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中二病女同学们俱是大吸凉气的样子。
教务处意味着什么?
据庆大近几年案例,每个被请进教务处的同学都有幸看见教导主任康龙培慢悠悠喝茶的样子。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吞吞,祝你喝茶愉快,节哀顺变。”
中二病女同学们语重心长道,继而一哄而散。
可怜加可怜的张鲸吞同学终于成功呼吸到新鲜空气,万分感谢教务处的突然通知。
————庆大花圃的花开得格外妖艳。
佝偻的弄花老人依然佝偻着身子,他身后毕恭毕敬的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也是庆大出了名的奇葩学者,老学究程三杨。
俩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气氛有些肃杀。
校园广播声响起之后,老人有些忍俊不禁,说道:“小三,你觉得这个小家伙如何?”
老学究对“小三”这个称呼非但不反感,反而觉得很亲切,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认真。”
老人沙哑着笑出了声,叹道:“当年就不该让你读书,给你找个拉皮条的差事你可能会说话一些。”
老学究默不作声。
老人撇了撇嘴,“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老学究顿了顿,说道:“不太想。”
老人狡黠笑道:“你要是不想我给你找个老婆暖被窝,就给我想清楚。”
老学究叹了口气,他其实很想说,你自个儿都是孤家寡人,但他严谨的性格绝不允许他说出这样的话,所以才能四十多年来一直保持沉默寡言,凡是跟他有一两分交情的人无不觉得寡淡无味,就算娶了媳妇,也未必能“性福”。
老学究虽然不太喜欢人情世故这种虚假东西,但抱着庆大图书馆这么多年,看过的书,知道的故事,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对于岔开话题这种基本手段还是能够手到擒来。
他破天荒没有惜字如金,说了一句长长的话。
“如今华夏古武风云莫测,张鲸吞是个可塑之才,但仍然需要磨砺,如果就此被赶出庆大,是不是有些可惜?”
深谙人情世故的老人自然不难听出老学究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似乎是难得听他多说几个字,有些高兴,也就没有拆穿他不想娶媳妇的事实,顺着话说道:“学校得有些学校的样子,免不了市侩,也不能完完全全就跟外界一样市侩了,你可能不知道,他们这一家人从来都喜欢以大欺小,但也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大的护小的,小的护更小的,帮亲不帮理。”
老学究猛然想起一件关于老人的陈芝麻烂谷子事,他记不清是三四年前,还是七八年前,中央音乐学院出了个才女,也就是新招的音乐系教授思念,听闻老人有一首《碧海潮生曲》,精妙绝伦,于是前来求教。
但是老人有些执拗,坚持家学不外传,于是让思念吃了闭门羹。
没过两天,另外一个姓思的女人杀到庆大,直接让老人俯首称臣,也有传言说是潸然泪下,最后交出了《碧海潮生曲》的曲谱。
想到这儿,一向面无表情的老学究有些戚戚然。
可是张鲸吞又不姓思,怎么会跟那两个女人扯上关系?
“不用猜了,就是她。”老人不等老学究猜测就已经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图书馆门没关。”老学究显然不想继续瞎操心,也不想继续探讨娶不娶媳妇的事。
老人没好气道:“滚。”
老学究躬身施礼,转身后,如释重负。
————还不知道自己是慷慨赴死的张鲸吞同学,经过三次迷路后,终于赶到传说中的教务处。
那位绝对有领导架子的康主任端坐在办公室一张椅子上,桌子上摆了两只斟满插的茶杯,一杯冒着热气,一杯显然已经凉了。
这位教导主任似乎心情极好,不但破天荒没有责怪张鲸吞足足二十分钟的姗姗来迟,反而还很热情地招呼他坐下,然后倒掉了那杯凉茶,重新添上热茶,轻轻推了过去。
兴许是刚才篮球场上康龙培气势汹汹的样子实在太让人难以忘记,这种无微不至的会客方式让张鲸吞察觉到一些不寻常。
而且以他的智慧在看到办公室等他的是康龙培以后,就不难猜到这杯茶只怕喝得不会太愉快。
只要不被开除,张鲸吞不介意在“教导主任职权”范围内被当做出气筒,所以不管接下来这位领导如何批评教育,他都会虚心接受,但这仅限张鲸吞底线之内,并不意味他就是一个随波逐流谁都可以任意揉捏的好孩子。
试问哪个好孩子会瞒着爹爹将一只不过几个月大的小兔子偷偷宰了?虽然这只小兔子最后是被娘亲吃掉的。
试问哪个好孩子会偷瞄姐姐不经意间的风情万种,而且还真情实感地付诸于纸上?
