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112)
一场秋雨一场凉。
再接到严格寄来的鲜枣之后, 林雨桐就说要不给严格寄点东西,而清宁愣了一下才终于良心发现了。周六在家问她妈:“要不就做之前您坐的那个肉干……”
“对!训练强度大,容易饿。”又问清宁,“你呢?要带学校吗?”林雨桐问。
“嗯, 带点。”她这么说。主要还是给严格寄吧。
然后一大早,母女俩出门, 直奔批发市场。买了半扇子猪肉, 二十多斤牛肉。
这玩意光是入味都得半天,然后要做的到后半天了。
林雨桐就说:“给强子打电话,叫他过来拿点回去。你再问问毛丽和杨东, 要是爱吃, 明儿过来拿。”
清宁一算,虽然肉不少吧,但严格那边人更多。给徐强打电话倒是行,但是毛丽和杨东就先算了, 明儿下午回学校的时候去一趟,给他们意思意思就行了。
心虚了一下下,然后坦然的说‘好’。
最后连徐强都是忙着工地上的事, 顾不上过来。
然后家里只剩了几年,全都大包给严格寄过去了。
严格家里是真没啥心思给他准备东西的,人家家里寄上点吃的穿的,他家主要是给他钱。
所以一说有他的包裹, 他都想不到是谁给的。
然后等看到贴在包裹上的票单, 就笑了, 是清宁啊。
里面牛肉干和猪肉干两种,几十斤重,说是给自己晚上饿了的时候吃。其实大家分一分,就不剩下多少了。
他给清宁打电话:“……回头替我谢谢阿姨……”
讨巧卖乖!
她这么说,严格也就是笑,别人我还不乐意卖这个乖呢。
挂了电话,一个宿舍的几个就看清宁,袁园问:“还说不是男朋友?”
清宁就问:“两个人的关系,是不是非得用男女朋友来界定?”我们这么一起往前走着,走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自然而然不行吗?
非说一定得成了男朋友,然后立马就开始行使男朋友女朋友的权利,从哪一天那一刻开始,关系立马就得变了。
可事实上,你们的感情彼此真的都到了那个临界点了吗?
一方表白,算是一种催化剂吗?
如果是催化剂,那我宁愿慢慢去发酵。
她这么说。
王岚是唯一一个确定了恋爱关系的,她就说:“你这种想法也没错。事实上两人恋爱了,不是关系到了某了程度,其实确立关系才是一个起点。然后你们得在限定的范围内,一起往前走。然后你就会发现,对方各种的缺点。有时候莫名其妙的争吵,也有过不止一次的想分手,就是那种过了最初的那段时间的之后的一种疲惫。他可能很忙,但是还要不时的照顾我这个女朋友会很累,而我呢,也会考虑很多。说我自己可以吧,又怕她觉得我跟他恨生分,不想找机会跟他黏在一起。叫他照顾我吧,但都知道,彼此的课业都挺重的。然后忙完之后还得忙我这边,我说不用你吧,他也会很累的想是不是哪里惹我不高兴了。然后两人好好谈谈吧,说咱们平时各干各的,等到周末一起吧。嘴上这么说,但等他真的一周也没来见我,我又觉得,其实我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所以我才说,清宁这种状态刚刚好。到了该喜欢人的年纪,有个喜欢的人。然后两人处于恋人不满,朋友超纲的那么一种情况。他喜欢你,你也对他有好感。平时说说话,心有着落。偶尔牵挂,但不会彼此干扰对方的生活。等到有精力谈一场恋爱了,然后你还喜欢他,那时候再试试,也不晚。真要是跟季川似的追,清宁绝对要跑的。我要是猜的没错,她这几年里,就没有恋爱这一项规划。”
清宁觉得,前面那些恋爱经,对不对的也不好说。但是后面说她的这些,不中也不远了。
恋爱是个严肃的事情,如果决定了,就要投入其中。
不管是恋爱还是婚姻,在她看来,都是一件特别重大而且认真的事。不是看好了,不是真的确定能跟他一直走下来,不是做好了这个准备,她绝对不会迈出这一步。
