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在朝中多日,许多事情都需要夜行欢处理,作为一国之君,再怎么说也要过问过问。
“宫中倒是没什么大事。”夜行欢平素里也就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除了盯紧金珍珠和吴王外,便处理一些大臣上书。
他说完了这句,语气顿了顿,苍凛尘见他没了后话,扭头扫了他一眼追问道:“你言下之意是有别的事情?”
“嗯。”夜行欢颔首继续说道:“昨天听说的消息,听闻南疆皇帝已驾崩,大臣推崇安定王为皇帝,然而却遭到大漠屠城。”
“屠城?”苍凛尘霍地站起身来,手脚有些发凉,不是攻打,是屠城,也就是将城中之人尽数杀去。
想到血流成河的场面,就连纵横沙场多年的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追问道:“然后呢,结果如何?”
“刚刚得到消息,安定王已被杀,大漠已经占领了南阳,此刻南疆很昏乱,四处有人起兵反抗大漠。”夜行欢也很纳闷,大漠的速度太多迅速,好像早有预谋,策划好了要灭掉南疆。
“怎么会这样!”苍凛尘剑眉紧蹙,和雪一语去突袭南疆之前,同欧阳晨商议的是偷袭南疆,让南疆再无兴风作浪的资本。
没想到,仅仅隔了一天南疆已经遭受了灭顶之灾,从大漠派兵到南疆至少要两天时间,也就是说,他和雪一语到南疆的时候,欧阳晨已经安排了一路兵马尾随,而且是雪一语带兵的好几倍,几乎是倾巢出动。
否则不会在一天之间将屠了南阳城占领了南阳……
他早就打算将南疆占为己有,他的野心,让苍凛尘都有些胆怯。
他被算计了,在他算计拓拔策的时候,欧阳晨已经在算计他,先让他打头阵混乱南疆,又出兵碾压!
想起安定王还野心勃勃的想要坐上南疆皇帝的宝座,而他的野心和欧阳晨比起来实在是云泥之别,恐怕连龙椅都没摸到,欧阳晨已经杀来!
“陛下怎么看待这件事?臣觉得三国成两国,大漠反倒成为了最大的国家,如果不打压的话,将来恐怕……”夜行欢的言下之意,不用说明苍凛尘心里也清楚,夜行欢想的恰恰也是他所想到的。
大漠现在吞并了南疆,对靖国来说就是相当大的威胁,欧阳晨并没有告诉过他,他要将南疆占为己有的打算。
看来,欧阳晨根本就不信任他,或者说刻意隐瞒,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收了南疆还不想同苍凛尘分一羹。
恰好南疆因为他的搅和,杀了南疆皇帝造成了动乱,欧阳晨出兵正是时候。
一个国家,转眼就破灭,这件事和苍凛尘脱不了干系。
“现在他身在哪里?”苍凛尘想到欧阳晨的脸来,谨慎起来,欧阳晨才是最棘手的对手。
“在大漠,屠城他并没有随军,一直都身处大漠宫中。”夜行欢已经派人打探过欧阳晨的消息了,得到的答案让他也为之心惊。
君主不动,而动臣子,出几十万兵马攻打南疆,大漠倾巢出动,他居然还要坐镇大漠,可想而知设想周全。
别说根本没人知道他的打算和野心,就算知道想要偷袭大漠也会被察觉。
“以后派人密切关注他的动静,已有异动马上告诉朕。”苍凛尘眯起眼来,又缓缓坐下。
要说人没有贪念野心是假的,三国鼎立长久以来,谁不想一统三国成为霸主,如今南疆已经退下了历史的舞台,到底靖国和大漠谁会沦为谁的食物还不好说。
欧阳晨手段残忍,居然用屠城的办法来迅速的打压南疆的人,他是在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反叛者,若敢抗衡,就是死路一条。
恐怕,那些起兵造反的人实力不济,最终也会沦为鱼肉罢。
想到拓拔策,他还想夺回南疆,这次估计希望渺茫了。
想太多,苍凛尘只觉得头疼,扶着额头坐下道:“最好煽动南疆的群众造反,就算不能给他致命一击也要消弱他的实力。”
他不能给欧阳晨太多喘息的机会,等到他平定了南疆成为两国之主,恐怕下一个目标就是靖国了。
“还有,夹在大漠和南疆中间的小国,偷偷派人出使结盟,告诉他们,若不联手,就等着被踏平疆土,等欧阳晨贯通南疆和大漠。”苍凛尘当下想到的只有这些,小国虽小,但一直存在也是有理由的。
恐怕他们也很清楚,夹在大漠和南疆中间,危险不言而喻,欧阳晨定然有歼灭小国的打算,只有踏平了小国,才能实行制度管理。
“好。”夜行欢答应下来,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大漠真的打算逐个吞并的话,他们的下场会很惨。
夜行欢说罢转身便出了房门,弥留房门口之际看了一眼夏吟欢,他现在唯一能帮她做的就是守候她将来安逸的生活。
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看着她幸福,就是最大的满足了。
那一夜苍凛尘静静的守候在夏吟欢身旁,做起了奴才做的事情,不计较身份,放下身段,喂她喝药,时而用布子擦擦她的额头。
时间一晃而逝,夏吟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只感觉疼痛欲裂,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苍凛尘背着她往前走的样子。
