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建那位亲戚和他的施工队,在施工期间都住在施工现场,保温材料就是他定的。一听不让卸货,齐明建的这位亲戚问老尚是什么原因。
“按合同规定,保温板厚度应该是五公分吧?”老尚说。
“我定的就是五公分的保温板呀。”对方不解地说。
“我看你这保温板也就四公分半。”
“不可能啊,哪有这个规格的保温板?”
“不信我给你用尺量一量。”老尚说完,真的去仓库拿来一把尺,自己量了量。
“四点七公分。不信你自己量。”老尚举着手中的尺子。
齐明建那位亲戚接过尺子亲自去量,“四点八公分,也差不多。”量完后他说。
“差不多?合同规定五公分,你才四公分多,这叫差不多啊?你怎么不是五点二、五点三公分呢?”老尚显得很不高兴。
“那怎么办呢?”对方问。
“问我怎么办?这保温材料又不是我定的。合同对保温材料规格写的清清楚楚,一切按合同来,不符合规定请拉回去,就这么办。”
对方根本没有把货拉走的意思,老尚又不让卸车,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过了几分钟,那位朋友到一旁给齐明建打电话,把情况说了说。
老尚的手机响了,是老齐打来的。
“保温板厚度差多少啊?”齐明建问。
“差两三毫米。”老尚答。
“哦,也差的不多,你让保管先办入库,把货卸了吧。”齐明建以商量的语气说。
“不能卸。合同上明文规定厚度是五公分,这才四点七八,还不知道以前进来的保温板厚度是不是符合要求。”老尚的态度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就这一批从别的地方进的货,以前的保温板我都看了,没问题。不行就把这一车收下吧,让他们保证以后绝对合格。几百公里路程,拉回去光运费就得好几千元,本来这个工程他们挣钱就不多,再来回折腾,不就更没帐可算了吗?”齐明远压低了嗓音,几乎是以哀求的口气和老尚说。
“工程挣不挣钱、挣多少钱是他们的事,坚不坚持合同是我们公司的事。当初的竞标价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的,又没人逼迫他们。如果都不按合同办事,你觉得集团公司知道了会怎么样?”老尚有点不耐烦。心想当初对方把价格压得那么低,以为别人不知道其中奥妙啊?他们不就为的是不惜一切代价拿到合同,然后再从材料上赚回来吗?主意打得不错啊!
齐明建还想说几句乞求的话,老尚却把手机挂断了。回想老尚刚才的话,再联系到自己与老尚这一年多相处的关系,老尚拿合同原则说事,毫无通融的余地,更害怕他把事情向集团公司汇报。此时此刻,齐明建拿老尚还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齐明建抽着烟,试图想出个办法来,说什么也不能让拉来的保温材料再让人家拉回去。过了十多分钟,突然,他拿起手机,给他那位亲戚打电话:“你身上带钱了吗?”
“带了,不多。”这位亲戚不解其意。
“带了多少?”
“一千来块吧。”
“差不多够了。按我说的,你就说想单独和老尚说几句话,把他自己叫到一间没人的房间里,如此这般,估计就能搞定。”齐明建给他亲戚出了个主意。
挂断电话,齐明建的那位朋友走到老尚跟前,凑得很近跟老尚说:“尚经理,咱们到那边去,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老尚一愣,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就跟着向厂区西南角的一排平房走去。到了那边,两人进了屋,没等老尚说话,齐明建的那位亲戚说:“尚经理,我来你们公司施工二十多天了,本来早就想和你一起坐坐,请你吃顿饭,由于工期紧张,一直没有得空,觉得过意不去。我这里有一千块钱,你拿去买两条烟抽。”说着就把钱塞进老尚的上衣口袋里。
“你这是干什么?这样不好。”老尚假意的推辞着,却没有把钱退出来的意思。
“你代表公司,我们理解你的难处,可我们也不容易。如果把这车材料拉回去,光运费我们就得赔好几千,你能不能高抬贵手?”
“这......,好吧。不过下不为例啊。”刚才的情节出乎老尚的预料,他的脸上表情僵直。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没有更多的话语,迈腿往外走,在未迈出门槛前,老尚说:“以后有事先打个招呼,你记下我的手机号。”
到了仓库门口,老尚告诉保管员,事情已经和公司高层沟通好了,让他们卸车,给办理入库吧。就在这时,齐明建给他亲戚打来了电话,亲戚告诉他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他教的那个办法很管用。
只是,从此以后,每次都是赶在齐明建值班时进保温材料,老尚值班一次也没赶上过。其中原因老尚心知肚明,但他还能说什么呢?