更何况这个人是严格。
她害怕这种伤害,对她也对他。
才一闪神的时间宿舍里就又开始讨论了,而且话题跳的还挺远,咱班的哪个男生的女朋友是谁谁谁,然后那女生怎么那样啊,这个那个的,看着可讨厌了,就是喜欢不起来。
清宁默默的戴上耳机,她觉得她自己都有点不合群了。
她从来没想过她或许就不是那个群的。
直到下雪的那天,江水给他打电话:“妹子,今儿周五,晚上出来一起玩呗。”
平时也不一起玩,但如今却专门打电话叫自己玩。这肯定是有事啊。
清宁没法拒绝:“行啊,哪儿?我准时到。”
“放学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等你。我开车了。”江水这么说,就要挂电话。
清宁赶紧问:“到底去哪儿啊?我得跟家里报备的。”
其实是不知道什么场合,连出门该穿什么都不知道。这穿衣打扮连都是有讲究的。而且,要去的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身份比咱高的,他们又是以什么身份参加的?去了要不要随身带一些小礼物。这都是要打听清楚的。不是一句,你等着,我来接你就完了的事。
江水一听,就明白了,“没什么人,都是咱们这个圈子里的。放心,有南姐关照过,没人不长眼的找你麻烦。就是一酒店,大家吃顿便饭……”
哦!这样啊。
清宁放学直奔宿舍,把衣服翻腾出来,最后还是选了一条黑色的小喇叭裤,挑了一件白色的紧身高领羊毛衫,然后红色的夹克羽绒服。脚上是平跟的低筒黑靴子,简单大方,去哪里也不算是失礼。
又简单的画了眼线,打了唇膏,就行了。
楼下摁了喇叭,她拿了小包,装上备用的现金,手机钥匙,就出门。
袁园问她:“你回家吗?”捯饬成这样也不像啊。
清宁摆摆手,“跟一个伯伯家的哥哥出门……”
本来不想解释的,看宿舍楼下的豪车啊,还是说一声的好。
伯伯家的哥哥,听起来就是通家之好。这种关系再被人非议,就真没活路了。
楼下是一辆红色的不知道啥牌子的车,反正瞧着很拉风。想起副驾驶上,结果车窗摇下来,副驾驶上有人。
清宁一愣,认出了那里坐着的是江水的女朋友。
她穿着一件黑的的羽绒服,可能是水洗过,有点疙里疙瘩的。而且出毛,她看见江水高定的黑色西装上,蘸着白毛毛。
不是装穷鬼吗?
怎么?被拆穿了吗?
她朝那姑娘打招呼:“学姐好。”她并不知道这姑娘叫什么。
那姑娘笑笑,看了清宁几眼,然后才道:“学妹好。”
江水指了指后面,说清宁:“坐后面去。”
那姑娘就说:“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其实副驾驶的位子最危险。
清宁就上车了,“你要不接我,我就打算开我妈的车了。”
“会开啊?”他问清宁。
“会啊!”清宁老兴奋了,“过了年就十八岁了。我能拿驾照了吧。这驾照怎么弄?你帮我弄,还是我找南姐帮我弄。”
“多大点事?”江水说她,“明儿给你弄一个都行啊。”
“那我得怎么感谢你?”清宁乐了,“赶明请你跟这位学姐吃饭。”然后怕冷落人家女朋友,瞬间跳转话题,跟她搭话:“学姐怎么称呼啊?这么多学姐,咱不能这么称呼把。我叫金清宁,你叫我清宁就行。”
“于文文。”她扭脸不自在的笑了笑。
清宁就戳了戳江水:“小水个,把窗户开个缝儿……”那姑娘那面色,好像是有点晕车吧。
而且,这姑娘好像不会开这种车的车窗,她想提醒,又怕人家尴尬。
但显然江水没意识到这一点,只道:“多冷啊。感冒了怎么办?老实坐着。”
清宁叹气,只得道:“我自己开……”然后故作惊讶,“原来你的车窗是这么开,把这个红色的按钮掰出来,然后左边朝下按吗?”
江水扭脸看她:“你故意的吧,就跟你家的车不是这样的一样……”
清宁从另一边偷偷的戳江水:可长点心吧。
江水这才恍然,问于文文:“要开车窗吗?”
