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差不多四十分钟,周围已经是彻底没有了人家。最可怕的是,黄玄衣在十五分钟前,拐下了高速,现在正走在一条昏暗的崎岖小路上,沿路一辆汽车也看不到。汽车一直在路上颠颠簸簸,我在车上被震得跳上跳下,我那颗小心脏也被震得是上窜下跳。
一直到黄玄衣下了高速整整半个小时,我们在这条崎岖小路上孤独地奔驰了半个小时后,我终于受不了了,“黄玄衣,我那天只不过是个想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是你自己当真,二话不说,冲到厕所里把衣服脱给我的。”
“是,是我贱,我天生喜欢把内衣脱给你。”黄玄衣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这完全是个误会啊。”
“误会?一点也无误会,我看事情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那就是你这只死色狼,一开始就设好了圈套,要骗我的内衣。”
“瞧你说的,我怎么说也是受过党和国家多年教育的人,我怎么能是有那种不良嗜好的人呢?我说要你的内衣裤,那纯属是玩笑,真的,纯属是玩笑。你要不信,我明天就把内衣裤还给你,我保证跟新的一样,我绝对没有拿它干什么变态的事,绝对没有。”
“你居然还拿我的内衣做那种事情?”黄玄衣这时候已经不是一脸冷酷,而变成是面红耳赤,简直跟要杀人一般。
“哎呀,你是什么耳朵,我是说没有,我没有!”
“犯人我见多了,没有一个主动承认自己有罪的。你们男人也是一样,最喜欢狡辩,说没有,就是有!”
“拜托,口是心非是你们女人的嗜好好不好?”
“你居然还敢侮辱我们女人?”
“天地良心,我没那意思。”
“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这……这全是误会啊!”
“误会,我看一点也不误会……”
天,我要晕了,彻底晕了。我终于知道黄玄衣为什么能当律师了。胡搅蛮缠的女人我见过不是一个两个,但是胡搅蛮缠得像她这么理直气壮,逻辑严密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最后,我终于受不了了,我用力狠狠地一拍前面的车台,“好吧,就算是我变态狂魔,我就是憋着心思要骗你的内衣裤,然后拿回去使劲蹂躏,你想怎么着吧?要杀要剐,你赶紧的,别在这荒郊野岭的乱晃,吓谁呢?我跟你说……”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连串好像人的吐痰一样的声音――突突突突突,然后,汽车居然就这么停下来了。车子一停,黄玄衣马上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顿时表情僵住,两只眼睛眨个不停,此时此刻,我真怀疑这部车到底是不是越南进口的,哪有这样的?我用手掌拍一下它也能熄火?
我有些心虚地说道:“你……你这什么鸟车啊?”
黄玄衣瞪了我一阵,不再理会我,拧着钥匙再次打起火来。谁知道一打不着,二打不着,三打还是打不着。这下,我是真傻眼了,要是这车在这荒郊野岭抛锚的话,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就算是打电话叫人,我也不知道我这是在哪啊。
“你真是扫把星。”黄玄衣看起来也是有点慌了,骂了我一句,就一把推开车门,走到车前,打开车盖,察看了起来。我对车是一窍不通,只能坐在车子里深深悔恨自己刚才那一掌太用力了。
苍天在上,这不能怪俺,俺实在是没有想到,不知不觉之中,俺的掌力居然有了如此之强大的威力,可以一掌打垮一辆汽车啊。我估摸着,即使是东方不败,他的真实水准也就我这程度了。
过了一会,黄玄衣检查完毕,重新坐上驾驶位,然后向后挥挥手,“下车推车去。”
自己理亏,所以老老实实答了一声,正要下车,但是我突然想,呓,这不会是什么计谋吧?我于是试探着问道,“为什么不是你下车推?”
黄玄衣转过脸,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我,问道:“楚天齐,你还是男人吗?”
