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龙王叹息道:“我知道你不是趋炎附势之人,但是此事关系到本会的生死存亡,还望你勉为其难。我会让秀珠一路照顾你的。”
顾盼沉默了片刻,低头道:“龙王所命,妾怎敢不从。”
蜃龙王招呼武秀珠道:“你去准备点稀罕玩意,送给眠鹤和梅芳馨。这是取之内府,藏之处厩,如果眠鹤溃败,东西还是咱们的。”
“我这就去准备。”
武秀珠莞尔一笑,步履匆匆地去了。
“盼儿,此去你要听小海的安排,明白吗?”
蜃龙王也知此举是送
“你出来。”
洛绮满面愠怒,咬牙切齿地道。
“出去领死吗?妹妹这么想杀我,就自己进来好了。”
武司晨知道洛绮寄心道术,在蜃龙会算得上洁身自好,她自然美貌非凡,偏又修为高强,纵然有人心生觊觎,也不敢自讨苦吃。
“你当我不敢进去?”
洛绮冷哼一声,身形微晃,撞开房门,飞身跃入房中。冰冷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不屑道:“你以为我会在意两具尸体在做什么吗?”
武司晨脸容微僵,想不到洛绮真的闯了进来,她和明钦肢体交缠,可是不太雅观,连忙拽过被褥遮住白花花的娇体,强笑道:“绮儿妹子,我只是和小海开个玩笑,床笫之间胡言乱语,如何当得了真呢?”
洛绮淡然道:“你知道我这人爱较真,开不起玩笑。我给你机会穿上衣服,不要让我等太久。”
武司晨讪笑道:“姐姐有多少斤两你还不清楚呢?如何能是你的对手,这事都怪小海,姐姐也是被他欺负得狠了,不得已请妹子帮忙。”
“够了。”
洛绮打断武司晨的话,冷声道:“你们两个都要死,就不必互相埋怨了。”
武司晨叹口气道:“既然妹妹如此狠心。左右是个死,穿不穿衣服又有什么区别。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妹妹只管动手便是。”
“好极了。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
洛绮曲指一弹,耳听铮的一响,一道丝弦疾如电闪,直取武司晨咽喉。
明钦见洛绮不为言语所动,早就暗中戒备,洛绮的丝弦又疾又准,如若刺中要害,立时便要命丧当场。
武司晨和洛绮极为相熟,岂会不知丝弦的厉害。她虽有一些道行,和洛绮相比却差之甚远,洛绮要取她性命并非难事。
明钦见洛绮挟怒出手,武司晨处境危险,运转金刚法相,两臂金光流转,坚如铁石,电光火石之间,两指一钳,将丝弦捏在手中。
洛绮冷笑一声,抬起纤纤玉指拨动丝弦,真劲在丝弦上飞走,变化成电光雷火,威力惊人。
明钦仗着金刚法相和神游镜护体,雷火疾电打到手上也不肯松手,反而施展云梭玉步朝洛绮攻去。
丝弦是洛绮的法宝,乃是她恩师所赐,绝世稀有,自然更不能让明钦夺去。
明钦脚踩云梭玉步,绕身游走,上次他用童姣如银鞭将她缚住,连洛咏言都无法解开。这回故伎重施,丝弦却比银鞭长得多,洛绮不肯丢弃宝物,就见明钦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身形飘忽,一沾即走,洛绮惊觉被自己的丝弦缠住,已然失了先手。
明钦往还飞掷,如同投梭织布,洛绮只觉得眼花缭乱,其实她若是及时丢掉丝弦,明钦绝不可能将她缚住,偏偏洛绮爱惜宝物,等到作茧自缚,已经悔之晚矣。
明钦牵动丝弦,将洛绮拽翻在地,暗暗松了口气。洛绮精擅音声之道,若让她取出箜篌,骊山神女也未必能胜。这回失手被擒,也真是疏忽大意。而且她只知海暴的本事,不知明钦的能耐,童姣如被银鞭所缚,她虽然见识过,却不知童姣如是临战失手,料不到明钦有这等本事。
武司晨见明钦反用丝弦将洛绮绑住,登时大喜过望。疾步上前,在洛绮身上要穴,戳了几指。
洛绮闷哼一声,朝她怒目而视。
武司晨咯咯笑道:“妹妹修为太强,姐姐不得不小心在意一些。你放心吧,念在咱们姐妹多年的情谊,我是不会害你的。”
武司晨仔细打量洛绮,见她被绑的姿式极为怪异,两手两脚相互交错绑在一起,纵有天大本领也施展不出。
洛绮冷哼一声,“小人得志。有本事你们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武司晨眨了眨眼眸,微笑道:“绮儿妹妹,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再嘴硬,我就废了你的修为,让你生不如死。”
“你……”
洛绮脸色大变,武司晨心思歹毒,这事并非做不出来,如若被废去修为,她可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我要回七星礁一趟,洛绮就交给你了。洛咏言是她生母,一定要格外提防。”
云梭玉步脱胎于天女织法,明钦对此颇为自信,除非洛绮能挣断丝弦,想解开绑缚可能不大。但洛咏言是洛绮亲生母亲,如果知道她落了难,定会设法来救。
“你说什么?洛令使是她生母?”