“开一条缝吧。”她微微垂下眼睑,“有点晕车。”
“哦?哦!”江水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车窗往下放了一点。
于文文扭头对清宁感激的笑了笑,然后又低头不说话了。
江水一会子就扭脸看她一眼,一会子就看一眼,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
清宁坐在后面装死去了。
好在定好的地方不远,在帝豪。
这里不能单纯的说是酒店,其实也算是俱乐部。
想玩的项目,这里都有。
到了地方,就有门童过来泊车,才一进旋转的玻璃门,经理就迎了过来,口称‘江少’,然后看了于文文和清宁一眼就笑,“欢迎两位小|姐……”
“别小|姐小|姐的,骂谁呢?”江水呵斥了一声。
“该死该死!”他赶紧打嘴,“欢迎两位女士。”
于文文有些手足无措,清宁就过去抱着她的胳膊,笑了笑,“您可别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多轻狂。”
只看外面停的车,就知道这里都接待什么人。然后没背景开不了这样的酒店,没有三两三也经营不了这家店。
因为,清宁对这个经理很客气,以晚辈自居。
江水看似呵斥,但有时候这关系近了,未必这么说话就是疏远,反而是亲近的表现。
但是江水可以这样,初来乍到的自己,就绝对不行。
这经理就笑,“不轻狂不轻狂,三位富贵厅请,回头我亲自赔罪。”
江水暗暗的点头,清宁这样,带进圈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去了六楼,最顶头就是富贵厅。
地方极其阔朗,沙发茶几电视,麻将桌,台球桌,超大的圆桌,往里有几个休息室,卫生间,等等的,一眼就能看明白。
里面已经有人了,倒也不是生人,其中有三个都是见过面的。
一个是严格的表哥史云峰,另外两个是之前跟江水见过的,吴音和关同。还有两个,没见过。
清宁进去跟认识的打了招呼,跟没见过的点头算是礼貌。
史云峰关照清宁,“我来介绍,赵显龙……邢华……”
高的是赵显龙,胖的是邢华。
这两年目测都该是二十三四的年纪。
清宁都叫‘哥’。
因为头一次见,这两人没空手,叫了哥,一人塞给清宁一小盒子。是什么清宁也没看,顺手就收到小包里了,说谢谢。
然后坐下之后,吴音又问江水:“这姑娘是谁?”指跟着江水的于文文。
江水就搂于文文的肩膀:“我女朋友,于文文。”
屋里的都愕然,这些公子哥在外面也玩,但是带到正式场合的,却从来没有。带进来,就是认真了。
他之前没说,这么突然的带来了,大家肯定都愣住了。
赵显龙和邢华知道清宁要来,背着礼物,多了一份,直接给了于文文当见面礼。而其他三个就很尴尬了,以为都是熟人,所以没带东西。
吴音是个姑娘,摘了手上的手链给于文文带上,“你比我白,戴着比我好看。”
然后于文文就缩了胳膊:“太贵重了……”
江水的胳膊就按在于文文的肩膀上:“没事,收着吧。”
清宁把自己刚收的礼物悄悄的塞给史云峰和关同,她是这个圈子的自己人,但江水带一个圈外的女朋友进来,这肯定都是不敢叫家里知道的女友,却因为信任带到了大家面前,那这个面子一定得给足了。
清宁偷着塞了,两人也顺手就接了,都给了礼物。
这更叫于文文坐立不安。她后悔不该看见他就追过来,不该问他开的谁的车,去干什么。
要是什么都不问,就不会这么尴尬。
贵重的礼物塞进鼓囊囊的帆布背包里,很奇怪。
几个人开始说话,清宁也把外面的羽绒服脱了,将羊毛衫的袖子撸起来,坐在沙发上端起饮料喝。
就听见吴音说:“文文,屋里热,外套脱了吧。”
“不用……”于文文摆手,“不是很热……”里面那件黑色的毛衣已经穿了五年了,V字领会露出磨损了边的圆领秋衣,秋衣的领口不仅磨损了,而且松松垮垮。衣服的袖子比领口更不堪。这外套羽绒服,是去年买的,还算是鲜亮。脱了它,就要把自己的贫穷亮出来给这么些人看。她觉得,可怜的自尊心叫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清宁是农村来的,知道大家的消费观念。就是外面一定的你鲜亮,但是里面随便一点也没事,没那么讲究。好些农村孩子都是如此,就是姨妈这些人,还不是出门的时候外面穿的可好了,但里面的内衣秋衣毛衣,旧的大概得是好些年前的东西。
脱了真的会很尴尬。
她就说:“文文姐感冒了。路上有点晕车开了会子车窗,风对着脑门吹。我感冒也这样,身上冷,心里燥热。千万别脱,捂着吧,不过可以喝点凉的……”然后递饮料过去,“喝两口试试。”
好奇怪的感冒。
吴音没勉强,那边江水却多看了于文文两眼,附在她耳边问:“行吗?要不要现在去医院,没关系的,都不是外人……”
于文文摇头,“没事!”要是现在拉着他走,是不是显得更不懂事。
既然没事,菜上来大家入座,这才说到了正事上。
赵显龙说:“鲁南有个项目,挺好的,修个码头,我们几个的意思是能不能拿下这个项目……”
说着就看清宁。
清宁脑子里转了一圈,怎么修个码头要叫自己参与呢。自己手里没多少钱,就算是有钱,他们的盘子太大,自己的钱扔里面都不带响的。可偏偏叫了自己,还搭上江水这个人做中间人。
为什么?
