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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迎出去,江氏已由邱妈妈撑着伞进了院子。

“六姑奶奶。”江氏拧了眉头满面担忧的走过来:“鑫哥儿怎么样了?”

析秋上前扶住她,她已经近六个月的身孕,肚子凸了出来走路虽稳当可析秋看的却是心惊肉怕的:“下了雨路上又滑,您派个人来一趟便罢了,怎么亲自来了。”说着两个人进了门析秋又道:“鑫哥儿还没有醒,静柳姐说要看这三日的情况。”

“我本也是犹豫,可心里惦记着又怕旁的人来了说不清楚心里反而更着急。”说着一顿又道:“娘听到说鑫哥儿病了,顿时晕了过去,请了郎中回去折腾了一上午,这会儿还没醒。”说着便抹了眼泪:“这是怎么了,一桩桩的事儿揪到一起去了。”

析秋怕她伤神,便扶着她的手站在厅里说话:“娘现在怎么样?家里可都是您在撑着,您又是双身子的人,可得注意着点。”

江氏叹了口气:“娘的事……”一顿:“带我去看看鑫哥儿,回头我们再细说。”

析秋点了点头,扶着江氏进了次间,鑫哥儿病着也没敢移动他,析秋就在玫瑰床上铺了薄薄的褥子……太夫人正坐在一边摸着鑫哥儿的头,一个晚上的时间,她憔悴了许多,人也显得没有精神。

“太夫人!”江氏进去朝太夫人拜了拜:“辛苦您了。”

太夫人看见江氏进来,随即便是惊道:“大舅奶奶怎么亲自来了!”又道:“扶了大舅奶奶坐。”

“不忙,不忙。我没事儿。”江氏三两步走到床边上,看到鑫哥儿苍白的小脸,羸弱的呼吸,随即落了眼泪,哽咽的道:“怎么好好的糟了这顿罪……”一顿又问道:“说是三日,三日后定能醒来复原是吧。”

析秋扶着她在床边坐了下来,太夫人叹气道,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医女说是三日,却是靠这孩子的意志力了。”说着又去轻轻的摸鑫哥儿一夜功夫就瘦了不少的小脸。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江氏听着连连朝西方作揖:“望菩萨保佑鑫哥儿度过此劫长命百岁……”

太夫人看着江氏的肚子,担忧道:“大舅奶奶也别伤神了,身子要紧,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福气,鑫哥儿的福气就要看她的造化了!”虽是这么说,但语气中却有那样多的不甘心!

“娘,大嫂!”析秋安慰两个人,劝道:“静柳姐虽说看运气,可我们也要保持乐观的才是,鑫哥儿知道我们在等他醒来,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虽是空口白话,可是太夫人和江氏听着脸上却好了许多,江氏点了头:“定是如此的,我们鑫哥儿一定不会有事。”

正说着,阮静柳进来了,见到江氏在里面便点了点头,她曾去府里给大太太问诊过,江氏也认识她,不由起身回了礼。

阮静柳走过去搭了鑫哥儿的脉,太夫人和江氏不由又面露紧张,过了稍许阮静柳淡淡的道:“烧退了一些,脉象也比昨夜稳了一些。”

太夫人松了口气。

析秋看着她,不由道:“娘,这里有我们,您也会去歇会儿吧!”太夫人听着一愣,有些不放心的看向鑫哥儿。

析秋看着她,目光闪闪,太夫人果然还是对她生出了顾忌!

阮静柳见她如此,便接了话道:“按脉象看,今日醒来的可能很小,您回去歇着明早再来吧,这里由我守着,放心!”

太夫人听着想了想,终是站了起来,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医女了。”说着看向江氏:“大舅奶奶多坐会儿。”想了想又看向吴妈妈:“你留下来吧,也搭把手!”

吴妈妈应是。

江氏一愣狐疑的看了眼析秋又看了看太夫人,眉头皱了皱,沉吟了点头道:“家里头婆婆听到鑫哥儿的事,病情也加重了,我过来看看就要赶回去,不然也不放心。”太夫人就面露担忧的问道:“病情如何,没事吧?”

江氏就垂了眉眼,叹气道:“大夫说痰迷了心,前些日子已经能说一些话了,今天……却是连人也不认识了。”

析秋也是刚刚才得知,不由一愣,连人都不认识了,看来真的很严重了。

“唉,也苦了她了病了这么久,乍一听到鑫哥儿的事怎么能着急!”太夫人摇了摇头:“你们做晚辈的,多在面前孝顺孝顺她。”又道:“你回去也别说鑫哥儿没醒,就说无碍了,也宽宽她的心。”

江氏连连点头:“妾身正是如此想的!”

析秋却是好奇,大太太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韶华院里的人回去送的信?可是上午韶华院可都清空了,太夫人让人将佟析华生前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如今里面算是彻底的空关了,那么是谁回去报信的?