武司晨恍然大悟,难怪洛咏言对洛绮另眼相待,处处与别人不同。
“你胡说。”
洛绮陡然听闻这个消息,一时心潮起伏,难以自已。想起和洛咏言相处的情形,不觉信了几分。
“你这么信得过我,我又怎会让你知道呢?不过机会难得,你就不想办了她再走吗?”
武司晨似笑非笑地看着明钦,洛绮身躯蜷曲,姿式诱人,连武司晨都有些心动,趁她没有反抗能力,无疑是亵+玩的最好时机。
“我还有要紧事。你看好她就是了。可别丢了小命。”
洛绮和武司晨不同,如果只贪图一时之快,必会结下不解的怨仇。虽然洛绮对他喊打喊杀,两人原本没什么仇怨,明钦不想毁了她。
“绮姑娘,司晨只是口舌轻薄,你又何必当真呢?”
洛绮扭过头去,拒不答话。她巴不得明钦赶紧离开,她心高气傲,如今被絷受辱,卑屈已甚,自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化解。
明钦摇了摇头,快步出了房间。趁着白日尚长,是时候回七星礁看看了。
明钦走到僻静之处,幻化出凤凰金翅,直奔七星礁而去。
蜃龙王原本踌蹰满志,自以为得了强靠,可以借助金乌教的力量大展鸿图。岂料金乌教虽然没了教主,却仍有相当实力。卫振衣的修为尽管比不了新文礼,智计却分毫不差,他运筹帷幄,以迅雷不及掩目之势夺取海市城。这些天来,各郡的金乌教徒纷纷起兵响应,声势浩大,如日中天。
苍鹰失势后,蜃龙王一直躲在七星礁避祸,会中大权逐渐落入童万春掌握,童万春积极投靠金乌教,甚得卫振衣倚重。蜃龙王愤而返回七星礁,杜门不出。
蜃龙王每日和武秀珠饮酒作乐,纵情声色,意志消沉。武秀珠早在蜃龙王未得志时,便和他私+通,关系又非旁人可比。
蜃龙王派人打听周轼的下落,多日来却杳无音讯,心头郁愤无处发泄,身边的姬妾便遭了殃,动则拳脚相加,苦不堪言。
“周轼这个老东西,骗我和金乌教合作,现在金乌教成了事,他却躲着不肯见我。可恶。”
蜃龙王自斟自饮,边喝边骂,龙族实力虽强,却远在地界,指望不上。周轼又拒不肯见,这让蜃龙王有种受人愚弄的感觉。
武秀珠劝说道:“周先生不是让我们组建神纪吗?咱们只要做出点成绩来,周先生岂能不刮目相看。”
“这个老骗子,不提他了。”
蜃龙王摇了摇手,打了个饱嗝,现在不光周轼不知所踪,他手下的十大枭将,多半都跑到童万春那边。四大魔将洛绮、海暴也和金乌教走得甚近,前次攻打梅园颇有功劳,蜃龙王深感大权旁落,周轼是个势利之徒,见他成了孤家寡人便弃如敝屣,本是情理中事。
这时,金蛟推门进来,目不斜视,毕恭毕敬的道:“启禀龙王,海少回来了。”
“什么?快让他进来。”
蜃龙王大喜过望,起身一个踉跄,将桌案上的酒碗带落一地,难掩兴奋之色。
明钦知道蜃龙王的处境,主要是被周轼抛弃,手下大将又离心离德,颇有枭雄末路的势头。他这次回来是要带顾盼去见慎玉,若无蜃龙王首肯,恐怕难以安然离开。
明钦得了金蛟通报,快步入殿,行礼道:“见过龙王。”
蜃龙王睨了明钦一眼,“你还知道回来?”