自己身上一定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紧跟着,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不跟自己当初硬要给南姐股份是一个道理吗?自己要用南姐的关系,甚至开网吧的时候要给江水份子,这都是要动用对方的关系。
而如今反过来了,对方要给自己份子,其实是要用自己的关系。
是!航运码头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自家老爸,又恰好是管运输业发展的。他的面子给这些人办一些手续之类的,就特别好使。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当初求奔人家的时候,也曾想过是不是有一天会面对这种局面,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江水见清宁没接话,就对那俩说:“清宁不是外人,有话直说。”
然后人家直说了,就是想打通这条渠道。
清宁细细的听了一遍,除了想走捷径快一点之外,操作上没有违规的地方,好像?
她就说:“那我知道了,我往心里去了……”
这就算是没应承十成,也有八成了。
没把话说死,给彼此都留下了余地。
小姑娘挺懂行。
清宁说完就看江水,然后江水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她敢这么说,也是因为江水这人其实办事是挺靠谱的。
这边一应,大家就直接跳过这个话题。清宁不多话,偶尔插一句,表示她在,听的懂,也说的来,就行了。主要是带着耳朵的。
听他们说哪个省的谁谁谁的儿子来京城活动啥事了,哪个市的谁谁谁的闺女跑哪个部门为哪个项目找谁谁谁请托了。还有哪个省哪个市正在做哪个项目,前景如何……等等等等。
清宁觉得这里面能听出不少的道道来。
比如谁跟谁一派的,这个省的谁谁谁跟谁谁谁不对付,上面可能对谁谁谁有点意见。
如果细听细琢磨,倒是有些滋味的。
她觉得,这个圈子其实可以适当的跟他们活动活动。
这属于自己的人脉网络。当然了,借着自家父母的光嘛。
都是属于带着光环的那一类人。大部分人把这些称为纨绔。
其实人家也不全是纨绔,除了活的随心一些以外,正事也不少干。
属于起点高,基础好,家庭的影响也很深,所以在一起谈论的到大多数是官|场上的事。
清宁第一次觉得,她真属于这个圈子,不是谁想避开就能避开。
再说,避也没用。那才是真的不可群。有时候爹妈那边起风了,她还傻傻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跟这些人接触,她发现她自己跟自家爸妈的信息有时候是极度不对等的。她再他们的庇护下,日子永远是晴空万里。可爹妈的背后,是不是狂风骤雨还是风和日丽,她根本就不知道。
如今开了一扇窗,能叫她多窥探一下父母的工作,这事好事。
因着这种心态,她跟几个人聊的还挺好。这些大点的,也觉得这小姑娘还不错,不招人烦,心里也是有正事的。
没有留电话的彼此留了电话号码,然后才散了。
江水开车送清宁回家,然后看了看表:“这个点,宿舍进不去了吧。”
都快十二点了。
“没关系,图书馆吧。”有通宵自习室可以呆的。
“我在酒店给你开个房间吧。”江水这么说,他自己也想找个酒店睡了,太晚了。
“不!”于文文特别利索的回了一句,硬生生的。
清宁就说:“跟我回家吧,文文姐。我家有客房的,跟我睡一床也行。”
江水就说:“跟清宁住一晚,明儿我来接你。”
脸色不好看,于文文动动嘴,到底是没说别的。
带着于文文进了家门,林雨桐靠在沙发上正看书。
“妈,我回来了。”清宁嘿嘿笑,“跟江水哥一块,回来的有点晚了。”
“阿姨好。”于文文换了鞋,站在清宁后面问好。
清宁赶紧道:“小水哥的女朋友……”
“哦!你好,别见外……”林雨桐起身指了指楼上,“跟清宁上去梳洗,早点睡。”
“我爸呢?”清宁边往上走边问。
“宋市长来了,一起喝了点,有点多……”她说,“明儿你爸在家,有什么话明儿再说。”
清宁就拉着于文文上二楼。
带她去梳洗,拿了大衬衫给她当睡衣穿。故意不去看她换下来的衣服,然后要带她去客房。
于文文就说,“我不敢一个人睡……”尤其是在别人家,“我睡你那屋的地板行吗?”