难道是大太太派了婆子守在侯府门外了?所以一见韶华院里的人被送出去,才仔细去打听了消息?

她不由叹气,大太太也太着急了,秋萍给二夫人下毒的藏红花很有可能就是大太太给的,若真是如此,她真是害人害己了。

紫薇扶着太夫人出门,析秋和阮静柳以及江氏送她出去。

阮静柳道:“娄老太君那边已经无碍,等申时我会再过去把一次脉,若是无碍今天就能送她回府了。”

总算是不幸的万幸,太夫人点头道:“辛苦你了。”说着,由紫薇扶着下了台阶。

三个人转身进了门,江氏拉着析秋进了对面的暖阁,看了眼守在次间门口的吴妈妈,道:“六姑奶奶,我怎么听说是秋萍下的毒,可真是如此?”

析秋看向江氏,点了点头:“秋萍今日中午,已经赐死了!”

江氏满脸的惊恐难定:“怎么会是她!”显然不相信。

析秋没有深讲。

江氏心里却在想太夫人刚刚的态度,鑫哥儿留在这边有析秋照顾又有张医女在,可太夫人却留下了贴身的妈妈……对析秋的态度也不如前几次,仿佛生了嫌隙。

她担忧的看向析秋,却有怕问出什么话来,伤了析秋的心,想了想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母亲那边你也不要回去,家里头有我在,若是有什么事,我定会让人来通知你的。”江氏忧心的道。

析秋点了点头,她现在也确实没有空,便问道:“父亲还好吧?明日就是三十,初一他就要去六部上任,一应的事情都备好了吧,可还缺什么?”

“你放心,都准备好了,就是有些担心鑫哥儿,一上午在沉了脸坐在房里……”说着叹了口气:“鑫哥儿虽是生在侯府,可也是命苦的孩子!”

谁说不是呢!析秋也叹气道:“你仔细自己的身子,母亲病着一大家子都靠你一个人操持!”

江氏点了点头,姑嫂两人对面坐着皆是没了话!

二夫人躺在床上,问李妈妈道:“紫檀还好吧?这次让她受苦了。”

“她还好,就是伤的重,不过好在年纪轻,又有您赏的药,养些日子就没事儿了。”李妈妈给二夫人续了茶回道。

二夫人点了点头,又重新凝了眉头,问道:“太夫人刚刚回去了?可说了什么没有?”

“回去了,留了吴妈妈在四房,带着紫薇和几个丫头回去的。”李妈妈目含笑意:“说了什么奴婢没听到,不过太夫人脸色却不好!”

二夫人冷笑一声,目露厉光道:“那个小子倒是命大,竟还没有死。”一顿又道:“太夫人虽是怀疑了她,可却是什么也没有,我看她心里头对四房可是紧着心的疼。”

都是亲生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李妈妈倒也理解太夫人,便劝二夫人道:“鑫爷没死虽没死,可奴婢瞧着情况可不太好,说是三日醒来这都大半日的功夫了,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况且,张医女也说是要靠运气,奴婢瞧着只怕是醒不过来了。”

二夫人从来不相信运气,她端了茶盅眯着眼睛道:“不管死没死,也总不能白让紫檀受了这份罪。”

李妈妈一愣道:“夫人要打算怎么做?”

“俗话说打狗随棍上!”二夫人冷笑一声:“她还好好的,这棍子自是要不停的落下去才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嫁进了侯府就以为自己真的是高高在上的督都夫人?

李妈妈面露不解,问道:“太夫人那边已然对四夫人生了疑心,夫人若是再多说什么,可会不妥?”

二夫人摆了摆手,眼底满是自信的样子:“这次的事情,虽是紫檀也受了罚,可我们的所做的并未留下任何把柄,不但是佟析秋便是萧四郎和侯爷也毫无察觉,只当是秋萍而为,至于太夫人那边就更是不会有任何疑虑,他们怎么可能会想得到是我做的,怀疑我呢!”

做事情若是全真那就是实心眼,若是全假却容易被人察觉,唯有这半真半假最难分辨。

秋萍也不是全然无罪,房里头那如意糕上可不就是她下的毒,他们又怎么会想到,她会故意放了空门引她进来呢。

若不如此做,那藜芦下毒的事,又怎么能让她百口莫辩只得扛了罪名受死。

李妈妈点了的点头,对二夫人说的也是深信不疑,从敏爷受伤到鑫爷中毒,每一步都走的那样巧妙,算无遗策。

“奴婢知道了。”李妈妈顿了一顿又道:“夫人这是要去太夫人那边?”

二夫人笑的慢条斯理,回道:“自然。”她想到萧延亦,又问道:“侯爷,侯爷去了哪里?”

李妈妈回道:“在凌波馆里。”二夫人就立刻坐了起来:“去请侯爷回来。”

秋萍死了又何妨,她照应有办法让所有认为,这件事背后的主使就是佟析秋,她要让萧延亦一起看看,他心里爱的人却害了他的儿女,届时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二夫人眯了眼睛,不由生出期待!