“张鲸吞,鲸吞万里,是个好名字啊!”康龙培悠悠然喝着茶,乐在其中。
张鲸吞对这位肯定学识渊博的教导主任一语道破名字的含义没有丝毫以外,并且很喜欢人夸,因为这是赵敏说的他生平最喜欢的一个名字,比张无忌好了十万倍不止。
他沾沾自喜道:“谢谢主任夸奖,我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康龙培微微一笑,对这些刚刚报道的新生不知道他言外之意同样不意外,然后伸手请他喝茶。
张鲸吞双手捧着茶杯,热气缭绕,希冀这位领导不要把他逼上绝路,若不然,他肚子里也有遗传自赵敏的千万种毒计绝对可以伺候得他舒舒服服的,若是毒计还不行,他还有胡青牛妻子的《毒经》可以一试,实在不行,那就只有打打太极,看看能不能破釜沉舟了。
但很显然,康龙培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过了他的底线,因为他递过来的A4纸上明确的写着关于张鲸吞同学被开除事宜。
张鲸吞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杯捧着的热茶,一饮而尽,而后神情淡然。
康龙培有些惊讶,因为他很清楚那杯倒出来不超过一分钟的茶温度如何。
就在张鲸吞腹中酝酿是适度的虚与委蛇还是威逼利诱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还没等康龙培说话,就走进来一个万人迷,微微带笑,像极了那种风情万种的女子。
张鲸吞看到她有些心虚,默默低下头。
饶是康龙培这种已经有了家室的男人看到今时今日的他,心中也有些莫名的悸动,就像是遇到了阔别多年的初恋情人。
事实上,他和她只在任职的时候见过一面。
“小思,你怎么来了?”
话刚出口,康龙培就为自己言不由衷的亲昵称呼感到万分后悔。
好在这个女人并没有在意这些不经意间的细节,而是望向低下头的张鲸吞,十分反常的亲昵的唤了一声好弟弟。
张鲸吞顿时毛骨悚然。
康龙培愣了一下,对这个“好弟弟”有些不解。
思念连同椅子将张鲸吞往后拖了一截,然后走到他前面和那个在庆大威风八面的教导主任对视了一眼,谈不上针锋相对,因为康主任根本不敢直视她那摄人心魄的眼眸,更怕自己一不小心萌生出“家里红旗飘飘,外面彩旗飘飘”的想法。
思念微微俯身,不露春光的拿起那张A4纸,顺道也留给张鲸吞一道职业裙带来的旖旎风景。
不知道听到同事讨论康主任请张鲸吞喝茶后,就立马从自己喜爱的音乐室赶来护犊子的思念,知道这家伙正在偷瞄她三围中最得意的臀围会做何感想。
思念看完纸上内容后,总结出“败坏校风”四个字,然后微笑而不失认真道:“康主任,这就是你看出我弟弟的理由?”
“张鲸吞是你弟弟?”康龙培显然不信。
“亲弟弟,不可以吗?”思念道。
康龙培笑了笑,说道:“怎么可能,你们一个姓思,一个姓张。”“要我给你看户口本吗?”思念气笑道。
“不用。不用。我信还不行吗?”康龙培连忙道,不管是真信还是假信,处在他这个位置,会打交道是最不可避免的,眼前这个女人不但是华夏知名音乐家,而且跟闲得蛋疼弄花又喜欢瞎操心的老院长关系不浅,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既然她非说是,那便是了。
“那你还要开除他吗?”思念目光灼灼,盯着他。
康龙培彻底不敢直视他的眼神,眼神闪烁,心中却不慌乱,有板有眼的说道:“张鲸吞的所作所为严重影响了校园风气,如果不严惩,难以服众。”
“请问康主任,张鲸吞怎么就败坏学校风气了?”思念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的和众多女同学卿卿我我,不是败坏校风是什么?”康龙培不愧是康龙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已经知道张鲸吞是武术系助教,为了将武术系这个蛀虫清理出去,区区扭曲事实,完全不值一提。
思念神情暧昧道:“康主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就没跟你老婆在外头卿卿我我过?”
康龙培不自觉老脸一红。
思念继续道:“十八九岁的男生已经不是小孩了,谈个恋爱,结个婚的都有,算大事嘛?算败坏校风吗?”
“谈恋爱结婚都没事,可是他同时跟一群女同学卿卿我我就是大事,就是败坏校风。”康龙培坚定道。
思念呵呵一笑,在这间还算宽敞的办公室里走了一圈,然后肆意摆弄一些小物件,说道:“康主任,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每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
康龙培不可置否,他能坐上教导主任这个位置,除了多年来兢兢业业以外,更离不开老婆和校领导一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当然,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注定不会被掀到明面上来。
只不过他有些不解,思念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他就明白了。
这个今天格外迷人,足以让成了家的想出轨,想出了家的想还俗的女人,说了一句很不讲道理却又很有道理的话。
“每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没错,可是这并不是最成功的的男人,因为每个最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注定有许多个女人,我们家鲸吞小小年纪就有这个觉悟,我这个当姐姐的感到很自豪,你自己没本事,就别妨碍别人成功。”
张鲸吞听到这句话,心中一震,真是太精辟了,简直跟娘亲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明教第三十四任教主只能在冰火岛上给邵敏郡主画眉毛,典型的半成功男人代表,非张无忌莫属。
康龙培有些难以相信,这句话从一个男人口中说出来兴许还有理,可是从她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没办法,这个可以为了多买一件漂亮衣服而少吃一顿大餐的女人就是这么惊世骇俗,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兴许这就是她真正迷人的地方。
她愈发迷人,“康主任,人我带走了,你要是开除他,就连我一起开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