看,仅仅是短暂的视线接触。
大概是双腿不利索了,四皇兄的脾气也从温和的表面中挣脱出来,眉眼隐隐浮现阴翳,“若是有朝一日他登上皇位,后宫佳丽三千,你一个名副其实的亡国公主,我且看你如何。”
“不必担心日后的事情,毕竟这都是跟你没任何关系的,皇兄。”我弯腰跟他平视。
四皇兄从一开始回来,就一直保持温和谦让的姿态,但是无论怎么遮掩,他身上始终给我一种违和感,现在展现出来的阴骘的样子,才像是他本身的模样。
“好。”四皇兄突然笑了,不过更像是被气笑的,“我等,我可是要擦亮眼睛好好的等着。”
说完,四皇兄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裴佑晟那边一眼,然后让身后的人推着他走。
裴佑晟那边依旧热闹,不管他的面色怎么冷,多么的不近人情,可照旧少不了想要走捷径一步登天的,所有的法子里,大概只有姻亲是最牢固的办法。
毕竟如今皇位空悬,子嗣凋零,怎么看怎么摄政王的胜算大一些。
如果我不是局内人的话,我甚至也会亲自赌注赌在裴佑晟会赢的上边,我清楚他这个人,更是清楚,他布棋局喜欢计较各方面的问题,以便做到完美,无懈可击。
如今也是如此,人人都道他阴晴不定难相处,人人都敬他如鬼神,唯独这四皇兄脑子里不知道装了点什么,依旧还是做着那美梦,妄想凑上去。
四皇兄显然不甘心居于人下,还想要跟我说什么,我淡淡瞥了一眼他带来的人,道:“没看到王爷累了,还不推下去休息。”
后边的人哎了一声,不得已冒着风险直接推着他走。
四皇兄蠢蠢欲动,那个妄想进来做太妃的,照旧也是耐不住性子。
刚才若不是恰好被我的人发现了,给拦住了,这本来就惹人看尽笑话的宴会,还不知道会闹到什么程度呢。
“把他给带来。”我冲着另外一边努努嘴。
那边绪景阳穿着奴仆的衣服,灰扑扑的窝在角落里,但是周身的气派依旧是扎眼。
我想了想,干脆也跟着走到一侧去,去了旁边假山那边,远离了宴会和莺莺燕燕的,脑袋才清醒了几分。
“长公主。”
人被叫来了,还是淡然的低头作揖,从容顺畅的似乎本该如此。
“你有大把的前途可以拼,我跟你之间剩余的那点情谊早就被你亲手斩断了,你如今这姿态是做给谁看呢?”我说。
绪景阳本来还挺直的剂量,现在一寸寸的弯下去了,眼里全是痛苦,使劲闭了闭,才沙哑的开口,“阿鸾,如今我愿做任何事情来赎罪。”
他在查绪家当初事情的时候,我也在查,我从来不信父皇会心狠手辣到这地步,便是不死心。
没想到,查到的果真是如此,这件事本身背后就有人刻意陷害,后来更是被人有意无意的把矛头对准了我父皇这边。
可普天之下,谁敢把矛头对准最上边那个人呢?我曾想过是裴佑晟,但是后来却不这么认为。
他若是想要策反的话,除了这种弯弯曲曲的路子,多的是办法能折腾的整个皇家不舒服,不是他。
“不要叫我阿鸾。”我皱眉下意识道,隐隐的带着几分的恼怒。
这亲昵的称呼,能够带动起太多的回忆了,压得喘息不过来。
“你查出是谁了?”我问。
他的脊梁依旧是弯的,比少年时候多了些成熟,有种沉积下来的独特的气质。
除去这哀恸后悔的模样的话,他依旧是那芝兰玉树,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也是无数少女梦寐以求想要嫁于的情郎。
“并未。”他每说一句话,就像是被过往给压的矮一寸,声音都是压抑的低沉,“我并未指望依靠这幅样子要你原谅我,阿……长公主,我只想求个宽心。”
“我愿用我这条命来为你效忠,仅效忠你一人。”他郑重而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