想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房里的事可以顺着依着他,但外面却要萧清,若是普通的女人也就罢了,她有的是法子,可那个人却偏偏是佟析秋。

析秋送走了江氏,回房服侍萧四郎穿了衣裳,问道:“四爷今儿没去衙门,可耽误了事情?”她知道最近军营中事情很多,五军营和西山大营在城外扎营,圣上要亲自去看两军演练对阵,萧四郎作为中军督都必定事情很多。

“我去军营看看,晚点回来。”他穿了平常的道袍,转身对析秋道:“若是有事,你便让天敬去城外寻我。”

他将天敬留给析秋用。

析秋点了点头回道:“能有什么事,四爷尽管去吧,鑫哥儿那边如今也只能等,急也急不来!”

萧四郎点了点头,由析秋送到了门口。

析秋转身去了厨房,岑妈妈和紫阳以及和当初二夫人遣来的两个灶上婆子正各自脸色沉闷的坐在那里,也没有人说话,一片静默。

一见析秋进来,几个人立刻站了起来。

析秋朝几人点了点头,道:“这次太夫人罚了你们月例,你们也当吸取了教训,往后警醒一些。”

岑妈妈带头回应道:“这次是奴婢失职,不管怎么说东西是从小厨房端出去的,奴婢的责任推卸不掉,奴婢认罚!”紫阳也是一脸歉疚的道:“奴婢也有责任,请夫人责罚!”

另外两个婆子也纷纷点头应是。

“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们,只有时时算计人,哪有刻刻防着的……你们只要吸取了教训,长了心眼也不算白罚了。”

几个人皆是跪了下来,磕了头应是。

析秋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便出了门!

春柳迎了过来,小声道:“夫人,春雁托人进府,说是她和天益连夜盘点了库房,铺子里的藜芦没有多也没有少!”析秋早就料到了,便点了头。

春柳扶着她进门:“您可要休息会儿,一夜未睡,中午又没吃什么。”

“不用。”她对春柳道:“去将对牌,钥匙和账簿拿出来,随我去太夫人那边!”

春柳一怔:“夫人,您这是?”一顿:“太夫人没有怪您,您若是现在交出去,府里头还不知要怎么议论您呢。”

析秋便冷笑道:“我不交出去难道就不议论了吗?”

况且,她没事,鑫哥儿没事,那人又怎么会甘心呢……

春柳垂了头没有说话,回道房里将当初李妈妈拿来的一应东西,收拾妥当和碧槐两人抱在怀里随着析秋出了门。

一路过去,路上遇见的丫头婆子悉数垂头行礼,但目光中却含着一丝探究。

是啊,药膳是从她的房里出去的,这责任怎么也撇不清的。

析秋唇角冷冷的勾了勾,抬脚跨进了太夫人的院子。

紫薇见她过来,迎过来道:“四夫人来了,可是鑫爷出了什么事?”连翘和她一同在太夫人身边当差,这一次连翘失职被罚,紫薇心里也不好受,恐怕纵使伤好了,她也不能留在府里了。

“鑫哥儿没事!”析秋问道:“娘歇了吗?”

紫薇朝房里看了看,回道:“没有呢,正在和娄老太君说话。”说着析秋点了点头:“奴婢进去禀报!”

析秋点头应道:“谢谢。”

紫薇回房时,太夫人和娄老太君正在说着:“此次是我对不住你,累着你跟着遭了这样的罪!”太夫人满脸的歉疚。

“你也太见外了。我这么大年纪活一天算一日的,不过在等死罢了,只是多活几天少活几天的事儿。”携了太夫人的手:“你可千万别放在心里,若不然我可不依。”

太夫人拍了拍娄老太君的手,点了点头:“知道,知道!”

两人自小的交情,又都是嫁在高门从媳妇熬上来的,经历相当自是彼此明了心思。

“太夫人。”紫薇进了门:“四夫人来了。”

太夫人便是一愣,问道:“可是鑫哥儿出了事?”紫薇就是怕太夫人担心,立刻回道:“鑫爷没事,奴婢瞧着像是四夫人有话说。”

太夫人目光微闪,娄老太君就拍了拍太夫人的手:“去吧,去吧,你不要多想了。”

太夫人一怔,难道是她当局者迷?不由看向娄老太君。

娄老太君打哑谜一样,拍了拍她的手:“老妹妹,你尽管去,看看这丫头能说些什么,你当局者迷回来我分析给你听。”

太夫人没再说什么,便出了门。

析秋进门,太夫人坐在正厅的主位上,朝太夫人行了礼,看了眼稍间问道:“娘,老太君还好吧?”

