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震感上判断,距离应该没有多远。
皮尔与多拉贡对视一眼,瞬间做出了判断
“是纳乌拉吗”
能够将剑气压制到这种程度,既将损害降至最低,又不失原本的强横,在目前的利亚中,只有纳乌拉一人可以做到。
而让两人如此确信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原本萦绕在空气中的紫烟,仅仅因为这一剑就变淡了不少。要知道在这种既成的魔法阵中,想要造成破坏十分不易,多拉贡刚刚可是牟足力打出了一击,却没有分毫效果,纳乌拉这一剑能够凌驾于他力量之上不算意外,不过应该也是找准了大阵的要害,才会如此立竿见影。
“真是太及时了看样子他找到阵枢了”
随着大阵魔力中断,远处大军的混乱得到控制,皮尔总算暂时松一口气,举目远眺“可是我看不到他的位置他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多拉贡摇头。
之前纳乌拉嫌弃皇宫内的生活沉闷,婉拒了泰勒委派的随行人员,带着那位沉默寡言的女剑侍到城里游玩,已经几天不见,多拉贡也不知道他的行踪。
纳乌拉的剑气又极难寻觅踪迹,结果两人向周围看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第二击。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大阵虽然中断了魔力供给,明显因为刚刚一剑受损不轻,但漫天的紫光却依旧未有衰减,证明真正的核心部位尚未被破坏。如果纳乌拉找到了阵枢,在没有彻底毁掉之前,应该不会收手。
可那一剑后再无动静,只能有一种解释
他被牵制住了。
皮尔赶紧以心声向因塞斯询问道“看到纳乌拉的位置了吗”
“没有。”因塞斯回答的异常迅速。
在刚刚多拉贡横插一手后,空中的战局已经趋于明朗,因塞斯乘胜追击,又接连打落了两骑,使得剩下的死灵龙数量只手可数,再也构不成先前的合围之势,彻底解决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饶是如此,因塞斯也不敢大意,毕竟有了先前那个气息诡异的黑衣骑者,谁也没法保证剩下五骑中没有藏着高手,它可不想在阴沟里翻船,所以只在刚刚地动时向下瞄过一眼,其余时间则仍是放在天上。
皮尔思忖片刻,既然暂时无法把握纳乌拉的动向,就先做好能做的事,大阵这边有纳乌拉盯着,想必暂时不会再出问题,干脆就趁机将大军引过来,彻底清扫一遍附近街区,赶紧将剩余的生还者救出才是上策。
想到这里,皮尔冲多拉贡点点头“我先去和大军汇合,你在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因塞斯这边不用担心,我已经问过它,不出意外,一刻钟时间就能解决战斗。”
“平民都救下来了吗”
多拉贡点点头,朝后面的街道看了一眼。
几个活死人正慢吞吞从半毁的房屋中走出来,看到大街上的两人,立刻像是闻到血肉味的豺狗,突然加速,嘶吼着向这边扑来,不过半道就被一束炎枪打了个对穿,烧的连渣都不剩。
皮尔“铿”的一下从地上拔出长剑,“驻军处已经清理完毕,还有火龙堂的一干人守在那里,大部分平民都救下来了,不过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你可以注意一下。”
分工完毕,两人便调转方向出发。
多拉贡沿着先前皮尔的路线,试着寻找纳乌拉踪迹之余,顺带也解决了几波沿途遇到的死灵生物,多是以鬣狗凶猿为主,想来是附近丛林中的原住民,力量与速度却比生前还要提了一个档次。
令多拉贡更为惊奇的是,在遇到的第三波死灵生物中,他竟然还看到了一头金纹剑齿豹,货真价实的八级魔兽,尤以速度见长,就算是八级的剑士或魔法师遇到也会非常头疼,更遑谈死灵化后实力诡异的不减反增,几乎只有魔导师和剑神以上才能应对。
