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这有点难为你们。”程市长理解银行的难处。
“恰恰相反，程市长，这说明市政府瞧得起我们东兴农商银行！”齐明远回答得干脆利落，出乎程市长的意料。
“这可是一次性贷出三十亿啊！作为成立时间才几年的市级金融机构，你们吃得消吗？”程市长用关切的眼神看着齐明远。
“程市长，你要问农商银行一次性贷出这么大一笔巨款是否吃得消，我要说毫无困难，那是在骗你。这里没有外人，我知道，修建东华和东南高速公路，既是政府工程，又是你上任后的一大举措，事关你的政绩，作为好朋友，我在其他方面对你的工作做不了什么贡献，但我主导下的东兴农商银行，在资金需求上可以助一臂之力。纵然有再大的困难，我自己想办法克服，却不能耽误了项目建设。”齐明远说的非常诚恳。
“明远，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实在不忍心让你这么为难。”程市长其实有点欲情故纵的意味，他将全部希望都放在了农商银行，要不他上哪儿筹措三十个亿！
“我不是说了嘛，有困难，我想办法克服，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保证让建设资金足额到位。”齐明远端起杯子和程市长碰杯后，他请程市长放宽心。
说实话，外人有所不知，以东兴农商银行目前的实力，别说三十亿，就算城商银行一分不承担，把五十亿全压在农商银行，齐明远也承担得起，而且还基本不会影响银行的日常运转。但在程市长跟前，齐明远必须表现出困难重重的样子，要不怎么让对方感动呢？
“明远，这要是我个人的事，你这么尽心竭力，我可以理解。修路这件事，是整个东兴市政府的事，你也这么出力，真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市长这话，当然是客套。
“程市长，你个人的事自不必说，修建东华和东南高速公路，表面上看确实与个人无关，但这是你出任市长以来主导的第一件大事，关乎你的政绩，这个道理我岂能不懂？在这样的大事上不极尽全力相助，何谈朋友？”
“正是考虑到咱们这种朋友关系，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你身上，我才于心不忍。如果因为这件事让农商银行伤筋动骨，要是银行有什么风险闪失，我怎么对得起朋友？”
“程市长，如果你还是有顾虑，那我在这里提两个方案，第一，这三十亿完全由农商银行承担，刚才你言重了，没有你说的那么危险，即使有什么困难我们会想办法克服，你尽管放心。第二，我们银行承担二十亿，另外十亿引入民间资本。”
“什么？民间资本？”程市长立马打起精神。
“民间资本进入公共服务平台，这在全国已经不是新鲜事了吧？”齐明远说。
“那倒是。关键咱们这里有这样的民营企业吗？即使有，民间资本的逐利性更强，连几大国有银行都想避开的项目，能受到民间资本的青睐？”
“几大国有银行的各级负责人，他们的性质和政府官员差不多，只求在自己的任上即使没有什么业绩，只要平平安安不出事，到时候该升的升，该退的退，工资奖金一分钱也不少拿。再说，他们今天是东兴分行的行长，明天说不定又被上级调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对这样的项目，他们当然不感兴趣。”
程市长点头赞同，“咱们周围有这样的民营企业吗？”他再次问道。
“有，我看大清集团公司就是这样的企业，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大清集团应该对这种项目有兴趣。”
“你是说他们的石总对这样的项目也感兴趣？”程市长显得非常认真。
“这样的项目属于长线投资，实际上风险并不高，当然，任何单位投资这样的项目，都不要指望一开始就大把地挣钱，但情况必定会一天天好起来，有头脑的民营企业老板，基本上都能看到这一点，就怕你们政府不让人家进去。”
“都说咱们这边的观念陈旧，首先地方政府的观念就很保守，一边是想干事却没有钱，另一边是有钱不知道该往哪儿投。你这个建议提醒了我，如果让我做选择，我倾向于你说的第二种方案。”程市长说。
“也就是我们银行承担二十亿，再引入十亿元民间资本？”
“对，这样的话，你们农商银行的压力就不至于那么大了。你为朋友两肋插刀，别反过来却把你和农商银行坑了，毕竟这种长线投资，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那我得感谢程市长的理解！”
“要说感谢，还得我谢你，不管采用哪种方案，最终目的达到了就好。只是.....，引入民间资本，我回去还得做工作，我估计班子里有人不同意。”程市长皱了皱眉头。
“不行还是由我们银行全部承担吧，没有必要和那些人费口舌。”齐明远说。
“这是两码事儿，该费的口舌还得费，该讲的话必须讲，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给班子里那些思想僵化的人上上课，让他们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再不行，我让他们给我弄十个亿来，看他们谁有那个本事？”
“这样一来，你就得自己受累了。”
“这也是我的工作，无所谓累不累，方案就这样基本定下了，政府那边的说服工作我去做，呃，大清集团那边怎么办？”程市长一向不关心齐明远与大清公司的关系，他这句话问的也很模糊。
“我可以把话捎过去，但我还想知道，既然引入了民间资本，将来的运营是以政府的面目出现，还是组建一个企业性质的公司进行管理？大清集团投了资，他们一定更关心以后的具体运作，我好把这些情况一并捎给他们。”
“肯定要组建一家公司进行运营管理，尽管观念还比较陈旧，但这种事，政府是绝对不会出面管理的。大清集团投了资，自然就是公司的股东，享受的权益会严格按照投资比例进行分配，这一点有公司法作保证，请石总他们放心。”
“好，我一定把你的话捎到。程市长，你还有没有必要和石总见个面？你们政企之间当面就一些事情进行澄清。”齐明远说这话，主要想在程市长面前掩饰他与大清集团的关系。
“没有那个必要了。一来经过多次接触，我对石总的为人比较了解，信得过你和他的关系，我甚至相信在有些事情上，你可以代表石总做决定；二来这段时间把主要精力放在修路这件事情上，其他事务积攒了不少，这件事定下来后，我要抓紧时间处理别的事情；第三，总的方案定下来了，其余事情我将交给职能部门去办，到时候他们会找大清集团商议，放心，我会把意思给他们交代清楚，他们一定会按咱们确定的思路去做。”
“谢谢程市长的高看，不过我可不能代表石总，我最多就是提提建议，主意还得石总他们自己拿。不过具体到这件事，我认为他们会采纳我的建议。”齐明远继续掩饰道。
“好吧，祝他们合作愉快！”程市长与齐明远举杯相庆。
......
出现这么个结果，是齐明远和程市长始料未及的。两人在酒桌上泛泛而谈，话赶话，说这是齐明远的灵机一动也好，或是他的神来之笔也罢，总之，当他提出引入民间资本的建议时，程市长马上表现出了浓厚兴趣，随后，二人一拍即合。
就这么个不是机会的机会，不经意间，齐明远将大清集团的触角伸向了公共服务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