“嗯,精神恢复了些。”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吧。”

析秋却是没有坐,两步走到太夫人面前,毫无预兆的跪了下来:“娘,儿媳犯了错,请娘责罚!”春柳和碧槐捧着匣子也在她后面跪了下来。

紫薇站在门口,满脸的震惊。

太夫人一怔,拧了眉头道:“这是做什么,你是主子当着下人的面岂能说跪便跪,凭白让人笑话,有什么话起来说。”析秋没有起来,她抬着头满脸的坚毅的道:“儿媳没有跪别人,跪的是自己的娘!”言下之意没有让人笑话之处。

见她这样,太夫人叹了口气,便没有再强求,问道:“说吧,你这是为何?”

析秋便红了眼睛一字一句道:“老太君的生病,鑫哥儿中毒都是因为吃了儿媳房里端来的药膳才会如此,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儿媳的都有疏于犯防,教导下人不利的责任,推卸不掉!”

一顿眼泪落了下来,满脸愧疚的道:“鑫哥儿是大姐舍命求来的儿子,儿媳嫁来时父亲就曾嘱托于我,对鑫哥儿一定要好生照顾,儿媳有违家父所托,娘将鑫哥儿放在儿媳房中,是对儿媳的信任,可由于儿媳的疏忽,伤了娘的心,儿媳无论作为女儿还是媳妇,都是不孝!”

析秋坚定的看着太夫人,不待她说话,又道:“鑫哥儿喊儿媳婶婶,可也是儿媳的姨侄儿,儿媳一直将他和敏哥儿一样看待,满心里的疼爱他,他也和儿媳亲近,可是他却因为儿媳的疏忽受此大难,因此儿媳心痛的无以复加,更是愧疚是无地自容,儿媳无脸和求娘原谅也无脸面对家父,儿媳请求娘责罚!”

说起鑫哥儿和她的关系,是在提醒太夫人,她不但是四婶婶还是六姨母,她和鑫哥儿有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她将鑫哥儿和敏哥儿一样看待,对鑫哥儿疼爱有加,又得了大老爷的托付和太夫人的信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不可能有别的心思去害鑫哥儿。

太夫人愣住,她没有料到析秋会说这样一番话,自从她嫁进来他们婆媳间皆是客客气气的,析秋也是言听计从对她尊敬有加,却从没有和她这样说过话,仿佛推心置腹,仿佛全盘托出……

她看向析秋,只见她目光清澈,满脸的真诚。

“你这又是何必!”太夫人叹道:“事情虽是出自你的房里,可谁又能知道秋萍存了那样的心思呢。”

析秋摇着头,回道:“娘,不管怎么说,儿媳都有错。”她转身将春柳抱着的对牌和钥匙拿过来:“儿媳请娘将中馈收回去,儿媳没有能力主持中馈!”

太夫人已经不是震惊来形容了,这一次的事虽是秋萍所为,可事情总归是出自她的房里,而秋萍这两年一直很安分的守着院子,怎么她一来秋萍就生了这样的事,她不由怀疑秋萍和她之间有什么关系。

可眼下析秋将中馈交出来……男人得了爵位可能是荣宠地位,而内宅的女人的权力,却是直接来源于中馈,有府中为了中馈之争暗涌不断,妯娌间争破了头,可是她将却是将此交了出来。

她心思转过,析秋已经起身让春柳和碧槐两人将一个装对牌的匣子,一个装着账簿的匣子放在了太夫人手边的桌上,她跪着道:“还请娘另请有能力之人担任,儿媳无能,只得向娘请辞。”

太夫人看着桌上的东西,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也是无心之失,事情都过去也别再说了,起来吧!”

析秋摇了摇头:“虽是无心之失,可儿媳还是有责任,当初儿媳就不该一时兴起煮了药膳来,若是不煮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一顿又道:“我知道娘心里对儿媳有气,所以娘若是不罚儿媳,那儿媳便自罚了去,从今日起儿媳留在房里抄经书,抄够四十九遍法华经来赎此次的罪过。”

一时兴起,是啊,她确实事先并无准备:“你这孩子。”太夫人起身亲自扶了她起来:“何必这样折磨自己!”拍了拍析秋的手。

析秋红了眼睛,道:“儿媳嫁进来几个月,娘对儿媳如二妹一般对待疼爱,儿媳无法报答却还……实在有愧于娘。”

太夫人没有说话,让析秋在她左手边坐了下来,脸色比上午时要好看一些:“你母亲身体也不好,听大舅奶奶说的很是严重,你回头在库里挑些东西让人送回去,也当尽一份孝心。”

析秋站了起来:“谢谢娘!”

太夫人点了点头。

正说着,二夫人和萧延亦一前一后进来,二夫人换了衣裳脸色看上去和寻常相必有些苍白,萧延亦则依旧穿着昨日的衣裳,下颚上的胡渣,眼底的淤青,显得格外的憔悴!

析秋站了起来朝两人行了礼:“二哥,二嫂!”

二夫人看到析秋便是一怔,视线又落在桌面上,更是脸色变了又变。

她竟然主动将中馈交了出来?是来和太夫人请罪了?

