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各怀情感,半夜相处下来倒也还算融洽,镜妖娆时刻警惕地看着周围的状貌,就怕半路要横生枝节出来。
八人皆是小心翼翼,第一次独自出门半点不敢懈怠,殊不知他们东张西望之时,一双血红的眸子也正看着他们。
苍白的唇角,弯着森冷刺骨的笑,翻飞在夜风中的猎猎红衣,像是被血色浸染出的。
临近三更的时候,镜妖娆等人终于到了目的地北城,只略略休整了会,天又亮了。
“吃孩子的那个妇人在北城的最南端,听说是个大户人家的三夫人,主人姓刘,是本地的一员官人。”
“刘夫人太原本甚是得宠,出事之后,官人便找了个铁笼子把人关起来,这才没有再加重伤亡。”
“那刘姓官人为人贪婪好色,平时在城里作威作福,不甚受人待见,但却极其好客,尤其喜好收留过路的女子。”
“听说那夫人本也是求宿于府上,夜里被他欺辱,这才做了他三房,稍后我们只需假装上门借宿便可。”
朗清出发前便对刘氏进行了了解,众人闻言,皆是点头,过路的商人有了借宿的理由,一行的丫鬟女子又正好遂了他的意。
“穆亦笙,你要不要扮得再丑些?”
“怎么了?”
“我觉得你这么貌美如花,很容易被人看上。”
“……”
呜呜呜呜……丫头,你就会损我……
刘府位于北城最最繁华的地段,府邸门外便是一条中心长街,这条街常年都有庙会集会,听说在此摆摊的商贩都日进斗金。
但是刘家收纳的保护费也是高昂的,各个摊主每日有六成的利润都要上缴六府,但仅仅是这四成的收入,摆摊一天也足够养活一家三口十来天的花销了。
“包子包子!新鲜出炉的热包子!”
“丝绢棉帕!便宜卖咯!”
一进街口,各色的叫卖声便迎面而来,长街的两边都摆满了摊位,吃穿用度皆是具备。
许多人都是常年在此叫卖,回头客甚多,每日来长街一逛已成了北城百姓的传统习惯,也有专程从外地赶过来的。
“刘府瞒得可真好,都出这么大的事了,这街上还是这么热闹。”
镜妖娆看着眼前的人头攒动,忍不住咂舌,若非是那三夫人如今在铁笼子里关着,这满街的人恐怕都被吃光了。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这个刘老爷还是个官场中人。”
阮清秋冷哼,暗道镜妖娆没有见识,他们要进刘府必要先穿过这十里长街,一行人本打算先在外观察一阵,不料竟然半点站不住脚。
“都站在路口干嘛啊!还不快些进去!”
街头的客流人来人往,一个不注意,便被推搡了进去,八个人被攒动的人群冲散了开来,不过好在密语传音,在哪儿都一样。
“小姐,刘府香料做的新出香囊,要不要来一个?”
镜妖娆被人推到了一间香料铺子上,琳琅满目的香袋香囊,数数竟有近百种,这个香料摊头的人倒是不多,摊主随手拿起了一个粉色香袋,见她来了便塞到她跟前,一开口,就是让人感兴趣的话题。
“刘府还做香料?”
镜妖娆又往前挤了挤,来到了稍许宽敞点的地方,那商贩一见她停下来便笑开了眼,当即凑了上去。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这刘家可是本地最大的产香世家了。”
“这一批都是新上的香料,我家婆子昨夜缝的,最近热门的方子,自用送人都好。”
诶?
粉色的香袋拿在手中,镜妖娆看了看眼前穿衣不甚讲究的摊主,按照朗清所说刘老爷为人贪婪至极,他们的香料应该很贵才是。
“小哥,这个香囊卖多少钱?”
镜妖娆将香囊放在鼻下嗅了嗅,麝香、沉香、鸡舌香,单单是麝香就已不是轻贱的香料。
“十文钱一个,用的都是刘家上好的料!”
那小贩却是一开口便说了个低价,镜妖娆闻言不由得吃惊,传闻长街内的摊位皆是日进斗金,十文钱一只,他的摊位又没多少人,如何做到斗金,又如何交了那六成之后还能养家糊口?!
“小哥,我问一句,您这香是刘家产的,又有麝香,我看你这也没什么人,如此便宜也不亏么?”
见其余客人都离开了,镜妖娆干脆拉了那摊贩来问,不过十多岁的年纪,问起事情来也不忌讳。
“不亏不亏,姑娘您不妨去问问,只要在这刘家的街上摆摊,无论怎么卖,都亏不了!”
那摊贩拍胸脯道,倒像是这条街上最有钱的不是刘家,而是他,镜妖娆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摸不出思绪,按朗哥哥的话,这摊贩如此的生意还说出这样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小哥,实不相瞒,确实是从外地来的,想去客栈,但是街上人太多,大都满了。”
“听闻刘府上可以借宿,不知是真是假?”
“可以啊!”
摊贩听镜妖娆这么一说,当即开始和她交待如何上刘府。
“姑娘,你顺着这街再走一段便能见到刘府了,刘老爷为人可好,你去他府上借住,都不用花银子。”
一边是朗清事先做的功课,一边却是当地人口中的说辞,镜妖娆一时之间竟不知到底谁的说法是正确的,难道是朗清出现了偏差?
“师妹,你在哪?”
正掂量着,脑中想起了郁敬一的声音,原是郁敬一等人一句会合到了一处,就等她了。
“我们已经见了刘府。”
“好!就来!”
镜妖娆谢过了那小贩,一头扎进人堆中,那小贩见她要走也不急着拉她买,只说要她下次再来。
“师兄,有关刘府的事情,你们有没有再问过这些摊贩。”
“嗯。”
郁敬一点头,神色也是极其凝重。
“问了许多人,都说刘老爷为人极善,但先前我来的时候分明是怨声载道,不知这些人究竟是怎么了。”
朗清皱眉,看起来也是格外困扰,镜妖娆见众人皆是像她一般困惑,想来这里面是真的有问题了。
“无论如何,先去看看吧,我听一个香贩说,刘家好像有做香料生意?”