而这种高级魔兽绝不该出现在盖亚城内,周边森林最多也就只有四五级的魔兽,想来是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秘密将这些凶兽带入城内,目的就是为了猎杀那些拥有一定实力的反抗者。
“除此之外,查尔科夫也是确确实实复活过来了”多拉贡一边注意周围,一边试着将杂乱的情报理顺起来。
分别前,两人最后互换了一波情报,这次知道原来都经历了一场战斗,过程说不上多曲折,但却足够令人吃惊。
既然查尔科夫都可以重生,那君岭一战中,其他死掉的瓦伦丁余孽呢
想到这里,多拉贡又有些庆幸,玛莎的尸体在战后由他亲手烧毁,断然不可能由死灵魔法复活,虽然即使真的复活,以她那倔强的性格,也绝不会如傀儡般惟命是从,但终归还是免不了魂飞魄散,还不如像这样一直长眠。
至于其他几人,安琪拉下场最惨,直接被迟小厉拿来作为素材,断然无法复活,其余“圣瓦伦丁”与“绯”公会的高手,在负隅顽抗被杀后,也大多集中烧毁,算来算去,也只剩下下落不明的瓦伦丁本人,以及尸体被相党余孽带走的“三执事”最有可能。
按照迟小厉的话,对瓦伦丁的那道合击魔法最多只是将他重伤,不过魔法之心受损严重是免不了的,就算侥幸活下去,后半辈子也要当个废人。
依照瓦伦丁睚眦必报的性格,如果真的转换为死灵生物,这场动乱绝对会以最雷霆、最直接的手段展开报复,而不是像眼下这般躲躲藏藏,所以多拉贡断定这次的敌人中,应该没有他。
“所以唯一需要当心的,就是三执事了吗”
西街,某处平平无奇的民居内。
两个男人分立于东西两侧,昏暗的光线中,久久沉默不语。
整间屋子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淡紫色烟气,如同一个结界,纵使屋内动静如何夸张,也不会有一丝一毫传到外面。
纳乌拉最先动了。
对面的男人如临大敌,身前瞬间召唤出两头浑身散发腐败气息的地狱犬。
结果纳乌拉抬起手,并没有摸向腰间的长剑,只是轻轻打了个呵欠。
男人动作一怔,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脸上瞬间现出一丝恼怒。
“搞了半天,你不是哈涅斯。”
纳乌拉斜瞥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男人再次一愣,大概是没想到身份这么快就被识破,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惊慌,虽然立刻就被他遮掩住,却还是没逃过纳乌拉的眼睛,不禁叹了口气“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本来以为守在阵枢的会是那个老怪物,结果却是个冒名顶替的混蛋而且看这架势,明显是摆了我一道啊,也亏他舍得下血本做出这么个结界,虽然很不甘心,但确实够我砍几剑的。不过这样一来,你也跑不出去了啊你可是被彻彻底底当做了弃子,弃子啊,难道心里不会不甘吗”
纳乌拉展开嘴遁模式,抢在男人开口前,自顾自又说道“就算你甘心当炮灰,也拦不了我多久,年纪轻轻何必将生命浪费在这种无用的使命中呢你没有家人吗没有那女朋友呢啊,你不会还是个处男吧这就太可怜了,人生的乐趣可就在吃喝玩乐上,年轻人,听我一句劝,把哈涅斯的计划和盘托出,我相信你知道的不多,但也聊胜于无,毕竟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放心,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唯一,信誉自然响当当的,保证不会过河拆桥。”
“啊别想从我这里套出任何情报,去死吧”
男人终于忍无可忍,眼中带着几分悲壮之意,咆哮着扑了过来。
“这可是最差的选项啊。”
纳乌拉装模作样的摇摇头,似乎在为他的选择感到可惜,抬手就是一剑。
“噗”
男人毫无反抗余地,被完美的一分为二。
只是在两半身体倒下前,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紫烟疯狂涌入伤口,男人就如同时光倒流般慢慢立起,最后两边身体重新合二为一。