“四弟妹这是怎么了?”二夫人脱口问道。

太夫人让紫薇扶了二夫人坐下,不待析秋说话她便道:“这傻孩子,说是鑫哥儿中毒是她疏忽之责,非要自请了责罚,还说要抄够四十九遍的法华经,实在拿她没有办法!”

捧着茶的手便是一抖,二夫人若无其事的低头去喝茶,敛去的眼底却皆是森凉!

她果然是来请罪了,倒是精明竟然主动来和太夫人说她的罪责,而不是推脱责任,竟然将中馈也交了出来,还抄佛经!

真是好狡猾!

想到此她又是一怔,目光便落在析秋脸上,暗暗心惊,难道她已经觉察到这次的事情是她所为,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防范于她?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是她做的。

就连萧延亦和萧四郎都不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

二夫人心中暗暗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是她误打误撞罢了,她凝了心神,看来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做不得了,她得再想了法子才是。

心思电转,二夫人便面露不忍的看着析秋:“四弟妹这又是何必呢,事情都是意外,谁又知道秋萍竟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一顿又道:“四弟妹不用自责,她也伏罪我们都没有人怪你的意思。”说完,看向坐在一边沉默的萧延亦:“侯爷说呢。”

萧延亦一怔,视线就落在析秋的身上,见她垂着头表情虽是平淡,可他知道在这次的事情中她受了许多的委屈,心里一痛他想也不想的点头道:“自是如此!”

二夫人目光一闪,笑着道:“四弟妹也听道了,连侯爷也说了,这件事你并没有错。”

析秋抬头看向二夫人,愧疚的回道:“这是也娘,二哥和二嫂大度,我错便是错了,纵是你们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

二夫人和太夫人一样,也叹了口气!

“二嫂,我那里还有血燕和海参,回头让人给您送去,您昨晚受了惊,可要仔细养着身子才是。”析秋一脸认真的看着二夫人,生怕她因为昨晚的事伤了身子。

二夫人一怔,心里冷笑,她可不敢吃她给的东西。

恰好紫薇端了水壶来给众人续茶,析秋便站了起来接过茶壶道:“让我来,让我来!”说着,提着茶壶便去给太夫人斟茶,太夫人点了点头,她又转身去给萧延亦斟茶,姿势优雅动作极其的缓慢……

二夫人看着,就觉得她站在萧延亦前面,和他离的这样近格外的刺眼。

她不由眯了眼睛,不待她说什么,析秋又提着茶壶,端了二夫人的杯子,回头对春柳吩咐道:“二嫂怀有身孕,可喝不得这样的浓茶,快去换了蜂蜜红茶吧!”说完将杯子交给春柳。

春柳应是,端了杯子要去茶水间。

二夫人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紧张的样子,反倒让太夫人和萧延亦看了她一眼,二夫人就笑着道:“我喝什么也不讲究,弟妹不用忙了,来时在房里就喝了一肚子的茶,这会儿喝不喝倒是无所谓!”

她喝茶若是不讲究,当初怎么会为了泡绿茶是用瓷杯还是珐琅杯子计较呢。

“这怎么使得。”析秋还是让春柳去了茶水间。

二夫人脸色变了变,眉头拧的越发的紧,她仔细去打量析秋,就见满脸的谦卑看不出半点旁的心思,她心里疑惑更甚。

“让她办吧。”太夫人点了点头道:“她也是心里愧疚。”又对析秋道:“你也真是。”

析秋垂了眉眼。

转眼春柳端了茶水出来奉在二夫人面前的茶几上。

“二嫂喝喝看。”析秋表情甚至有些刻意讨好的样子:“我也是听人说的,说是怀了身子喝蜂蜜红茶格外的养人。”

二夫人哪里敢喝,忙摆着手道:“四弟妹有心了。”说着歉意道:“我这会儿又觉得有些不舒服,怕是又要吐了,还是再忍一忍免的弄脏了娘的地方。”

析秋一片好心,她却连番推脱,萧延亦皱了皱眉。

以己之心渡测他人!

“那二嫂没事吧?”析秋露出紧张的样子:“让静柳姐给您看看吧,这事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太夫人也是紧张问道:“析秋说的对,你若是不舒服就赶快回去歇着,不能疏忽大意了。”

二夫人点了点头,回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要站起来。

紫檀不在,二夫人身边的几个大丫头皆没有她贴心,不由反应慢了一拍,碧槐却是一个箭步上前在几个丫头前扶住了二夫人:“奴婢扶您。”

二夫人的手一抖,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不管心里多少心思,可她的肚子是脆弱的,她就是心里素质再强大,也不可能全然坦然。

析秋赞赏的看了眼碧槐。

“不劳碧槐姑娘。”二夫人笑着推开碧槐的手,转头去看自己的丫头:“快来扶我。”

几个丫头就上前去扶住了二夫人,碧槐松了手退在了一边。

春柳暗暗瞪了碧槐一眼,竟去拍二夫人的马屁!