“我那屋有大沙发。”肯定跟自己一床也不舒服,那就沙发吧。
自己的沙发是定做的,比单人床还宽大松软。
挺好的。
于文文坐上去试了试,就这么说。
换了个环境,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环境,翻来倒去的也睡不着,脑子里乱哄哄的,听见清宁也在翻身,就问:“江水家的条件也很好吧。”
酒店的经理叫他‘江少’,然后都送他礼物,可见这些人都很重视跟他的关系。连清宁家的条件都是这样的,那江水家呢?
会好成什么样?
他们吃一顿饭一两万就没了。可自己的学费还是东平西凑起来了。家里欠了两万的外债,却像是天大的事情一样,几乎压断父母的肩膀。
一瞬间,只一瞬间,他们之间就变了,不再是对等的关系了。
她心乱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清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含混的应了一声,才道:“管他好不好的,他对你好就行,你们俩好就行。”其实她挺好奇这两人是怎么好上的,但是这事不能主动问。
于文文良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清宁要睡着的时候,才听到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第二天清宁醒来,于文文已经换回她的衣服坐在沙发上随手翻书了,动作轻轻的,看来是没有出房门,也没梳洗。
于文文也不好意思的笑,到别人家她不好意思随处走动的。万一碰上人家家人,又是一大早上的,挺不方便的。
清宁就说:“没事,我爸就是晚上八点到十一点,会用书房。其他时间,这二楼就我一个。我弟弟才上初一,还是小屁孩,住一楼。二楼你随便走动,真没事……”
她起来伸懒腰,然后又狠狠的把自己扔在床上,软乎乎的床垫子带着人颤了颤,看着就很舒服。
她头发看起来是那种柔顺的乱,白色的睡裙怎么能保持的那么白亮呢。她印象里的白都是那种不耐穿的,过水就不鲜亮发黄发暗的颜色。从来被见过白成这样,趁的人的肤色都亮的耀眼。
然后看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光洁的大长腿晃动着,光脚踩在地毯上,鲜红的脚指甲搭着白长毛的地毯,特别漂亮。
拉开衣柜,结果见她直接走了进去。
这才发现,里面还套着一间屋子,挂的全都是衣裳。
她几乎是半闭着眼睛在里面找呢,好像是哪件顺手穿哪件,可穿在人家身上怎么那么好看。
于文文愣愣的看着,就像是走进了只有童话故事里才有的城堡。
原来,真有姑娘能把日子过的像个公主。
清宁换了衣服从里面出来,见她还没梳洗,就拉她一起,“我忘了给你拿洗漱的东西了。”
毛巾牙刷牙膏,全都是一次性的。
“洗面脸你用我的吧。”清宁一边刷牙一边含混的道,“黄色的是洗面奶……粉色瓷瓶的是擦脸油。”
拾掇好下楼的时候正好七点半,早饭都好了。
他爸还在看报纸,她打了招呼,于文文跟着说:“叔叔好。”
四爷温和的笑:“快坐下吃饭。”
于文文去厨房:“我帮阿姨吧。”
林雨桐就叫她端饭摆筷子,许是这样这姑娘就能自在点。
吃饭的时候就问姑娘家在哪,不等她回答,清宁就先说我老家在哪,“……我小时候还去果园玩,我家的狗可好了,我还用凤仙包指甲……”
一下子就有了共同话题。
“我们家那边是山区,我们上学得翻过一座山……”
“真的吗?那我们那还算是好的,平原,一马平川。”
“不过山也挺好的,特产多。只要勤快,都能找到吃的。家里的猪都赶到山上去呢,这回回去我带我家的熏猪腿给你吧……不用饲料,满山跑的猪,比家猪野猪的味道都香……”
“好啊!一定记得给我带。要是重,就少带点。”
清远也插话:“我们老家除了野兔,都没野味了,你家那边还有没,文文姐。”
“有啊!”于文文有些神采飞扬,“野鸡,野鸭,常不常的还能捡个野鸡蛋野鸭蛋,给你带腌的野鸭蛋要不要?”
