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霏月的运气一向不太好,至少从艾拉尔回来之后,就一直不太好,当然,这也可能和她现在极其不稳定的情绪直接相关。
就在霏月与萤在暗精灵的带领下从匍匐的巨兽旁悄悄走过的时候,巨兽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霏月抬头看了一眼匍匐的巨兽,一人一兽正好四目相对,巨兽纯净的双眼眨了几下,目光透着几分犹豫与好奇。
“母亲?”巨兽摇晃着自己巨大的身躯,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巨大的黑色甲壳摩擦着黑曜石的穹顶,黑色的晶体碎块从穹顶落下,就像一柄柄利刃,加上四周一片漆黑,使人根本无法确定锋利的晶体会从哪儿落下。
“别动——”霏月一边小心的躲着落下的晶体碎块,一边对巨兽喊道,“你先别动!”
“母亲?”在听见霏月的叫喊后,巨兽竟然真的停了下来,挣扎着想要站立的身躯也匍匐到霏月跟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孩子,无论是行为上,还是说话的语气上。
“先别动,安静,安静——”霏月小心翼翼的来到匍匐的巨兽跟前,“这样就对了,我们先好好聊聊,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霏月一边与巨**谈,试图让巨兽安静下来,一边不停的对暗精灵以及萤做小动作,让他们赶紧离开。
暗精灵在看见霏月的动作后有所犹豫,而萤却果断许多,对霏月点点头答应并表示关心后,就推着暗精灵一行离开,暗精灵们似乎并不是很明白萤的行为,他们在封印中生活的太久,对于世俗的事情接触的也太少了,使得他们的思想从某种程度上还保有过去那种难得的纯净,但如果霏月没有及时赶到,恐怕他们就算没有变成蜘蛛的口粮,也会被某些动机不纯的邪恶家伙诱骗,最后走向灭亡。
“母亲?您又要再一次弃我而去吗?”巨兽虽然心智和孩子一样,但洞察力可不弱,特别是在黑暗中,它的视力可不会比萤以及霏月弱上多少,对于萤与暗精灵的离开也有所疑惑,当然,也可能是当初它母亲离开时,也是这样诱骗它陷入沉睡的。
“不,我的孩子,即便我要离开,也会将你带在身旁!”霏月轻轻抚摸着巨兽覆盖着厚厚甲壳的小脑袋,“但你也必须告诉我,你的父亲和母亲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巨兽似乎很享受霏月的抚摸,甚至发出了轻微的,像打呼噜一样的声音,“我只知道我的名字叫做炕卓,而您身上拥有母亲的味道与气息!”
该不会是艾丽什吧?霏月看着炕卓孤单的模样也心生怜悯,但是如果眼前这位真的是艾丽什的子嗣,那带它出去恐怕就真的有点作死的味道了,这种甲壳别说普通的火炮了,就连喵喵的核弹都不一定能造成有效的伤害,一旦倒戈,麻烦可就大了。
“母亲?”炕卓见霏月若有所思的样子,还以为霏月在考虑怎么带自己离开,“母亲,我可以变成与母亲一样,人类的样子!”说着,炕卓便开始缩小,最后变成比绯雪看上去还小的一位男孩子,坚硬的甲壳则幻化为炕卓的衣物,虽然和年纪看上去有些不太搭,但也只能这样了,总不可能让别人连甲壳都抛掉吧?
霏月见炕卓已经变成人形,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啥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摸了摸炕卓黑色的头发,然后牵起炕卓的手,开始沿着萤留下的标记前行。
“炕卓,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陷入沉睡的吗?”一路上闲的没事儿,而炕卓从霏月牵着自己开始,橙色的双眼就没从霏月的身上挪开过,最后霏月被看的心都发毛了,这才想展开一个话题,让炕卓有点事儿做,至少不要在这样盯着自己了。
“我在出生后没多久就被责令陷入沉睡,到现在多久了呢?”炕卓终于将目光从霏月的身上移开,开始抬头望向依旧是黑曜石的穹顶,在思考了一会儿好像依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竟然脱开霏月的手,独自跑到墙边去了。
“亮晶晶,可以告诉我我睡了多久吗?”在霏月靠近后,炕卓的声音便传入霏月的耳畔,看上去好像很认真的样子,应该是在和黑曜石还是什么交谈,亮晶晶?是琉璃吗?
“炕卓?”霏月来到炕卓身边,轻轻抚摸炕卓的脑袋,“怎么样?得出什么结论没有?”