太夫人有些疑惑的看了眼二夫人,二夫人朝太夫人和萧延亦拜了拜,道:“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太夫人点了点头,萧延亦拧了拧眉头,是她喊他来的,这会儿什么话也没有说却是走了……

敛了心思他点了点头。

析秋很殷勤的送二夫人出门:“二嫂慢走,晚上我陪静柳姐去您房里给你问平安脉,这两日府里不安生,您的身子可是最重要的啊。”

二夫人目光一闪,摇头笑道:“那倒不用,太医晚上会来府里,就不劳张医女了。”

析秋没再强求,遂目送二夫人出门。

太夫人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对析秋道:“你拿回去吧,中馈的事还是由你暂时打理。”析秋想也不想摇头道:“儿媳无能担当,自不敢再给娘添乱,这钥匙对牌儿媳绝不能再收。”

说完不待太夫人再说话,便又道:“儿媳想去看一看娄老太君。”太夫人叹了口气,点头道:“你去吧!”

析秋就转身进了稍间。

太夫人见她进去,便转而看向萧延亦,问道:“你可是有事?”

萧延亦顿了顿,回道:“我明日要去一趟衙门,递进去的奏请还未批复,也不知因何原因。”

太夫人一愣,立鑫哥儿为世子是顺理成章名正言顺的事,礼部批复应该也就一两日的功夫,何以好几天也没有消息?

她不由疑问道:“可是中间出了什么误会?!”

萧延亦也纳闷,回道:“现在还不知,去了就知道了。”太夫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析秋已经从稍间里出来,朝太夫人和萧延亦告辞,太夫人让紫薇送析秋,析秋也没推辞便带着几个丫头出了门。

紫薇送析秋出来门,析秋转头朝她点了点头,带着春柳走了,碧槐留了下来。

“紫薇姐姐。”碧槐挽了紫薇的手,将一瓶外伤用的药放在紫薇手里:“还请您将这药转给连翘姐姐,我们夫人说了,连翘姐姐一直端正,这次却在我们房里受了连累,我们夫人心里过意不去,也不知能做些什么,这药是四爷专用的外伤药,治外伤效果很好,您尽管让她用,若是不够我再给送来。”

紫薇一怔,接了药道:“这怎么好意思。”一顿又道:“奴婢替连翘谢谢四夫人了。”

碧槐摆着手:“姐姐见外了!”一顿又叹气道:“连翘姐姐也是伤的冤枉,她一向做事稳当连我这新进府的都知道,太夫人也是得重她,若不然也不会拨在小爷身边伺候了,这一次若不是将药膳端到房里去,小爷也闻不到香味也不会吵着吃了……却出了这样的事,唉!”

仿佛无意间的叹息,紫薇却是一愣,是啊,连翘一向稳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为了招待紫檀端了药膳进去,还将自己要吃的东西给鑫爷吃,这本来就是不妥当的事儿……

她要回去仔细问问才是。

“她也是该罚的,也当吃了一次教训长长记性了。”说着也叹了气。

碧槐便点了点头,看向析秋的背影已经走远:“奴婢也会去了,四夫人身边的丫头不多,奴婢也离不得多久。”

紫薇忙点头,目送碧槐离开。

回到房里,萧延亦已经走了,太夫人正坐在那边喝茶,见紫薇进来问道:“说了什么?”

紫薇就将手里的药拿出来给太夫人看:“一瓶伤药,是碧槐受四夫人吩咐给连翘的,说是心里过意不去……”一顿又道:“……奴婢斗胆收了。”

太夫人看了眼瓶子,是萧四郎的东西她认得,便点了点头回道:“去吧,也说说那丫头,若鑫哥儿这次没事,就让她再回去,若是有事她也收拾了东西出府吧。”

毕竟是跟在身边多年的,太夫人知道连翘的性子,便多了一分包容。

紫薇忙替连翘磕头:“谢谢太夫人。”便起身去了后院一排倒座看望连翘。

连翘正趴在床上抹着眼泪,身上被打的血肉模糊,火辣辣的疼,一个小丫头正在一边吹着药劝她吃,连翘却是闭着嘴一口不肯喝。

“你出去吧。”紫薇放了手中的瓶子接了药碗,小丫头应是出了门,又将门关上。

“你这是和谁置气,难不成还能怨太夫人罚错了你不成。”说着舀了药在嘴边去吹:“你不吃药又能伤了谁,撒了气不成,最后还不是自己受罪!”说完,将药送去连翘嘴边。

连翘却是倔强的撇开脸去:“这样没脸的事,便是活了下去又能怎么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说什么傻话,人家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倒好尽是寻死了。”说着一瞪眼睛:“你啊,就是这样的死性子,一门心思钻那牛角尖,你怎么不想一想,太夫人若是真要你死,还能只打二十板子?我瞧着直接三十板子你这小命就能没了。”

连翘一愣,紫薇便压了声音又道:“紫檀是二夫人身边的丫头,太夫人能罚她不罚你么!”她见连翘面色有松动,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很自然的喂了一勺药进去,拿帕子给她擦了嘴又道:“刚刚太夫人可是说了,若是鑫爷这次能平安醒过来,还让你回去伺候,若是不能你就收拾了包袱出府吧,现在啊你什么也不要做,就满心祈祷鑫爷能平平安安才是。”

不用紫薇说,她也满心祈祷鑫爷能平安醒过来化险为夷,她心里谁也不怪,就怪自己一时大意做了糊涂事!