“要要要!”清远很配合,一副十分稀罕的样子,“以后放假跟文文姐去玩,听着就有意思……”
然后江水来的时候,就看见于文文脸上还没收敛的笑意。
看来过的很愉快啊。
走的时候,林雨桐给收拾了一包肉干还有水果,又递了一套化妆品,“是自己做的,别嫌弃。”
“拿着吧。”清宁就说:“要不然不好意思要你的熏肉。”
于文文这才接了,跟四爷和林雨桐说再见,又说有空找清宁和清远玩。
把人送走了,清宁才松了一口气,“我还挺喜欢她的……”
喜欢就接触呗,这跟江水没关系。
清宁这才凑过去跟四爷说昨晚那几个人说是攒局,其实就是专门请她的事,“……人情换人情,这里面有江水的请托,我没法直接给拒了。但想想,他们也知道我的年纪,我自己肯定是伸手办不了这事的,还得跟您说,这里面有坑没坑的,您肯定知道。回来的路上想了想,他们大概是想间接的跟您搭话……”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
四爷拍了拍闺女的脑袋:“这种事情是避免不了的。你找人家请托,人家找你请托。这里面怎么去把握这个度,你要衡量清楚。不过,他们找你容易,但能对你说这话,还是认可你是个大人了……”要不然也是带个小姑娘吃顿饭,仅此而已。
清宁就美滋滋的笑,然后低声跟她爸说昨晚听来的消息,然后似模似样的分析:怕是要查谁谁谁,怕是谁谁谁干不长,谁谁谁估计要升,谁给他活动了,怎么运作的等等。
林雨桐在一边都听的一愣一愣的,这还真是带着脑子去玩了。
不管是有几分真几分假吧,这算是孩子的进步。
那边江水带着于文文出去,就笑问:“跟清宁聊得来吗?你们可以一块经常玩的。”
于文文站在路牙子上看着那辆车:“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
江水摸摸鼻子,“谈什么?”
于文文扭脸,带着几分委屈的低头,“我以为我们再谈恋爱……”
“我们是再谈恋爱啊。”江水这么说,“不是说了,你是我女朋友吗?”
“但我都是你女朋友了,可你没跟我说你家的事。”于文文抬起头来,“你知道吗?我以为你是给别人开车的,谁知道……你知道昨晚我当着你朋友的面有多尴尬难堪吗?”
“你也没问我家里的事。”江水有些心虚,“再说了,我们谈恋爱,跟别人又不相干。那些是朋友,而且是一个圈子里的朋友,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了,你不必不安……”
“可要是我没碰见你开着车要走,你是不是还得瞒着我。”于文文固执的问了一句。
这话江水没办法答。
有些谎言开始了,就不得不继续。
于文文眼圈却红了,“所以,昨天晚上你根本就不是带我去见你朋友去的。你也没有想过要公开我们的关系。是我正好碰见了。而且……而且……你知道我家里的事,我都跟你说过了……所以以我的家境,你什么也不说带我去那样的地方……我恨窘迫你知道吗?像是个灰姑娘进了公主的城堡……”
“但是灰姑娘,你刚才从公主的城堡里走出来,不是挺高兴的吗?”他两手一摊,“看!所谓的灰姑娘和公主,都是自己给自己划定的界限。你跟那个小公主处的来,为什么?因为你也不是什么灰姑娘。”
“不是!”于文文固执的道:“我只是碰见了一个不会取笑嘲弄我的小公主,但不是每个公主都那么好心的。我闯入她们中间,不用别人说,我先会无地自容的想躲到犄角旮旯里去……”
所以,哪怕你很好,哪怕你不介意,哪怕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我们还是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