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析画陈震天正在书房研究那幅挂在正厅的山水画,后院左边是书房和卷宗收藏室,另一边是藏品室,陈震天注意到这幅画没有落款,一般来讲作者会在画上题字留名,陈震天将画平铺在桌上:“青媛,这副画确实是神农架。”画上是青峦叠嶂的苍山,苍莽的山林里有几只白鹿似在觅食,炎帝神农在此架木为梯上山采药,因而得名神农架,葱巍神农,山高林密,诗云神农壮景:
可知云中飞雁过,心有灵犀一点通,庄临珠兰藏秋色,园秀风清化正浓。
陈青媛道:“怎么想起研究这幅画了?”
“这幅画最大的悬念是没有落款。”
“如果是爷爷画的,不落款很正常,他不是专业画家,连业余水平也不是。”
“单看画风似曾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不是你爷爷的笔法。”
青媛对着画上下打量:“从哪里看出这是神农架?”
陈震天指着那几只白鹿:“浓密的树林中隐隐有几只白鹿,眼睛还是红色。”
青媛道:“白鹿的眼睛不应该是红的?”
“除了兔子你见过红眼珠的动物吗?黑兔的眼睛也不是红的,黑兔子的眼睛是黑的,只有白兔的眼睛才是红的。”陈震天使劲点着画上的白鹿:“白鹿又叫白麂,在古代就被视为神物,是大吉之兆,这种动物确实生活在神农架,黑麂常见,白麂不能说不存在,恐怕没几个人见过,红眼白麂,也只在历史故事中听过,乾隆十六年,大清皇帝到热河行猎,蒙古贵族献上一只白鹿,体毛白如雪、目红如丹砂,恰逢皇太后六十大寿,又值风调雨顺,乾隆以为白鹿出现乃是奇兽显灵,应时而至,将该鹿命名为瑞麂,意大利画家郎世宁还作有一幅瑞麂图。”
青媛道:“在正厅挂着有日子了,怎的平日没仔细看过?”
陈震天道:“如今取下细看,有点意思,哦,对了,明天一早去找你韩伯伯,你去给他送点东西。”说着从左手抽屉里取出一串钥匙:“你去放置佩饰藏品的房间拿那个玉人,明天一大早给老韩头送去,知道哪个玉人吗?”青媛自是知道,那东西从外型上看没什么特别之处,很古旧,三个月以前韩伯伯拿来让父亲鉴定是什么物件,放到这里就没拿回去,陈震天口中的老韩头全名叫韩鹏,对风水之术深有研究,兴许自家宅院的风水布局就是出自他手,韩鹏和陈家是世交,一直做地产生意,财源广进,十二分兴隆。
“爸爸,那玉人只是人型,我看就是块玉疙瘩,你看出是什么没有?”
“没法看。”
“怎么没法看?”
“玉是好玉,也不是稀奇玉石,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倒腾来的,问也不说,神神秘秘。”
“他问我,我怎么说,说你没看?”
“就说看了,吃不准,都放了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他不要了,不知道抽什么风又想起来了。”
“爸,你不是很喜欢古物吗?真没看出来是哪代的东西?”
陈震天反问青媛:“你看出来了?”
“我整个一外行能看出什么来。”
林凤娇推门进来:“到前面吃点心,这天阴的。”
青媛拿起钥匙道:“我先去把玉人拿出来,省的明天忘了。”
陈震天道:“锁好门,把钥匙送回来,明天别晚了,老韩特别叮嘱明天让我一早过去。”
“他叫你去,我去干什么?”
“别废话,让你去就去。”
青媛应了一声,也没多问,就向藏室的门廊走去。
待青媛走后,林凤娇问丈夫:“拿什么东西?”
“五行镇尸玉,韩鹏打电话点名让我送去,让明个一早就去,六点最好,七点不晚,老东西。”
凤娇静静的说:“八成他熬不住了。”
陈震天坐在太师椅上,眼睛突然变的炯炯有神:“他要开棺!”