紫薇又送了一勺去她嘴里,连翘苦的眉头直皱,她赶快拿了快蜜饯放在她嘴里,又将碗放在一边,拾起放在床边的药瓶:“给,这是四夫人让碧槐送来的,说是治外伤很好用,稍后我给你再上一遍药!”又点了点连翘的额头:“这不管怎么活着,也总归是活着的,不准再说死啊死的。”

连翘就握了紫薇的手,红着眼睛道:“好姐姐,还是你对我最好。”紫薇啐了她一口,便轻声问道:“我问你,平日你做事都细心谨慎的很,怎么昨儿就犯了糊涂,便是药膳端进去,那是你们吃的东西,怎么就给小爷们吃了?”

连翘一怔,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上面去,现在仔细去想,当时她也有犹豫,紫檀却道:“小爷胃口一直不好,吃的也好,难得想吃东西不如就给他吃一些,我们索性也半点未动过,不算冒犯越距。”

当时鑫爷也是吵着闹着的要吃,她就拨了几口给鑫爷了。

“你到是说话啊。”紫薇推了推她,连翘一怔醒来,若有所思的将当时的情景和紫薇说了一遍,紫薇脸色便是一变,拿着瓶子的手抖了一抖。

她捂住连翘的嘴:“这事就烂在肚子里,可不能乱说。”一顿又道:“就当你走了背运受了这罪了!”

连翘却是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紫薇就忧心忡忡的坐在了一边,两人皆是失了说话的心思。

太夫人回道房里,娄老太君就看着她道:“是来请罪的?”

太夫人就点了点头,叹气道:“这件事她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算她心思清明!”说着停了话,从昨晚道现在,她都没有空仔细去想过程,想在静下来去不由仔细去回想,正如析秋所言她本也没有准备药膳,后来大伙说起来她才吩咐厨房去准备药膳……

她当时觉得奇怪,药膳本是一时兴起闹起来的,秋萍怎么会知道厨房在准备药膳,还事先预备了藜芦,她既然知道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事先就得知今晚会做药膳。

她问过原在大厨房里做事,后来被承宁拨去四房的两个婆子,两个婆子皆是说药膳是后来春柳姑娘回来才开始做的,因为时间很紧,他们还手忙脚乱了一阵子。

那么秋萍是如何事先得知的?

太夫人不由疑惑,却又想不通其中不通之处在哪里。

秋萍又是得了谁的指使,还是真如紫檀所言她对侯府怀恨在心?

若是前者,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她同样来自佟府的析秋,可若是后者她未免胆子也太大了点。

她又想到萧四郎,萧四郎是她的儿子,性格她太清楚了,若说他有反骨她相信,可若说他对爵位有觊觎,那她却是不信。

那么只有析秋存了这样的心思!

可是她刚刚却将中馈交出来了,那是府里大权所在,她却毫无眷恋的交出来了……

太夫人长长叹了口气,她老了自是希望府里头能风平浪静的,子孙和睦她就无所求。

只是现在……

娄老太君见她不说话,便摇了摇头道:“手心是肉,手背是肉,老四性子拗可是心眼却善,老四媳妇我瞧着也是聪明人,这样的人纵然她有旁的心思,也不会做的这样明目张胆,我看你,可不能一味求安稳了,你年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现在哪能和年轻那时去比。”太夫人叹道:“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马革裹尸也当英雄热血……现在……”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一切只想稳稳的朝前迈进。

“你啊。”娄老太君道:“有时候太聪明,有时候太糊涂!”又长长叹了口气:“都怪侯府子嗣太单薄了,你太紧张受不得任何打击了。”

太夫人听着,便眯起了眼睛。

正说着,门外有小丫头回道:“太夫人四爷来了。”

难道是因为析秋将中馈交出来,他来替媳妇抱不平的?

这个老四,竟是这样护着媳妇!

娄老太君也不由失笑,指着太夫人道:“萧家男人可都是多情种子啊!”