不仅如此,在保温工程验收阶段,齐明建的亲戚如法炮制,先打听到老尚家的住址,花两千块钱买了两条烟和一箱酒送到他家。实地验收时,老尚基本没有提出任何实质性意见。
集团公司四五年前就为各分公司经理配了专车,齐明建自己找的司机是他的发小,人很实在,但心里非常有数。一次派他去城里购买车间急用的物品,他也是好心,以为车间等着急用,买了东西回厂后就把车开到车间门口,直接把买来的东西送到车间。
哪知车间主任老严看见了,不仅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反而劈头盖脸问他:“谁让你把车开到车间门口的?你不知道这是生产区吗?”
“这,我以为车间急用,就直接送过来了。”司机被老严呛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不知道生产区禁止机动车进入吗?买来东西办理入库后,我们自己会去保管哪里领取,用不着直接送来。”老严没好气地说。
司机再没说啥,把车开回了车库。
本是出于一番好意,却招来一通臭骂,司机感觉非常郁闷。在下班回家的车上,齐明建看出了司机的表情,问他是怎么回事,司机把下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也怨他自己多事,当时没考虑那么多。
齐明建没听完就火了:“这老严犯TM什么毛病了?再说你也是好意。不让机动车到生产区,下不为例就得了吧,干啥这么横?”说完就要给老严打电话讨说法。
司机赶忙阻止:“四哥,算了算了,你为这事给他打电话,他还以为我告状呢。你问起来我才这么随便一说,就当没这回事,过去了就过去吧,别把关系弄僵,大家是同事,还要天天见面。”
司机只想歇事宁人,齐明建听从了劝告,但他说:“老严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是谁啊?有机会我非得让他知道知道。”齐明建认为,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司机和自己是发小,况且司机的做法完全是为了车间考虑,从正常角度看也没有什么不妥,老严这么做明摆着是要和自己过不去。
原来,在上个周末由集团公司领导主持的月度会议上,齐明建对车间管理提出了几条比较尖锐的意见,并认为是车间主任的失职和业务经理的懈怠。
这些意见包括,在他值班巡查时发现有职工脱岗;商场物品摆放混乱;进出商场的商品统计登记不规范;职工劳动纪律涣散。
老尚倒还沉得住气,老严却有些挂不住了,心想,作为傍观者,要想给当事人挑毛病,哪有挑不出的?老严本想辩解,但被集团公司的领导止住了。集团公司的领导说:“这些问题都是实际存在的,还想狡辩吗?生产部门应该尽快整改,把存在的问题解决好,保证以后不再出现类似问题,才是你们应该做的。推责任、找借口有意思吗?”老尚和老严当面表示接受意见,马上整改,以后在工作中多上心,多注意。
散会后,老尚和老严回生产办公室,边走边嘀咕着什么。
商场需用的物品,一般由主任老严提出计划,报到业务经理老尚那里批准,再由后勤经理齐明建安排采购。老严五天前上报的检验室原材料购买计划,已经生产经理老尚批准,报到齐明建那里。
这段时间公司采购员因家事请假,齐明建安排他的司机去采购这些物品。司机采购回来后,齐明建让司机把车停到车库就行了,其他不用管。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老尚给齐明建打电话,问车间前几天上报的物品买回来了没有,齐明建说昨天下午就买回来了。
一会儿,检验室的两位员工到齐明建办公室提货,齐明建却说:“你们回去吧,东西在车里,让老严或老尚先来办理入库,然后你们去保管那里领取。”
检验员回去和老尚一说,老尚有点不高兴,谁用谁领这是原则,我一个业务经理还管领材料?老尚让检验员回齐明建那里先把货物搬到仓库,办理入库,再开领料单领取。齐明建告诉检验员,必须让老尚或老严亲自来办。
检验员回去了,但老尚和老严并没来提货办入库,当天没来,第二天第三天也没来,事情就这么拖着。
不过,老尚实在搞不明白,检验室用的物品,齐明建为啥坚持让自己和老严亲自去领取?这不符合常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