明钦笑道:“龙王何出此言?莫非我不该回来?”
蜃龙王颓然一叹,目光闪烁,“现在也只有你小子还知道回来看看老子。他们都以为老夫老了,不中用了,一个个不把老夫看在眼里。”
明钦看殿中姬妾成群,微笑道:“龙王是宝刀未老,武大娘定然深有体会。”
“你这小子,取笑老夫。”
蜃龙王开怀大笑,尽管他的精力已然大不如前,奉承的话谁都爱听。
“外间情形怎么样?听说朝廷派禁军前来围剿,依你看,金乌教可能守得住海市城?”
蜃龙王足不出七星礁,但仍然非常关心外面的战事。他毕竟是一世枭雄,不肯就此偃旗息鼓,甘于寂寞。
明钦老实说道:“胜败之数还不好说。不过定是一场恶战。”
蜃龙王咳了两声,脸上升起一股潮红,感叹道:“我老了,将来蜃龙会要看你们的。你、绮儿、晖儿,皆有一身本领,当此大争之世,前途不可限量。”
明钦岔口道:“我听说周先生多时不曾露面,龙王也无须失望。就算没有龙族可以倚恃,咱们蜃龙会仍是海市城不可低估的一股力量。”
“好,你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你这次回来,可有什么要求?”
知子莫若父,蜃龙王素来觉得海暴性格和他最为相似,绝非宅心仁厚之人,他突然返回七星礁必是有所图谋。
明钦怔了一怔,心念电转,“不敢欺瞒龙王,我这次回来,一是探望龙王,二来想请顾夫人往海市城一趟。”
“顾盼?”
蜃龙王目光如锥,神情不善。当年顾盼和梅芳馨争选为双花魁,名噪一时。蜃楼王一掷千金,为顾盼营建宅第,终于搏得佳人欢心,得以金屋藏娇。蜃龙王觊觎顾盼的美色,后来毒杀蜃楼王,将顾盼霸占。顾盼和洛玄音都是他极为珍视的女人,视作禁脔,不许任何人染指。海暴虽极得蜃楼王宠爱,对于这两个女人却始终未得沾染。
“你要带顾盼去海市城?为何?”
蜃龙王隐隐有种预感,顾盼此去恐怕是有去无回,从此脱出他的掌握。
“龙王有所不知。”
明钦解释道:“这次圣女大选在梅园举行。而梅园主人便是当年和顾夫人齐名的梅芳馨。梅芳馨极得总督眠鹤信任,如今眠鹤在马家坞堡屯聚数万人马,想要东山再起。想要进入马家坞堡,里应外合,必须从眠鹤身边下手。顾夫人和梅芳馨乃是故交,金乌教和朝廷对抗,本会势难置身事外,只能选择一方,顾夫人聪明机敏,们蜃龙会都不至于受到牵连。”
蜃龙王微微点头,摆手道:“去请顾夫人前来。”
“是。”
一个宫女答应一声,转身去止水宫传话。
过了片刻,顾盼盛妆而来,环佩叮铛,容光照人,看得蜃龙王目光一亮,身上升起一股邪火。
“龙王相召,不知所为何事?”
顾盼眸光微转,在明钦身上短暂停留,又不着痕迹的垂下目光。
蜃龙王笑道:“盼儿,你可还记得梅芳馨?”
“梅芳馨?”
顾盼愣了一下,不甚确定的道:“龙王说的可是当年号称梅花仙子的梅芳馨?”
“正是此人。”
蜃龙王点头道:“梅芳馨这些年攀结朝中权贵,可比你名头响亮多了。你们是旧日姐妹,小海特地回来接你,让你们姐妹聚一聚。”
顾盼淡然一笑,“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她既然今非昔比,我俩又多年未见,往日情分怕是早就烟销云散了吧。盼儿不愿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