才是七月的下午四点多钟,宅院里的灯已经点亮。
陈震天把珍玩分门别类放置到不同屋里,门锁是特别定制的,比如配饰藏品室的锁,锁上刻着全身挂满精美配饰的人型,钥匙上也刻有同样的人型,其它房间依此类推,用图案对应的方法区别不同房间,只要图案匹配,相应的钥匙就能打开任何一间房的锁。陈震天在后院养了五只藏獒,本来是六只,死了一只,白天都拴着,晚上都睡了才会把链子松开。
以前老家有一个亲戚在这里帮着打理,大伙都叫他福伯伯,福伯伯和陈家有深厚的感情,他很早就来到陈家,看着青媛和雪谣一年年长大,后来回老家了,说是放不下家里的事,陈震天说他死心眼,没老婆没孩子的光棍,有什么放不下,福伯放不下父亲留给他的老房子,陈震天劝他卖掉,然后搬来济南,他终究没有同意,虽然卧虎山在济南是世外桃源,是修身养性的好水土,论起空气清新,生活怡然,哪能比得上安徽老家,垂暮之年,更希望去那样的地方。
陈青媛顺着门外的长廊转到藏品室的一侧,满院里除了前门的麻核桃就没有其它树木了,后院栽了几株垂丝海棠。青媛对古物的认识不多,近代珍品他能辩识,从小翻看父亲的藏书,懂的比旁人多,雪谣在这方面很厉害,不仅仅认识的古物多,对历史也很熟悉,用陈震天的原话:“这孩子要成精。”
陈青媛用钥匙轻轻转动门锁,咔嚓一声清脆,厚重的门应声而开,有点黑,人的眼睛需要几秒钟来适应黑暗,房里一直都点着黄色的小瓦数灯泡,在陈青媛不察觉的情况下,藏室的门轻轻关闭了…陈家凡是放有藏品的屋子都经过改造,窗户都钉死,门也加厚了,从屋顶打开一扇更厚的玻璃天窗。如果心无防备,没有提早将门顶住,加厚的门足以自动闭合。
借着每个陈列柜上微弱的灯光,那块人型的玉器就在显眼的地方搁着,用红绸包了好几层,稳当的放在玉器陈列柜的一角,这些藏品都是私人所有,不对外展示,也就没有名称和典故之类的说明卡片,再者陈震天是个大大咧咧的人。
陈列柜上照明灯的样子好生奇怪,弯成“s”型的灯柄上托着圆形的灯托,没有灯罩的黄色小号灯泡就立在上面。青媛将人形玉器揣进口袋,在屋里胡乱转了一圈,对青媛来说满屋子的宝贝也没啥用处,他看见一条摸金符,也不知父亲是何时把它收入囊中的,摸金符是古代盗墓者贴身佩带的避邪宝器,用极品穿山甲的爪子制成,这是古代一种迷信的说法,这样的东西让年轻人痴迷,青媛摘下一条挂在脖子上,摸金符是用金线穿好的,前几日刚看完《鬼吹灯》,青媛得了正宗的摸金符,拿在手里细细把玩,可以拿去和朋友炫耀了。
父亲收藏的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稀奇到没有人认识是什么东西,怪不得妈妈说这些东西上不了台面,哪把锁开哪个房间有明显的记号,摆明是给小偷提供便利。柜子上放着一个圆筒玉制器,拿回去用牛皮纸把一端糊上,竖着放到桌上,就是一个精美的玉制笔筒,青媛的钢笔都是整齐的散落在桌上,以后就有笔筒用了,亏他想的起来用这么珍贵的器物当笔筒,这个笔筒贵到家了,青媛也不是前无古人,几十年前,辽宁的农民张世良也把这样一个器物当成笔筒,1979年辽宁省凌源附近有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屯子-漭牛屯,因为有一条漭牛河贯穿整个屯子而得名,漭的意思是广大,用在这里是说这条河历史积淀深厚。屯子里的人一直过的都是面朝黑土背朝天的生活,这是1979年的东北,夕阳的余辉洒落在这片肥硕的土地上,灿灿的土地映出薄薄的红光,日落而息的农人已经收起犁回家,住在漭牛屯的张世良在地里翻出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就是那种玉制空心圆筒,他也把这玩意拿到家给孩子当笔筒用。
玉器是中国特有的,玉和金一样,是富贵的象征,金玉满堂、金枝玉叶、金玉良言,从这些成语里可以体会到玉在中国古代的价值。这块地方又叫牛梁山,是红山文明的发祥地,张世良把一头封好,当成笔筒摆在桌上,他当然是不知道这玉是什么来历,考古队听说张世良有一个奇怪的笔筒,用了在当时属于巨款的五元钱将其买下,以这块玉为线索,找到了五千年前红山文明的历史文化层。
陈青媛准备离开藏品室的时候,却发现门锁打不开了!青媛使劲转着锁芯,门锁不对劲,咔嚓咔嚓响着的门锁就是拧不开,看来刚才低估了这门锁,还真是防盗的。
青媛掏出手机:“爸,这天杀的门,我被困在里面了,门打不开。”
父亲出现在门外,手里拎着另一串钥匙。
青媛忿忿的说:“搞什么玩意,进来还好好的,怎么就出不去了?”
“刚才忘了,门锁的钥匙有两把,如果只有一把钥匙进去自然出不来,必须有第二把,用第二把将门从里面打开,否则必须有人从外面才能开门。”
陈震天和凤娇决意明天去千佛山探望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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