饶是我脸皮厚,被她这一句砸了下来,也只能干咳一声,走下出去。
谁知道,就在我刚下车的那一刹那,异变突生,只听得清脆的嗒的一声,车门被锁紧。然后就是一阵马达轰响声,车头猛地往前一冲,尔后一个大拐,擦着我的身子扬长而去。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红色的车子已经飙出老远了。在夜晚微凉的风中,我听到黄玄衣恶毒的祝福声,“楚天齐,祝上帝今晚赐你一个精壮的男人。”
在整整一分钟的时间里,我一直都处于一种半痴呆的状态,傻傻地站在原地,好久之后,我才终于想起,双手朝天,凄厉地大喊,“天啊!世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连莫斯科那种大城市都不相信眼泪,荒郊野岭就更不信了。大喊大叫了一阵之后,我不得不开始面对现实,那就是我必须自己想办法回学校。不然我就要在这荒郊野岭过夜。
站在原地想了一阵,我拨通了张盛的电话。过了不久,张盛接通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睡意,有点疲倦。想来,是伺候楚洛华给伺候累了,所以才会十一点不到就睡了吧。
“阿齐啊,有什么事?”
“我丢了。”我沮丧地坐在地上,“准确的说,我是被一个可恶的女人丢了,快来接我。”
张盛紧接下来的一句话马上把我问倒了,“那你现在在哪啊?”
我看了看四周,真是黑乎乎,光秃秃,好一片干净的大地,“我也不知道。”
张盛又问道:“那我怎么去接你啊?”
我苦笑了一声,“在这个时候,可以不要问这么深奥的问题吗?”
我这边心慌得不得了,但是张盛却显然不在调上,“喂,阿齐,我现在觉得有点难过,我发现洛华她……”
“老大,我知道你现在是发情期,你最大,但是兄弟我现在不是开玩笑,我现在是标准的落难,所以,儿女私情这种事情能不能等我回到宿舍之后,再跟你慢慢促膝长谈呢?”
“哦,那你先确定自己在哪,找到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我听张盛的声音,情绪颇为低落。对于这,我是很理解的,处于发情期的男子,情绪不是极度高亢,就是极度低落的了。我于是也不好诉说什么,只能答了一声哦,就把电话给挂了。
然后,我就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原路走回,一边走,一边眯着眼睛看四周有没有什么标志。可是,万恶的黄玄衣带我来的这地方,是绝对货真价实的荒郊野岭。一连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居然都没有找到一个标志。就在我几乎要绝望,打算趴在地上睡到天亮的时候,我突然看到路边竖着一块牌子,上面用粉笔写着――黑石渡。
当我看到这块写着三个大字的不起眼的牌子的时候,我真是恨不得仰天跪拜,然后将它前前后后舌吻一遍。沙漠里干得快死的人看到泉水是什么感觉,我看到这块牌子的时候就是什么感觉。一言以蔽之――太感动了,实在是太感动了!
激动完之后,我赶紧掏出电话来打,谁知道当我拨出张盛的号码之后,却久久不见回音。等我收回来一看,我靠,我狂靠――没信号???
在这一刻,我真是后悔得几乎要吞手机自尽!
天啊,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联通,联通,廉价的通讯,这句传遍网络的广告词,我已经听过数十遍,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楚天齐一世英明,居然还是会用联通?
不管那么多了,我拨,我拨,我拨,我再拨,我狂拨,一连拨了超过四十次之后,我的手机一声哀鸣――没电了!这下,我死了心了,只能手握手机,在明亮的月光下,无比悲愤地吐出八个字――“关――键――时――刻,岂――能――联――通?”
带着满身的疲惫,带着满怀的忧伤,带着对天降精壮男人的恐惧,我继续在这肮脏的尘世中跋涉。当我踉踉跄跄地走了十几分钟后,我突然看到前面居然有一辆汽车。
这种荒郊野岭,都能让我搭上顺风车,真是天助我也,我顿时完全忘记了满身的疲惫,朝着这辆车狂奔而去。而我冲到这辆车边,看到车内满脸惶恐地拿着应急灯,蜷缩在车内的这个女人的时候,我不由得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我便浑然忘记了今晚的厄运,仰天大笑起来,“黄大律师,原来是你啊,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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