“母亲!”炕卓转身投入霏月的怀抱,“亮晶晶说我已经睡了无数年,它也没办法给出一个准确的时间,只是我依稀记得,在我沉睡的时候,这里只是一座山的洞窟,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上边还有一座庞大的建筑!”
当霏月重新牵着炕卓开始沿着萤留下的标记行走,两人直接再一次被微妙的沉默所笼罩,洞窟之中依旧漆黑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炕卓的缘故,这里既没有蜘蛛,也没有一直以来传闻中生活在地底的毒虫之类的生物,四周安静的就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见。
这次炕卓就没有再一直盯着霏月不放了,而是好像与母亲一同出游的孩子一样,在霏月周围这边跑跑,那边转转,看上去真是开心极了,就连霏月都开始为自己之前的想法而感到羞愧,无论炕卓是不是艾丽什的子嗣,他都是唤我为母亲的孩子,霏月突然想到,根据远古时期的记忆,似乎所有的人类以及现在的诸神,好像都是唤自己为母亲,然而很快霏月又纳闷了,自己明明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就一下子变成这么多人的母亲了呢?而且记忆力女神好像也是一直单身来着?
但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霏月在与炕卓行走的这一路,也还是在惦记之后的一些事宜,根据静的警告,恐怕未来的情况一定不会乐观,而在这难得的安静之下,霏月突然想起过去读到的神话,就现在的情况,最终的结局恐怕还真有点不太好,而且似乎还是已经注定的。
“母亲,母亲——”在霏月陷入某种奇怪的情绪的时候,炕卓捧着一枚泪水形状的琉璃来到霏月跟前,他用黑曜石链子将泪水形状的琉璃串了起来,做成一条项链,将其献给霏月。
霏月低头看了一眼炕卓献上的项链,泪水形状的琉璃即便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都绽放着微弱的光,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在琉璃中流动,这股力量对于霏月而言很熟悉,但却又怎么都回忆不起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与这样一股力量遭遇。
“谢谢!”很快,回过神的霏月将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又摸摸炕卓的头,对炕头微笑着说道。
“嗯——”炕卓应了一声,随后便又开始围绕着霏月到处跑去玩了,霏月看着炕卓叹出一口气,内心也升起要将炕卓带在身边的想法,正好可以和绯雪做个伴,不过后来霏月想想又放弃了,还是交给绮丽和绮璐比较好,让绯雪来带最后的结果恐怕真是会翻天。
想着想着,霏月竟然笑了起来,她已经很少表露出这样的笑容了,而这次霏月似乎也并不知觉,完全是由心而发。
“母亲!”显然炕卓也看见霏月的笑容了,不知为何,这样的笑容使炕卓的内心也更加趋于平和稳定,虽然霏月并没有言明,但炕卓却从霏月的笑容中感觉到,霏月似乎已经不会再有轻易抛弃自己这样的想法了。
霏月见炕卓又一次回到自己身边,而且从炕卓现在的行为看来,与之前又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使得霏月不得不感叹炕卓的敏感,当然,这些霏月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霏月也一直认为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抛弃了自己,所以对于某些方面比其他的孩子要敏感许多,甚至能很容易察觉一些就连大人自己都不易察觉的东西,就比如之前霏月自己所表露的表情,炕卓就先一步有所察觉,而霏月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意识。
“以后炕卓要更紧我,不准轻易离开我的视线,知道吗?”当霏月彻底放下戒备,心也再次陷入柔软,看向炕卓的目光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漠,而是多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感,这种情感和炕卓最初看向霏月很相似,它纯粹,美丽,纯净,不包含任何杂质,过去霏月只在绯雪身上见到过,就连菲米都无法时刻保证自己看向霏月的目光绝对纯净,嗯,很多时候掺杂了各种微妙的情感,其中还有一些霏月不是很明白的,比如歉疚,愧疚,后悔——
哎呀,不行,我怎么越来越会胡思乱想了?霏月使劲摇摇头,却把旁边的炕卓吓了一跳,他好奇的看了霏月一会儿,然后也学着霏月的样子摇头晃脑起来,把霏月都给逗乐了。
就在两人玩的正开心的时候,前方飘来浓重的血腥气味,一个绽放着紫色光辉的出口出现在两人前方不远,炕卓不着痕迹的来到霏月跟前,将霏月护在自己身后,还时不时看两眼霏月,那目光所传达的意思和霏月在遇到炕卓时传达给萤的完全一样。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