“呵呵呵在这里,我就是不死之身。”
男人低头看了几眼,似乎放心下来,大声笑道“纳乌拉,就凭你那把剑,是杀不掉我的授首吧”
“哦”
纳乌拉微微睁了睁眼,脸上露出一丝兴趣,抬手又是两剑。
几乎和上次如出一辙,紫烟涌入,被分成四份的男人很快复原,脸上的狞笑也更甚了几分“别挣扎了,我”
完不给他废话的机会,“嗖嗖”又是四剑。
男人也和之前一样,如同斩不断的黏土,拼拼凑凑,又恢复成一个整体。
“如果你想坚持这种无用功,那就尽管来吧,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剑气持久,还是我的恢复力更强。”
男人似乎越来越自信,掸掸一并复原的衣服,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
虽然最开始身份被看穿让他有一瞬的惊慌,但“那位大人”曾在临行前保证过,只要对方是剑士,哪怕强如纳乌拉这种级别,也无法真正杀掉他。可以说,这种脱胎于顶级死灵魔法、近乎无限的再生能力,就是剑士的克星。
当然,要想仅凭这点打败纳乌拉,纯属痴心妄想,男人心知肚明,所以他的任务只是借助这个伪装的阵枢拖住纳乌拉,暂时隔断他与外界的联系,没有最大的麻烦,“那位大人”在外面进行下一步行动,就会更加如鱼得水。
在纳乌拉出第一剑时,男人还有些顾虑,不过随后就彻底放下心来。
一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与大陆最强剑圣旗鼓相当,男人就忍不住想要再嘲讽几句,只是见到纳乌拉神色如常,明明面对如此困境却没有一丝焦虑,顿时生出一份不安。
“哦害怕了”纳乌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男人心下一惊何等敏锐的洞察力
自己明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甚至连眼神都未有变化,却仍旧像是被看穿了心事。
如此敏锐、甚至可以称得上恐怖的洞察力,证明这大陆最强的名号,果然并非虚名。
未战先怯可是大忌,男人赶紧压下心头的慌乱,面上强撑出一副冷笑“不要再故弄玄虚了,其实你心里已经很着急了,对吧”
纳乌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眯了下眼。
男人继续笑道“实话告诉你,那位大人正在外面呼风唤雨,虽说未必能将利亚的高手金属围剿,但这一番乱战后,定然会让利亚一蹶不振,你只能呆在这个精心准备的陷阱中,眼睁睁看着外面形势恶化,这种滋味不少受吧”
纳乌拉闭上眼睛,像是在思酌什么事情,许久才轻轻点了下头。
男人嘴角一扯,刚以为他要承认自己束手无策,眼前却忽然剑光一晃,视野再次颠倒开来。
这次一出手,便是十六剑。
男人甚至数不清身体裂成了多少块,短暂的修复后,再次重归完好。
男人摇头道“就算你同时出一百剑,也未必能够杀的了我。”
“是吗难道你没有发觉,随着我出剑增多,你的恢复时间越来越长”
纳乌拉轻轻弹了一下剑面,嘴角挂上了往日那副轻佻的笑容。
男人眉头一紧,经这么一提醒他才悚然发觉,虽然每次恢复的间隔只有微小差距,但的的确确是不断延长。
“就算这样,又如何”男人反问道。
“跟你聊了将近十分钟,想知道的情报差不多也到手了,是时候给你个痛快了。”
纳乌拉打了个呵欠,向前迈出一步。
这一步却好像踩在男人心上,让他身体不由一颤,只能强装镇定道“情报呵呵你以为你能出去吗”
纳乌拉摇摇头,“确实要谢谢你,之前我提到哈涅斯的时候,你虽然没有承认,但言语之中已经默认下来,倒省去了我进一步验明幕后黑手的时间。至于哈涅斯是否加入不灭信仰,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都要砍翻。”
纳乌拉再次前踏一步。
“你刚刚说,同时出招一百剑,也未必能够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