她欲抬手揉揉脑袋,这才发现手被人拽住,瞥眼去看,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他憔悴了不少,眼下全是乌青。
夏吟欢心疼,轻轻的从他手中的将手抽出来,就这么细微的动作却惊醒了他,他睡的并不熟,一直都在担心着夏吟欢。
他睁开了眼来,眼眶泛红,抬眼看见夏吟欢已经醒来,眸中突然有了光亮,薄唇上扬,喜悦不言以表。
“你醒了,吟欢,你终于醒了!”他握住了她的手在手心,紧紧的握住。
夏吟欢有些生疼,却硬生生的承受住了,淡淡一笑有些虚弱道:“嗯,醒了。”
她想,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苍凛尘一定受了不少的苦,一定担心她担心得要死,都怪她身体不争气,若是身体再硬朗些也不至于昏倒。
“太好了,太好了。”苍凛尘高兴之余,竟然有些站不稳,腿脚发软,撒开了夏吟欢的手扶着床头这才没能倒下。
“苍,你怎么了?”夏吟欢说着就要坐起身来看他,却因为伤口的伤吃疼的又迫使躺了下去。
“没事,大概是没有休息好。”苍凛尘也知道这些日子一来都极度紧张的状态,而且没有休息的时间。
这时候有眩晕的症状也情有可原。
“来人,来人!”夏吟欢急忙喊道,苍凛尘这个样子一定是太过劳累,虽然没问,但是她也猜到这是靖国境内了,想到那高耸入云的山峰,一定是苍凛尘背着她爬上了山顶。
他一个人……
“陛下!”守在门口的奴才听到夏吟欢的声音,慌忙入内,见苍凛尘扶着床头面色惨白,连忙站在一旁当柱子,让苍凛尘的手搭在自己的肩头。
就算铁打的人,也有倒的时候,夏吟欢明白,苍凛尘为了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吩咐奴才道:“扶皇上歇息。”
她不能让苍凛尘睡在自己身边,她现在受了伤,不但不能照顾他,反而会妨碍他歇息。
他们在太守府又停留了两日,夏吟欢的伤势慢慢转好,而苍凛尘也生龙活虎,这才踏上了回京城的路。
夏吟欢躺在马车的床榻上,是苍凛尘刻意给她安排的马车,说是还不能让她下地走路,她只好卷缩着身子在床榻上,翻来覆去。
伤口虽未痊愈,但只要不剧烈运动,其实不会有什么事的,可是苍凛尘偏偏不听,夏吟欢执拗不过,只好顺从了他的大男子主义。
沿途的风景夏吟欢已经无心去欣赏,她也听说了,南疆被欧阳晨给占领了,也就是说原本的靖国,大漠,南疆鼎立的状况,如今只有大漠和靖国对立了。
真想不明白欧阳晨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个人,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胆小如鼠,为何会想到攻打南疆。
到底他的胆小是装的还是……
到回靖国,齐妃和欧阳晨之间的谜团她还是没能解开,恐怕也只有他们俩来慢慢消磨之间的隔阂了。
回京的路上,苍凛尘一直都冷着一张脸,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跟她在马车里,而是和夜行欢一同骑马。
两人并肩而行,好似不时的在讨论什么,但是夏吟欢听不懂,聪明如她,猜想三分大概是因为欧阳晨。
如此看来,虽然南疆以灭,但是他们的危机还没能解除,反而更棘手了,原本靖国最大,如今却是大漠最大了。
苍凛尘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她知道的,苍凛尘是怕她担心,确实她猜到也不能为他排忧解难,他有他的难处,他的想法,她只能静静的陪着他而已。
从晋阳城到京城用去了三天的时间,抵达京城的时候,夏吟欢特意撩开珠帘看了看,只见长安还是如旧,官道上他们入城,一些平民百姓都跪在官道两旁。
夏吟欢叹了一口气,进进出出,每一次出长安都是担忧,路途都是惊险,归来皆是无奈,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愉悦的出一次长安,归来时候满面笑容。
还好回来了,想到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夏吟欢都还心惊,被关押大漠皇宫,大漠发生的动乱,落叶拼死相救,虞太妃殡天,刺杀南疆皇帝,被人追杀。
宫中还是一样,他们到了东宫之后,夏吟欢心想终于能下地了,苍凛尘扶着她从马车上下来,却直接一个横抱就将她抱着往殿内走。
宫女,奴才纷纷回避,垂眉低眼不敢抬头,却听苍凛尘一声喝斥道:“都杵在殿门口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朕去找太医来!”
夏吟欢回京的路上还在服药,虽然伤口已经渐渐的愈合,苍凛尘想的不是伤口痊愈,而是痊愈了后能不留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