太夫人无奈摇了摇头,出了门,萧四郎负手站在门口,见太夫人出来,便道:“我看,不管鑫哥儿能不能醒来,让二哥递了折子去礼部吧,将世子的位子定下来,若是他平安无事自是最好,若是他……也能按世子的礼入葬。”

虽说的残酷,但却是很实在。

太夫人一怔,她的儿子她果然没有料错,果然对爵位没有半丝觊觎之心。

“你二哥已经递了折子了,就等礼部批了。”太夫人淡淡的道。萧四郎听着就点了点头,回道:“即是这样,那就无事了。”说着转身要就要出门,想了想又回头看着太夫人,生硬的道:“你……好好休息。”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太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就模糊了眼睛。

析秋回到房里,和阮静柳打了招呼,就进房梳洗换了衣裳,春柳一脸不满的问道:“夫人,难道您真的要在房里抄四十九遍法华经?”

当初在佟府里夫人可是抄过的,那么多字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然呢。”析秋点了她的额头道:“你就是直性子,就是没有碧槐弯弯心思多。”

春柳就撇嘴道:“说起她我还来气呢,她竟然去拍二夫人的马屁,我瞧着这次事情二夫人铁定脱了不干系,说不定贼喊捉贼也未可知,她不避嫌还要去讨好二夫人。”

析秋无奈的看着她:“你也不笨,想了这么多,难道就想不明白碧槐为何这么做?”

春柳就很老实摇了摇头,析秋摇了摇头:“不明白仔细去想。”

春柳一脑子浆糊,出来问碧槐,碧槐就解释道:“你没看出来?夫人根本不相信是秋萍下的毒?”春柳一怔,她也觉得的疑惑,可就是怀疑而已,没想到夫人也是这么想的。

“这件事必然是二夫人所为,夫人没有证据,不能拿她怎么样,也什么都不能说。”一顿又道:“二夫人虽是达到了目的,可也不全然达到了,鑫爷还昏迷着,太夫人也没有拿我们夫人怎么样,二夫人那边必然有所动作,火上浇油也好推波助澜也罢……所以夫人才带着账簿去和太夫人请罪。”

堵住了二夫人的嘴!

原来是这样,春柳恍然大悟!

“那夫人打算怎么做?”春柳问道。

碧槐就摇了摇头:“我也只是说我知道的,夫人怎么想的,若是我能猜到,我不就成神了!”

正说着,析秋出了房门进了次间,阮静柳正坐在鑫哥儿旁边看书,吴妈妈在给鑫哥儿按摩,按照阮静柳交代的细细的去按,析秋走过去接了吴妈妈的手:“我来吧,您累了一天也歇会儿。”

吴妈妈面露犹豫,想了想还是点头道:“那奴婢在一边合一合眼睛。”

析秋点了点头,让人将软榻收拾了,又给吴妈妈拿了毯子盖上,吴妈妈也是一夜未睡,年纪大了支撑不住,一靠上枕头便睡了过去。

她坐在了床边。

“鑫哥儿。”握住鑫哥儿的手轻声的和他说话:“婶婶做了许多好吃的东西,你快点醒来好不好?等你醒来四婶婶就请你四叔带你去放风筝,咱们去郊外放,还可以去别院,听说别院前面有条小河,我们可以在河里钓鱼……若是可以你还可以下河去捞鱼,河里头有五颜六色的石头,还有可爱的手指大小的小鱼游来游去……”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只要你好好的醒过来,四婶婶说话算话,一定带你去,我们去逛庙会,去登山,你爬不动就让四叔背着你,山上面夏天开了许多的花,还有软软的毛四处乱跑的松鼠,还有全身都是刺见人就缩成一团刺球的刺猬……还有嗷嗷哼着的箭猪,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你若是一直睡着,四婶婶就只带敏哥儿和晟哥儿去了。”

阮静柳听着她轻声说着,也微微叹了口气,吴妈妈无声无息的睁开眼睛,看着一大一小坐在一起,眼睛也不由湿了。

“对了,你一直想骑马对不对?你四叔马厩里可是有好多的马,等你好了,让四叔陪你骑马,你想骑多久就骑多久好不好?你四叔可是新的了一匹小马驹,很小很小非常的可爱,等鑫哥儿长大了,就让你四叔送给你好不好?不不,现在就让你四叔送给你,你放心不管你四叔同意不同意,四婶婶说了算,但是要鑫哥儿醒过来才行。不然四婶婶也没有办法!”

析秋又换了只手去捏。

“鑫哥儿,你喜欢宋先生是不是,宋先生可是说你若再不醒来,他可就要请辞出府了,他要是走了,太夫人侯爷就会给你换一个老父子,日日让鑫哥儿背书抄书,那时候读书可没有现在这样自在了,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我们都很担心你,想念你,没有你我们非常不开心,祖母着急的很,你最疼祖母对不对,为了祖母你也快点醒来啊……”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析秋轻轻的细碎的说话声,在鑫哥儿耳边说着。

她自己也红了眼睛,眼泪落在鑫哥儿瘦弱的手臂上,不由抬手去擦……

却在这时,她握着的小手,却是不期然的动了一动。

若是不细致,很难察觉。

析秋一惊一改方才的语气轻柔,高声喊道:“静柳姐,你快来看看!”

------题外话------

娃儿,你今天催了两万四,这是在催我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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